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厉的剑锋飞旋而起,将樱林从中破开,满园的樱花皆如受到了召唤,若升起万里粉雾,空中好似隐匿着凶兽,将要从那升起的屏障中冲破而出,每一片柔嫩的樱花都好似一把利器。 青色的剑光于花雾中破空而出,那些蠢蠢欲动的凶兽翻腾倒转终不得出,无数泉流好似从地下翻腾涌来。 沐言汐顺势召出浮光剑,迎上剑招,在空中形成一青一赤两道剑影。虚空中的风愈发强烈的叫嚣着,像是被两股力量不断撕扯争夺。 一个凭借的是这方世界最高的修为,另一个凭借的是这方世界最为霸道的功法。 乍然对上,竟分不出高下。 浩瀚的剑气四溢,剑招一次比一次催得更急,沐言汐腕中浮光剑灵气荡开。 可易无澜的修为远高于安烨长老,时间越长,沐言汐越是吃亏,庞大的樱花流好似岩浆般翻滚涌动,沐言汐却迟迟没有喊停,出招也越发吃力,早已过了可承受的界限。 直到易无澜再次催动剑招扬起一道飓风的漩涡,袭至沐言汐眼前时,沐言汐强催灵力,却见剑气忽而散去,漫天樱花簌簌然落下,宛若一场满天的花礼。 “你——”沐言汐惊讶的看着易无澜的举动。 易无澜手中的曳影剑灵光闪现,剑花若流光般垂下,神色淡淡,好似只是恰巧收了剑招:“还练吗?” 这会儿也不知道是不是刚过完招的缘故,沐言汐浑身燥热得厉害。就连站在身前的易无澜,都似乎比平日里多了几分压迫感。 易无澜的长发吹到她脸上,沐言汐抬起手。 触碰到时,指腹擦过的皮肤也好似生了火,易无澜盯着她的眼瞳中微微一缩,眼神确确实实的变了。 声音也沉在了夜色中:“做什么?” 沐言汐好似浑然不觉,只盯着自己触碰过的地方,掌心被柔软的发丝划过,有些痒。 半晌,她才抬头,揶揄着问:“明澜仙尊什么时候学会给别人让招了?” 语气酸里酸气的,易无澜却没惯她:“你以前不需要。” 沐言汐:“……你以前也没留手。” 易无澜像是看穿了她的变扭,低笑一声:“所以现在会了。” “嗯。”沐言汐从嗓子里带出一个音,思绪翻飞,“所以你大费周章抹去曾经的我,也是因为后来后悔了?” 这个后悔,自然不是后悔相识,而是后悔于没能早日看清,世人对秘宝的占有之心。 “在你封印七绝鬼域后,灵修与魔修的斗争仍持续数十年,两败俱伤,再也经不起动荡。无论是缚灵的力量,还是你灵魔双修的方法,都被列为修真界的禁忌。” 目光纠缠片刻,易无澜忽然抬手,扣住沐言汐的手腕,顺势下滑,收过了浮光剑。 浮光剑被易无澜收藏三千年,又与曳影剑同根同源,自是不会抵触易无澜。 “只是因为修真界经不起动荡吗?”沐言汐的眼中尽是兴味盎然,柔缓的声音贴近易无澜耳边,如同蛊惑:“我看,分明是仙尊霸道至极。” 易无澜的呼吸渐渐乱了,抬起的手轻握住沐言汐的手背:“言汐。” “嗯?”沐言汐低头看了一眼,并不在意易无澜在做什么。 “知不知道把剑给另一个人是什么意思?”易无澜问。 沐言汐顺着她的话问:“什么意思?” “灵剑有灵,那是道侣间才会发生的事情。”易无澜道。 沐言汐终于抬眼,四目相对,易无澜的眼瞳在夜色中显得更深,极具侵.略性。 沐言汐想了片刻,答:“可我们三千年前不就结了道侣契吗?” 这话若是放在其他道侣处,自然就是默认的意思,可对于她跟易无澜,三千年她们的道侣契,却没有发挥过任何它应有的作用。 沐言汐的神色从容不迫又十分无辜,心情十分愉悦,大概就是故意的。 周围的樱花雨几乎已经停了下来,铺了满地,空气中氤氲着清甜的花香,桀烈而又张扬,一如沐言汐这个人。 诱人上瘾,令人欲罢不能。 易无澜的视线落在樱花铺成的地毯上,轻轻摩挲沐言汐的手腕:“你知道我要的不仅仅是那份道侣契。” 沐言汐偏过头,修长的脖颈暴露在视线中,锁骨处落有一枚花瓣,她笑着闭眼:“仙尊可真贪心啊。” 易无澜拾起那片花瓣,抬眸瞥了她一眼,沐言汐神色自然,没有丝毫的戒心,“不可以?” “是啊,不可以。”沐言汐低了声音,“易无澜,夜深了。” 易无澜捏着她手腕的力道加重:“所以你刚刚,又为何不阻止?” “你就当。”沐言汐道,“我是顺手的吧。” 易无澜略重的呼吸依旧停留在沐言汐的耳畔,二人之间短暂的僵持后,她松开了沐言汐的手腕:“我以为三千年后的你,会更直接一些。” 就如沐言汐在玄鄷秘境中对她表明的心意,少女热忱,大胆而又直白。 “易无澜。”沐言汐也提醒她,“激将法对我没用,那时的我并不知道你是明澜仙尊,也不知道你是蓄意接近。” 她转过脸,对上易无澜的眼睛:“我战战兢兢担心、思念你这么多年,如今可不吃这一套。” 易无澜的眼神带有遗憾,已经从方才的失态中抽离出来:“那便等仙门大比结束后吧。” 沐言汐明明是在拒绝人,眼睛却懒散的半眯着,在易无澜眼周来回打量,好似有意无意的撩拨。 但今夜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二人照旧回屋,各自打坐休憩。 在易无澜绕出屏风后,沐言汐望着屏风的方向,轻弯起唇角。 掌心中躺着几片樱花瓣,上面沾染着曳影剑的剑气,是她特意收起来的。指腹轻轻摩挲过花瓣,如同在感知着什么。 最后她回头,将它们放在了枕边。 倒入床铺中时,脑中满是今日的一幕幕。从天而降的剑光,旖旎缠绵的双修秘籍,盛大空绝的樱花落雨。 以及相触的目光,暗流汹涌的暧昧。 还有她刻意引诱时,易无澜脸上罕见的失控。 但沐言汐并不满足。 她于前世等了几百年,如今自然也有足够的耐心。 她想要得到更多,想让易无澜更为失控。 * 两日后,雨过初晴。 千仞峰擂台场上薄雾朦胧,轻绵如纱。 风过处,席卷过参天寒松,枝梢松絮簌簌而落,将一阵夹杂着湿冷的清芳笼罩在整个山头。 易无澜这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尊自然要等会儿才会来,沐言汐传着那层雪色道袍,挂着代表灵雾峰的玉铃铛,慢悠悠往神霞殿修士的方向走去。 不参与斗法的修士无需日日待在千仞峰,一如沐言汐到时,白黎初正要回神霞殿,也无人觉得沐言汐离开这么多日有何不妥。 只有负责为弟子疗伤的苏念菀,看着沐言汐的眼神,充满着对后辈的关切之心,“回来了?” 苏念菀若是拎着她耳朵质问,反倒能让沐言汐更习惯一些,沐言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苏念菀不屑地‘哼’了一声,将沐言汐扯过:“跑什么,心虚了?” 沐言汐冲身后神霞殿看热闹的修士笑了笑,转头强颜欢笑:“你知道了?” 苏念菀果不其然要冷嘲热讽几句:“当初她入千棘林骗你的时候,我就知道她是明澜仙尊,那日你走后,明澜仙尊也离开了,不用猜也知道你们两个狼狈为奸去了。” 沐言汐被那‘狼狈为奸’四个字气得不清,瞪过去一眼:“……狼狈为奸不是这么用的,顶多她是狼。” 苏念菀在沐言汐身上毫不客气的上下打量,冷笑一声:“你也挺像狈的,这么多日都没想回来一趟。若不是我替你安排了第二场的报名,你是不是都忘了还有仙门大比?” 沐言汐没介意她的讽刺,反而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苏念菀方才的话,“你说你一早就知道易……青衣的身份?” 苏念菀:“是啊。不单是我,还有你的几个好姐姐,都知道。” 沐言汐:…… “那你们去年看着我黯然伤神,也不给我指条明路?” 苏念菀轻轻‘哦’了一声:“你姐姐她们可能是想趁机拆散你们,但我不一样。” “你是被她们要挟了?” “不是。”苏念菀意味深长,在沐言汐期待的目光中,幽幽道,“你脾气太差,我不想告诉你。” 沐言汐面无表情看她,冷冷问:“那你觉得我现在脾气会好吗?” 苏念菀悻悻闭了嘴。恰好,远处光幕上显示出沧梧宗凌云极,与神霞殿沐言汐几个字,苏念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赶紧将这祖宗打发去了斗法台。 * 沐言汐走上斗法台时,往光幕一侧大致扫了一眼。 如今在第一轮赢两场的修士已经过了五百人,第一轮进阶的只有一千个名额,斗法台上的修士也纷纷拼尽了全力,较第一日她参与时要激烈许多。 几千人参与的大比,又是由天幕根据修士修为随机匹配,赢下斗法,靠得不仅仅是实力,运气成分也占比较大,第二次上台时遇到的修士,未必实力就会差。 沐言汐的视线偏过,无意间扫过云台,只一眼便与易无澜对视上。 然后缓缓下移,落在易无澜身前桌案上,圆润饱满的灵果摆了一桌,沐言汐意味深长地扫了两圈。 只见那白衣仙尊随手一拂袖,面前的桌案就空了。 沐言汐唇角勾起,看着易无澜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用看,都能能想象到明澜仙尊宽大的衣袖中,如今已经蜷缩起来的手指。 她悠悠然挪开视线,对手正好也飞上了斗法台,是位样貌俊,肤色稍沉的男修。大概是见过沐言汐与云景和的那场斗法,觉得自己运气实在有些差,上了比斗台还沉着脸。 二人都没有动手,凌云极稍一犹豫,开口问:“敢问小殿下那日胜云道友时,所用的是何招式?为何能以元婴力压炼虚?” 斗法台上布了结界,二人也未用灵力传音,显然凌云极只是好奇,并无他心。 沐言汐平静道:“之前恰好学过剑招。” 凌云极斟酌道:“据我所知,凌霄宗的引雷诀为明澜仙尊所创,不知道友从何处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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