“麻烦徐总了。” 说罢沈知杳换了凉拖去了浴室,前脚踏进,后脚徐轻也就跟了过来,手上抱着衣物,帮她房好在小篮子里,简单交代了一下卸妆水沐浴露之类的,就亲了亲沈知杳的脸出去了,沈知杳对着镜子瞧着自个儿脸颊上那浅浅的口红印子,眯了眯眼,低头含了笑。 徐轻该是个会生活的,到现在这样快节奏的生活里,还保留着可享受的家居配置,不大的浴室里还存着浴缸这样的东西。沈知杳倒也没享受,她一心想着时间已经不早,徐轻又是忙累了一天,赶忙站着淋个浴就出来,节省时间。 等她抱着明天还得穿的衣物出来,就见徐轻快步过来了,手里则是拎着件袍子,上来就把沈知杳抱了个满怀,然后耳边就炸起她的声线:“大意了,这冬天的没给你里面留件厚的衣服,别冷到。” 原是这女人一直候着她出来呢。 沈知杳只觉得软绒绒的,下意识就想闭着眼睛睡去不再睁开。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她兀自裹了衣物,想着也先催着徐轻去洗漱,就听徐轻道:“来吧,导游已经安排上了,带贵宾您简单转转。” 于是沈知杳又咽下话头,点头同意。 厨房客餐厅是一体的,沈知杳已经打量过,徐轻也就是简单给她介绍之后就去了别处。 客厅左手边第一间就是次卧,次卧的对面是书房和刚才洗澡的浴室,再往里面是主卧了。次卧没有什么好看的,基本就是个收纳室,里面放着很多徐轻平日里不常用到的东西,或是不应时节的衣物,徐轻只是开了个门就一带而过。 之后就是书房,显然徐轻应该是常进书房的,里面并不算特别整洁,桌上有看了一半的书,笔记本也是打开的,中间夹着一支笔,椅子并没有规整的塞在桌子底下,一条米咖色的绒毯半挂在椅背上。 另外吸睛的,还是书桌旁边的一架钢琴,甚至琴盖也没阖上,好似主人才在这里宠幸过它离开不久。 “有些乱,还没来得及整理。” “你是学过这个?”沈知杳指了指钢琴,问道。 “嗯,很早以前学的了,现在就是无聊的时候温故温故。” 音乐这方面沈知杳并不专业,她不知道徐轻弹得算不算好,但是在她外行人来看,绝对是一等一的优秀了。那一姿一势,那挺直优雅的躯干,那纤纤翻飞的十指,就算弹得不好,也是好的,视觉加了听觉的分。 “我想再听一遍可以吗?”沈知杳回味起了今晚的那一场恍若梦般的惊艳,当然除却那一点点心爱之人与其他人相拥的醋然之外。 “可以。”沈知杳的要求,徐轻没有不应的,她迤迤然走到琴边,还未下指,又道:“台上,谭嘉韵是主角,我基本只是弹了和弦。” 那场是徐轻和谭嘉韵共同的演出,从徐轻口中听到这样话,沈知杳下意识觉得不舒服了,凭什么她的女人要给别的女人做配角? 于是她问:“为什么?” “这样就可以偷懒了,不想花太多时间在上面。” 原来是徐轻自愿的。 沈知杳那股子憋屈消散开来,甚至还有些欣喜——呵呵,她女人根本不屑好吧。 于是,沈知杳就听了整一首的钢琴独奏。 其实徐轻弹得相当熟稔,甚至连谱子都是偶尔临时扫一眼,少了几分纯粹探戈的跳跃,多了几分绵长与经典。沈知杳不自觉就坐到了徐轻身后的椅子上,静静地看着女人柔软的纤背,看着灯从头顶洋洋洒洒落入人间,看着黑色的琴面上隐约倒影出她的脸。 原来,台上的那些,真的只不过是冰山一角。 而那些真实的瑰丽,藏匿在了蔚蓝的湖面下,成了少有人知的风景。 从这一刻起,沈知杳才发觉了徐轻身上又多了一种别的品质,一种历经时间之后谦卑的醇香,一种隐而不发内秀的睿智。 沈知杳是知道的,徐轻很优秀。 她并不张扬,不像那七月的夏日,似要让见过光的人知道她的闪耀。但她又将那股子自信融进举手投足之间,即便你在还未完全了解她的时候,就下意识觉得这个女人一定是优秀的。 直到现在,沈知杳慢慢地翻开了她,又或者说,是她自己慢慢地敞开,没有带着炫耀的意思,也不是想要得到夸赞,只是跟你分享,她有着鲜为人知的另一些东西,而这些东西最终成为了少数人才知道的甜蜜。 “好啦,卖弄就到这里啦。”徐轻最后竟是这样说自己的。 沈知杳不依,但她细看时,却见徐轻眼角带着些许羞涩之意,一时间心软了,腿也软了:“我喜欢这个。” “还喜欢别的什么曲子吗?” “喜欢......”沈知杳喜欢风雅,但又怕自己不过是附庸风雅。 如果徐轻就是风雅,附庸就附庸吧,谁还不是先从附庸开始的呢。 喜欢你。 作者有话说: 打了一段字想说说徐女士但还是删掉了,想来大家都有自己的想法的。 还是多多评论收藏哦!
第57章 琴 从《CityofStars》到《喀秋莎》,从《卡农》到《钟》 57. 琴ýǫᏏӰ 从《City of Stars》到《喀秋莎》,从《卡农》到《钟》,或许有一天时间也是会停滞的,如果它能读懂音乐回旋的流连,然后驻足在一个似星似月的美人身边,静叹曾经自己的匆匆与忙忙。 后来啊,沈知杳就知道了一个故事。 配上酒后微微发酵的酸甜,与暖暖阳光味道的被窝,连带着徐轻的声音一起飘进了梦里。 在梦里,沈知杳像是重回到了徐轻的十四五岁,去感受还在那个时代的一个女孩子的懵懂与心事。 徐轻自小与音乐是有着些缘分在的,在别的孩子还牙牙学语的时候,她便能跟着老弄堂里的大爷杠上两句尚且听不清字眼儿的昆调,咿咿呀呀。 她也总觉得自己像是个小名人儿,只因她妈妈是市里有名儿的艺术家,弹得一手好琵琶,唱得一场儿好评弹。 有时候呢,她就跟着妈妈去台里或是那些个文化宫,被这个叔叔抱,被那个阿姨亲,十根自小就有模有样的纤纤玉指,凡老一辈的人家瞧了,总爱说上一句,这骨像这气韵,以后是唱戏的。 徐轻不懂为啥这就能唱戏了,但小小年纪的她已经懂得这是夸奖的好话。 于是还没五六岁,妈妈就问她,想不想学琵琶呀,这是童子功,不图着以后不像妈妈那样穿着旗袍挽着发吃这口传统艺能饭,也能算个特长。徐轻摇了摇头,她不爱琵琶,她想学钢琴,跟电视里的西洋小公主一样。 那个年代的孩子啊,还不如现在兴得上什么补习班学什么特长,这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才能消遣的玩意儿。 但既然孩子喜欢,当然这琴是要学的。 一开始家里也不只过是以为这孩子一时兴起有那么三分钟的热度,于是只在少年文化宫里随便报了个钢琴班,这家里也暂时没有给她配了琴,只让孩子她爸带着去学校的琴房里练。 然后徐轻真就成了一个处处耀眼的小公主。 一直从小学一年级到毕业,班上只有她是会弹琴的小名人,代表学校参加过比赛,拿到的奖状和奖杯能放一整面墙。 她喜欢琴,喜欢键按下在指尖或长或短的敲击中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喜欢旋律,也喜欢别人用赞赏的目光看她...... 在初中即将毕业的时候,她已经决定了自己未来几十年的人生方向,她跟妈妈说,以后她想要考全国有名的音乐大学,如果有条件她想去留学,以后做一个专业的钢琴演奏家。 她用那么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母,以为自己的决定和人生理想是如此的伟大和美丽,一定会备受支持的吧。 只是,这得偿所愿也来的并不及时,即使是作为艺术家的妈妈和音乐老师的爸爸,也并没有立刻同意,而只是淡淡的告诉她,先以学习为重,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但这也并未影响到这女孩对钢琴的热爱,她还是认真的学习,然后抽出更多的时间来练琴,那时候的她已经不满足一味重复老师给她的那些一字一音符的五线谱,而是偷偷地接触到了那个年代的流行音乐。 她会弹,也会唱,更喜欢听,爸爸给她买的学习机,用途最多的并不是做数学题,也并非那用来给孩子消遣时光的俄罗斯方块与贪吃蛇,而是那下载了很多很多电影里的经典曲目或是明星专辑的音乐随身听。 那是她的宝藏也是小秘密,是陪她走入青春期的初夏,一路到头路过绵延的雨季,雷声轰鸣。 徐轻上高中了,住校的她基本只有在每周回家的时候才能碰到琴,父母不再那么支持她玩音乐,而是用或慈爱或严厉的教导,对她说一定要好好学习,只有学习好才是你的人生出路,以后才能找到好工作,最好是轻松的铁饭碗,对她说,这样的女孩子才能嫁个人家。 有那么一瞬间,徐轻是疑惑的,她并不觉得这种话应该是她的父母该说出来的。 直到有一天,大约也是在她高一下半学期,国庆的黄金周,她坐在琴边正思考着是否要把一个曲子改简单易上手一些,而外面正是有来串门的亲戚。 那亲戚还算熟,是爸爸的大表姐,家里生了个胖儿子,比徐轻大上八个月,还是同一届的。不同的是,徐轻上的是S市的四星级省重点,她儿子则是花了择校费勉强考了个高中。 然后徐轻就听着自己的爸爸在说:“哎,男孩子发育晚,脑子肯定是聪明的,以后完全赶得上,考个好大学肯定没问题。” “可不就是,我现在花那么几万块把他先弄进去了,我听他老师说啊,男小狗(男孩子)脑子活络,数学物理这种都是擅长的,随便学学就会了,哎你们家阿轻呢,现在还在学琴吗,我说啊,还是让阿轻收收心,别玩那些了,特长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读书要紧,女孩子到了高中啊,会很吃力的。” “哈哈,是是,现在她收点心了,学习也还算跟得上。” “话不是这么说,别看现在还跟得上,以后越来越难了,女孩子压力大啊,毕竟理科不擅长的。阿三你听阿姐一句话,孩子现在还小还不懂什么人生规划,别真让她弄什么音乐去了,哪里会有出息啊,我听我儿子说,那学校里搞什么音乐的,都是学习成绩不好的小孩,文化课不及格,才去走歪路子,考艺校。” 徐轻阖上了琴盖,她第一次在琴房里捕捉到了自己带着怒火的情绪,这几乎是从来未有的。 而少年人的情绪是那么的简单且直白,足够影响她即将迎来的三年难忘高中时光,她不太能确定这是不是就是生物书上所说的青春期,倔强又执着,容易被自己一时的情绪煽动,容易意气用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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