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拿自己跟他比,杳杳。” 徐轻双手按在沈知杳的肩上,语气恳切:“他和你没有可比性,不是他无耻无知所以没有资格来责骂你,而是你本就没错,错得只是他,无论他在行为道德上有没有出问题,他都不应该这么对你,明白吗?” “我明白。”沈知杳低低地应了一声。 “杳杳,我问你啊,你觉得家人这个词对你来说,是什么?” “家人......”口中嚅嗫着这个词汇,沈知杳有一瞬间的恍然,这种像是小学生作文命题一样的问题,就让让她一个文学系毕业的高材生哑然无语。 她竭尽所能地想要去挖掘一些美好的东西,但最终发现这是很困难的,提到这样词,会让她紧张,会失落,会难堪,心像是被水挤满了的海绵,饱到轻轻一碰就会溢出鲜血,它默默沉到海底,只有无扑面而来与无人问津的窒涩。 最终苦笑了下,放弃了去体感过往的沉重与滞闷:“是你。” 徐轻原还纠结的神色有了一丝放松的了然,语气也柔软起来:“我确实是。” “嗯。”沈知杳勾了勾唇,抱了抱徐轻,唇有意地吻了吻徐轻左耳的耳钉,随而放开:“如果妈妈再打电话来,我会鼓励她离婚的......” 只是离婚到底是困难的事啊。尤其是在这样的一个年岁里,在这样的一个家庭中。 “相比之下,我妈还是个挺好的人,她只是温顺太久了,我还是希望她能自己生活的好一些。”末了,沈知杳补充了一句。 “那你会不会像妈妈一点?” 相隔的路灯并不远,行走其下的人,人影晃晃,被一下子拉得很长,一下子压的很短。 “可能吧,其实我也挺逆来顺受的......” 有时候乍一看,就像是张牙舞爪的怪影。 “我们在说优点啊宝贝。” 有时候,细看又像是曼妙起舞的少女。 “优点吗......” “是啊,换个角度看的话,这种也是一种默示的温柔,只是最终给了一个不懂得珍惜的人而已。” “谢谢你......” —— 周六,徐轻去了所谓薛阿姨儿子的婚礼。 薛阿姨是方淑芬少女时期就相好的小姐妹之一,但两人各自结婚之后,薛阿姨随丈夫搬去了城南,如此一来往来也就少了不少,反正徐轻并不相熟。 方淑芬和徐耀中大清老早就已经去了,说是要跟着一起去讨新娘子,所以徐轻也不必去接人,多睡一会儿好好打扮了一下,去了直接吃酒席。 而不知道徐轻已然跟父母坦白了的沈知杳,面色上倒是露出了些许担忧。问了才知道她是担心这种场合必然会引起叔叔阿姨的艳羡之心,以至于又借机催促徐轻的婚事,这样徐轻难免又要去面对这种不开心的事,沈知杳心疼。 徐轻不免感慨沈知杳的心思是细且敏感的,不由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担心,只是去吃个午饭就直接回来了,不会给两位老人家开口的机会。 沈知杳被逗笑了,才催着徐轻快点走,晚了恐怕席上没位! 徐轻十二点多到城南的时候大家已经都入席了,这边结婚还保留着些传统,中午将新娘子娶回来就在家里办酒席,然后晚上才去酒店办西式婚礼和正席。方淑芬五分钟前就在问自己到了没有,说是给她留了位置,徐轻赶忙停好了车去找老夫妻俩。 他们老一辈朋友见面,少不得要寒暄,见徐轻过来,嘴巴灵巧的自然要好好夸一夸,说是长得俊俏啊,大姑娘越来越漂亮了,有没有对象准备结婚没有,吃完这家下家就等你了啊之类...... 徐轻习以为常,脸上挂着得体的笑,也不殷勤接话,端庄贤淑地闭嘴吃饭,心里白眼翻出天际。 方淑芬和徐耀中见她又是一个人来,不免有些失望。但徐轻绝口不提这事,就也只能憋着,酒餐过半,才终于找了个档口,凑在徐轻耳边问:“她不来?” 徐轻愣了愣,却故作不懂:“谁啊?” 徐轻这声不大不小,这下徐耀中也看了过来。 “就...小沈。” 徐轻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淡道:“她怎么能来。” 方淑芬:“......” 母女俩这对话还没说上,又让席上的人牵住了话头,有人问:“阿轻今年多大了?” 徐轻抬眉看了一眼,心里呵呵一笑,但嘴上还是温温和和地回那男人:“虚岁三十一了。” “哦,那蛮大了,得快点了,方老师和徐老师抱都等着要抱孙子了吧。” 徐轻抿了抿唇,笑着。 “既然有朋友了,怎么不一起带过来啊,见见人什么的。”那男的没眼力见地还在问,自以为挑起了个多了不得话头似的,势要探寻别人的隐私。 “不急。”徐轻轻飘飘回了两个字。 “哎,都三十多了怎么不急啊,不是说女人最佳生育年龄最好啊就在二十多,晚了不太好。”ႸᑫЪΫ 徐轻:“......” 这种境况下,徐轻多是为了父母在同辈朋友面前有些面子才与人为善,但也不代表她真是善到人人可欺。徐轻深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边有些难堪的父母,勾了勾唇角道:“是啊,不过这就不劳您操心了,这酸萝卜腌挺好的,您多吃些。” 潜台词:关你屁事,咸吃萝卜淡操心。 然后桌对面不知道谁家一起跟来吃饭的女孩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徐轻比了个大拇指。 方淑芬自然也听出了女儿的讽刺之意,带着些嗔意在桌底下拍了徐轻一记,但嘴上似是啥都不察,无事人般地提醒徐轻:“我给你盛点鸡汤?” 徐轻哼笑:“少一点就好。” 作者有话说: 这边是建议徐女士直接出书呢~ —— 呜呜,前些日子工作实在是太忙了!一直拖更!对不起大家了!希望还是有多多评论!万分感谢呜呜
第98章 探底 那她父母那边怎么说? 98. 探底 酒席没完全结束徐轻就走了,晚上的正席她也没去,纯粹是懒得跟一些无趣之人同桌吃饭。 但显然方淑芬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周末又给了徐轻一通电话,话里的意思传达得很简单,让徐轻如果觉得可以,就把人带回去看看。以至于让徐轻又颇有些揣测他们究竟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是真的接受了,还是只是找了个借口把人引过去,然后一顿批评教育。 有这样的不信任存在,徐轻总放不下先试探两回,但好像言辞之间也并非不带诚意。 不确定之余,徐轻只是淡淡得跟方淑芬说,有时间跟她(沈知杳)说说这事,如果她准备好了,会带回来的。 经得了家里第一次首肯之后,周末徐轻还是回去了一趟,但暂时没告诉沈知杳。 毕竟在没有跟家里彻底放开了聊一聊之前,她不放心就这么堂皇得直接将沈知杳带回去,生怕她在自己还没探对敌情的情况下,遭受无妄之灾。 到了那边。 方淑芬和徐耀中还是出乎意料的平和,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见到徐轻带人回来,难免失落,做了一桌子的好菜仿佛也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徐轻倒没说什么,只是将回来之前买好的一提酒和一条丝巾送给两个人,也说是沈知杳给他们买的一些心意。 自然,这些是假的,是徐轻做给父母看的,甚至沈知杳根本不知道徐轻已经出柜的事情,就连今天徐轻回家,也当做是再普通不过的探望,并未放在心上。 但方淑芬和徐耀不知道。 嘴上虽然不说,心里到底还是高兴的,先对这个还未见面的‘女婿’添了些好感。 接而又问徐轻,怎么还不把人带来。 事实上,直至当下,方淑芬和徐耀中都让徐轻又意外又想不通。 她原以为必然要经历一番折磨才能修成正果呢。 “你们......真的不反对?” 果然,徐轻这么一问,将方淑芬和徐耀中脸上这一个星期以来好不容易攒下来的笑意给问没了。 徐轻:“......” 看来,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知心与支持。 到底也不过是父母别无选择地认同罢了。 否则也不会时隔这么久,突然又有了音信与反馈吧。 “反对,反对你就会为了我们乖乖去结婚吗?”徐耀中反问了徐轻,不尽然的严肃中还搀着些微讽刺。 徐轻:“......” 这种说话的语气,徐轻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徐耀中嘴里听过了,好像自从她工作稳定下来之后,徐耀中就不再以自己的意愿劝诫自己要怎样怎样。转而用相对柔和的方式来探询自己的想法,偶尔提出自己的意见,至于徐轻听或不听,他都不太会拉下脸来要求。 但今天,这种莫名的不适感让徐轻一下子又回想起从前的徐耀中。 好像这几年温和的他又突然不见了,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不再去反感他过往曾经对自己的要求和态度,在这一瞬间竟都回来。 好像......一切都没有变过。 只是曾经的她无力反抗,默默接受。 如今的自己,多了几分底气与强硬。 “当然不会。” 气氛,一下子剑跋扈张起来。 “别别别,你们爷俩停下行不行?”方淑芬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先劝和了。 徐轻深吸了一口气,将沉下的脸色换了换,勉强露出一丝笑,却也不说话了。 “我怕了你们了,你也是,不是说好了,好好跟小孩说话的吗?”方淑芬不说徐轻不好,只是指责徐耀中。 方淑芬到底是个聪明人。 虽然在徐轻成长的环境里,她作为母亲,家长里短少不得时不时充当个黑脸角色,但长大之后徐轻才明白,其实方淑芬才是更了解和对自己和善的那个——在小事上絮絮叨叨规矩多,在大事上面总有一种奇怪的通透。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母女连心吗,说不定她一直是有察觉的? 只是很多时候,选择不说,选择暗示,选择用鸡皮蒜毛的方式引导和提醒罢了。 然后当徐轻真的有了确定的方向之后,也不会再多说什么反对...... 甚至徐轻想着,或许从前年少的自己再那么坚持一下,就一下下,方淑芬也就不会逼着自己放弃钢琴,和千千万万普通的学生一样,以最平常最艰苦的方式获得一块社会的敲门砖,走上和梦想之中截然不同的旅程...... 但,没有如果。 事实是,当初弱小的她最终选择了妥协。 所以最终促成了当下这个自己。 坐在这里。 用这样的心境与语气,来展现早在十几年前就该有的坚持和强硬。 果然这么被方淑芬一指教,徐耀中也没了话,他兀自喝了口酒,酒还是刚刚徐轻拿过来的,估计是很对他的口感喜好,喝了一口之后又再喝一口,脸色稍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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