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衍其一,取世间之灵物。” 院外的那片樱林,以及玄酆秘境中的植被,在同一时间,开始疯狂涌动。 花瓣似流风回雪般姗然落下,花瓣随着清风拂过天地人间。同一时间,各处的草木犹如被一阵微风拂过,皆化为点点不可见的精气涌现于沐言汐的魂体与□□。 如同滋养着冬日雪原之上的枯木,一点一点重新唤醒经脉中的生机,宛若枯木逢春。 灵力萦绕在心脉处,为她治愈了洗经伐髓时的伤势。 世间生灵千千万,取之不竭,越来越多的草木生灵被《天衍灵诀》所吸取,炼化在丹田之中。 沐言汐的修为渐渐达到了练气初期,而后又迈入筑基期。 丹田中重新凝聚起一团灵力,源源不断的扩大、凝实,好似受到了召唤,最后竟为沐言汐重新凝结出一枚新的金丹! 单以表面来看,这枚金丹便与之前大有不同,表面流淌着淡色流纹,周围灵力萦蕴,她的修为再度回到了金丹初期! 玉简终止转动,安静地躺回沐言汐的手中。 然而接下来,才是功法真正融合的开始。 魂体在察觉沐言汐的修炼进度后,将鸦不语也召进了此方空间中。 鸦不语昏头转向,甩了甩脑袋,还未意识到自己也是魂体状态,随意看了沐言汐几眼,如往日那般贱兮兮的嘲讽:“沐言汐,你终于被抓回神霞殿啦,哈哈哈本座终于不用跟着你去外面吃苦了。” 魂体打量着鸦不语,忽而探出一丝灵力将它的一只翅膀卷了过来。 鸦不语大惊失色,颤着声音:“这不是神霞殿?你是谁?” 魂体歪了下头,银丝一卷,又弄出来一枚进阶丹递了上去。 鸦不语谨慎的凑上去闻了闻,嗷呜一口将其吞了下去,卡在喉间还要嘟嘟囔囔的和魂体说话:“唔你可真是个好人,比沐言汐那个小没良心的道侣要好多了。” 魂体:…… 魂体蹙眉,冷冷问:“她对你不好吗?” 结合鸦不语这胎毛都还没换的兽体,魂体的心情更加不虞。 易无澜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就是这么养小的那个的? “其实也还行吧,若不是她,沐言汐那副破身体铁定走不到这里。”鸦不语无辜道,“但她没有你大方,哎,还有吗?” 魂体又扔过去一粒:“吃吧。” 鸦不语只好吃吃吃。 像是这辈子没见过好东西,把沐言汐灵芥中给过的灵丹都忘了个干净,直到将魂体的一小袋灵丹都一扫而空,才心满意足的伸了个懒腰,扑腾着往外转。 “你跟沐言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本座在你身上寻到了她的气息?” 魂体跟在鸦不语身后,忽而将鸦不语卷至身前:“什么?” 鸦不语颤颤巍巍止了嘴:“没,没有。” “嗯,乖。” 鸦不语乖了没几步路,没找到易无澜的身影后,眼珠子一转,又打起歪心思:“你也不喜欢那个青衣吧?你是不是出不去?” 魂体:“有长进。” “那你再给本座些丹药,等本座成为凤凰一翅膀扇死她。”鸦不语大言不惭。 魂体冷着脸听它吹:“你打不过易无澜。” “刚刚你不都看到了吗?”魂体手掌一吸,将鸦不语薅回手中,熟练的薅着脑袋,“她已经被我扔出秘境了。” 鸦不语装傻失败,生怕自己知道得太多被灭口。 它看向魂体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穷凶恶极的混蛋。 但魂体我行我素惯了,当年魔气敢修,鬼域敢入,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 想了想,她又加了句:“先别告诉沐言汐,她修为不稳定,我得再关她几年。” 鸦不语眼睛一亮,兴奋道:“浑身捆满绳子的那种关吗?” 魂体似笑非笑,下一瞬,万千银丝缠上鸦不语,将其裹成一个肉粽:“是这样吗?” 鸦不语欲哭无泪:“你放开本座唔唔唔!” * 归天宗。 山色空蒙,雾霭萦绕于群山间,红叶延绵若海,几人行色匆匆,沿山道而上。 行于山腰一湖泊前,两名修士向来人中央的男修行了一礼:“少宗主。” “听说我爹在这,你们先退下吧。”顾淮之打量了一番远处熟悉的亭设。 归天宗的弟子毕恭毕敬:“有贵客前来,正与宗主攀谈要事,可需我通传一声?” “无事,我等会儿便是了。”顾淮之摆摆手,看了眼远处凉亭外身着衔阙宗弟子袍的修士,心下了然。 凉亭四面拢着白纱,亭外淌着湖泊,中间驾着一座长桥。风一吹,湖面徐徐荡起涟漪。 一旁同行的男修顺着顾淮之的目光打量水中亭:“衔阙宗什么事如此重要,难不成比你进阶元婴还重要?” 顾淮之静静望着:“不过元婴中期,哪比得上宗门要务?” 男修不服气:“师弟,你这进阶速度都快赶上云景和了,你可是咱们归天宗近百年天赋最高的人,你不知道宗门招弟子时,有多少人都是冲着你的名声来的。” 话正说着,凉亭处的帷幕被掀开,走在前头之人一袭暗金色道袍,须发尽白,不怒自威。 顾淮之迎上去,“重台长老。” 重台长老也回了一礼:“几日不见,贤侄竟已临近元婴中期,你父亲先前还担心你无法应对玄酆秘境,真是青出于蓝啊。” 顾淮之谦逊道:“出秘境时,孤师兄已突破炼虚期,晚辈这修为委实算不得什么。” 孤师兄,即衔阙宗少宗主,孤司偃。 重台长老‘哈哈’两声,拍了下顾淮之肩膀:“你孤师兄长你近百年,在你这个年岁,他可远不及你。” 顾淮之又是谦逊一礼,笑笑未答。 “行了,你父亲正在等你,快去吧。” 重台长老御剑离开后,顾淮之走向湖中亭,帷幕掀开后,亭周结界再度落下,从外不可窥听分毫。 顾枭一袭湛蓝道袍,头戴发冠,丝毫不显上千岁的年纪。他手执茶盏,静静品着,目光在顾淮之周身打量几圈,这才淡淡道:“坐。” 顾淮之松下口气,深知自己玄酆秘境这一关是过了,他来此处的真正目的也不是因为进阶。这才压低声音道:“爹,幻幽岛上的那名魔修已死。” 顾枭好像早有预料,只是问:“哦?是神霞殿的人?” “是小帝姬身边的一位女修。”顾淮之模样生得温润俊逸,他给自己添了杯茶,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据说是神霞殿解除婚约后,为她另择的道侣,那夜她看着体力不支灵力不济,没曾想还能杀了魔修。” 顾枭:“那人并非是她道侣。” 顾淮之微微一诧:“爹,你知道她?” 顾枭:“如今七绝鬼域封印愈发薄弱,易无澜竟还有兴致下山为凌霄宗善后,真是好雅兴。” “明澜仙尊?难怪您之前在风月楼命人去接近,您那时候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吗?”顾淮之眉头一皱,又很快急道,“爹,仙尊会不会已经发现我……” 顾枭压住了他的手背,脸上浮现得意的笑:“她同神霞殿一向交好,你与云景和之事,本就是想试探一番她对神霞殿的态度,没想到她真的愿意亲自前去,倒是省了我们不少力。” “侵入魔修体内的缚灵被衔阙宗做了手脚,魔修修为虽不及化神,也能暂时压制入体的缚灵,为魔修增加意识清明的时间。” 轻轻一声脆响,顾淮之手中的杯盏掉至桌面,洒出半杯茶水,“缚……缚灵?您说那名魔修是缚灵?您之前不是说那只是名魔修,想要借她试探各宗门的水准,让我们小心避开吗?” 血池之力本就来源于天梯,血池令修士死后魂魄不入轮回,强留于世间成为缚灵。缚灵寄生于人体内,寄生时往往只能选取修为低于自己的修士,夺取身体的控制权,令修士逐渐成为一个只知晓杀戮的武器。 化神期及以上的修士被寄生后,意识可以与缚灵共存,那样的缚灵不会如低等缚灵般只知晓杀戮,他们存有一半修士的理智,有自己的思维,懂得在人前伪装自己,以达到杀戮的目的。 顾淮之也曾与那名魔修碰面过,甚至交过手受过伤,不禁背后有些发凉。 顾枭抬眸看了他一眼,缓缓笑道:“三千年前缚灵只是被封印于七绝鬼域,并不是完全消失了,只要血池存在一日,缚灵便不会绝。”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不顾玄酆秘境中修士的性命,送入缚灵?” 顾淮之猛地抬头,“不,爹,您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顾枭很满意顾淮之的反应:“不错。” 顾淮之有所犹豫:“可您怎么能确定他会顺利出现在幻幽岛上?正好又能利用岛上的魔气?” 顾枭深深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你以为玄酆秘境中,只有幻幽岛存在魔气?易无澜曾经的那位道侣,可不仅仅是灵修。” 顾淮之恍然。 魔修与灵修因为修炼时所用的气体不同,互相看不顺眼,攻击灵修本就有所动机。即使魔修在里面大肆伤人,玄酆秘境中含有魔气的险境,也是魔修最好的保护伞。 无人会觉得魔修有所异常。 顾枭手指一拨,顾淮之洒出的茶水瞬间被扫到地上,突然沉下声音:“你觉得被缚灵寄生的人,都该被杀吗?” 顾淮之拢了拳:“还望爹赐教。” 顾枭指节轻敲桌面,神色渐渐冷下:“缚灵存在已有上万年之久,神霞殿掌判天下事,本就是为了维持秩序、造福苍生,可如今的神霞殿却成了她易无澜一人的工具。” “自从三千年前的那场仙魔大战,各宗高阶修士几乎陨落殆尽,易无澜培植神霞殿之人,又掌有凌霄宗,整个修真界几乎成了她的一言堂。” “远的不谈,就是近几百年,她明为闭关,实则暗中杀了多少人?那些人的死皆被神霞殿抹去,对各宗知缚灵者,只是轻飘飘的一句‘缚灵’,那些人又有哪个真的被证实是缚灵?” “易无澜打着不引起恐慌的名头,极力隐瞒缚灵一事。什么救世仙尊,传闻中她所杀的魔尊也并非是她那名道侣,她就是在报复,报复整个修真界!” 顾枭的语气愈来愈激动,说到最后,脸上温和的假面全然破碎,眼底满是冰寒憎怨。 千年之前,归天主峰之上,前任宗主丹田尽碎,烈日灼身,血染山间蜿蜒不绝。曳影剑尖滴血不止,那道森寒的白衣向他走来,雪以纤尘不染,却好似世间最令人胆寒的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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