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石碑外,秦连殇的视线从天边裂纹中透入的灵力一瞥,似乎极为厌烦,不耐道:“小殿下,我不想杀你。” 他话音刚落,一把剑便刺穿了他的心口,血瞬间大股涌出染红了白底法袍。 沐言汐手中握着刚刚用天魂丝幻化而成的长剑,趁秦连殇不备悄无声息的刺穿他的胸口。 秦连殇的瞳孔猝然紧缩成针:“你——” 天魂丝乖顺的重新缠上沐言汐的手腕,自秦连殇胸口喷溅而出的血令沐言汐嫌弃的往后退了半步,淡淡道:“哦?可我想杀你。” 秦连殇的唇角溢出血痕,他盯着沐言汐含笑却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不知为何颇有几分怀念,竟是笑了出来。 “小殿下啊。”秦连殇抬手勾住天魂丝尚未完全抽离的尾端,带着它移到了额头的位置,天魂丝上的血在额间划出一道血痕。 他笑着道:“你下手不够狠,若是三千年前你能决绝一些,又怎会落得那样惨死的下场?” 沐言汐催动灵力,强行召回天魂丝,浮光剑与琅邪剑再度缠斗在一起,她沉下声音,一字一顿:“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不要伤害灵修?” 秦连殇意味深长:“三千年前的事了,我哪知道还算不算话啊?” 沐言汐的眼梢一紧,发力拦住秦连殇试图插手天净台的灵力,比之前的剑意更凌厉,灵力呼啸而去,浓郁的魔气死死的制住了秦连殇的步伐。 秦连殇来不及闪避,脊背重撞在一块玉石碑上, 再度喷出一口热血。 即使这样,秦连殇依然看着她沉沉的笑:“我才刚复生多久,又设了这个局,这里的蜃气费了我不少精力,你就心疼心疼我吧。” 沐言汐倾身逼近他,死死盯着秦连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你千方百计试探我使用魔气,除了引得我与灵修决裂,还想得到什么?” 此地灵气中夹杂的蜃气皆由秦连殇一手转化,他呈现出来的实力也远不及一个化神期缚灵该有的力量,他像是累极了,竟是丝毫不做反抗:“原来是因为这个生气了?那我做点什么向你道歉好不好?” 沐言汐并不相信秦连殇这副可怜的模样,冷淡看他:“你若真想让我开心,就什么也别做,立刻带着缚灵从这里离开。” 秦连殇厌倦的闭上了眼睛,像是没听到沐言汐的话。 再度睁开时,他侧眸望向天净台的方向,叹了口气:“这样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破境,不如我帮你啊?” 沐言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还来不及警惕,却见秦连殇双瞳中赫然闪过一丝血红。 原本已经站于下风的缚灵骤然血光大放,被隐匿在天净台中的法阵彻底开启,引得周围的缚灵发了狠似的往天净石涌去。 修士的剑锋也纷纷停在半空,体内仍然残存有蜃气之人不受控制的朝着天净石而去,给了涌上来的缚灵有机可乘之机。 被天净台吸附而去的修士灵魂像是被千刀万剐,剧痛蔓延四肢百骸,对于夺取自己意识的缚灵竟毫无反抗之力。 那些缚灵夺取修士的身体后,接替了修士的位置,竟也向天净石中注入灵力,相比于那些几乎释空灵力的修士来说,灵力几乎是成百上千倍的增长。 沐言汐死死握着剑,脸色难看至极。长剑上的灵力紧跟其上,不等秦连殇回神,直冲他识海而去。 秦连殇侧过头来,毫不见方才的颓势,霎时手起剑落,重重挑开了沐言汐的剑锋。 铮—— 沐言汐瞳孔剧缩,本能令她立刻抽身后退数步。秦连殇满身血痕,朝他诡异的笑了。 他转向远处灵力直逼天际的天净台圣光,随手挽了道剑花,轻声道:“瞧,这不是快多了吗?” 这时天净台中积攒的灵力越来越充足,玉石碑外萦绕的蜃气也在渐渐被内部散发出的灵力光芒驱散,天穹之上的裂痕越来越大,剑光在轰鸣中狠狠撬动浮屠境的境门。 可这都是以新被附身的修士作为代价。 沐言汐吸了口带着混着血腥味的气,飞身挥剑用尽全力,神色更加阴沉。 玉石碑亮起的高度越来越往上,几十名缚灵再一次遵照秦连殇的指令齐齐攻向天净石与境外的灵力波形成对冲之势时,玉石碑终于全部亮起,冲天的光束化为无数飞扬的光点,在高空中卷起长啸。 境门撑不住了! 强光映照在秦连殇的脸上,他神情诡戾邪气,催动灵力促使更快的打开浮屠境门,琅邪剑卷起飓风化作耀眼的光弧直冲天净台。 天净台边还有不少存活的修士,在剑光转变方向的那一刻,传来浮光剑刺破骨血的钝响,接着,一股更为浓烈的血腥味迸溅弥漫在鼻息间。 也就是这一刻,贯通浮屠境门的玉石碑无法承受境内境外双重的冲击,终于在巨响中将积聚的灵力全然释出,方圆数百里的天幕雪白一片。 在白光延续之时,沐言汐看着被灵剑寸寸刺入识海的秦连殇:“我这一回,总刺对地方了吧?” 秦连殇面无表情,好像受到巨大痛楚的并非是他自己。 在浮屠境外的天空渐渐展露出来时,他终于将望向天际的目光收回,看向沐言汐:“小没良心的,这世间只有我想你活着。” 沐言汐笑了:“那可不见得,明明大家都很喜欢我。” 在灵力即将毁去封离识海之际,秦连殇突然逼近沐言汐,长剑从他脑后刺出,境外修士的惊呼声传入耳中,浮屠境门彻底大开。 修士和缚灵挨个从云端跌下,封离佛子的身体随着识海的彻底爆裂,而消散在虚空中,没留下丝毫痕迹。 沐言汐收回目光,手中的浮光剑乖顺的回到袖中,避免出境时伤到其他修士。耳边却被灵力强行灌入一道极为熟悉的语调: “代我向易无澜问好啊。” 沐言汐猛地转过头,目光所及却是同她一起下坠的修士,与那些已经被附身的缚灵,无一人像他,又好似每一人都是他。 后背传来一阵按压之力,沐言汐掌心的灵力条件性反射地击去,却被人一把扼住了手腕:“别怕,是我。” 熟悉的气息向着她包裹而来,沐言汐掌心的灵力尽数散去,若是平时沐言汐被这么掐手腕,非得作得易无澜割山赔宝才肯罢休,此刻却全然不提,像是还未回过神,“秦连殇……” “过后再寻。”易无澜将灵力探入沐言汐的脉,皱着眉,“你如今只是炼虚期,太过勉强了。” 沐言汐顿时哑然。 于她而言,修炼《天衍灵诀》吸收魔气并不陌生,在秦连殇设局逼她救人时,她就已经预设过出境后要面对的境况。 却没想过易无澜的关注点并不在此。 她小声道:“我没关系。” 易无澜抬眸看着她,“先跟我回灵雾峰。” 沐言汐蹙眉想要反驳,手上输入的灵力忽而加快,“听话。” 沐言汐挣了挣,最后还是碍于易无澜的强硬,垂下眼:“好。” “明澜仙尊这就要离开了吗?”曲南宫刚用灵力接下几名衔阙宗弟子,笑着拦住了路。 浮屠境中的人纷纷被救下,还有不少被缚灵附身的修士,也皆在短时间内被制住。 易无澜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光,又很快压下,说道:“她受了伤,这里交给你们。” “不急于这一时,仙门大比出了这么大的事,天骄榜又该如何定夺,小殿下先用些丹药压一压伤势,应当无妨吧?”曲南宫温和的笑着,半步不退。 很快,周围传来惊呼声,牵制住了她们的脚步。有人扶着自己的弟子,不可置信的问:“怎么受这么重的伤?其他人怎么都不见了?” 入境者有千,活着出来的却不过半数,纷纷狼狈不堪,丹田内灵力近消。 “你们在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我师弟突然断了音讯,至今无所踪?” “我无极楼入境者二十七,如今却只剩下十四人。前几日便听闻里面出现了缚灵,为何当时不破开浮屠境减少伤亡?” 德化大师双手合十:“境内缚灵的等级并不高,于他们而言也是种历练。浮屠境门虽被法阵牵制,却也需要集内外之力才能开启。” 若是天净石处没有被秦连殇的蜃气所侵,只需几个金丹期修士的灵力,就能与浮屠境外配合,轻而易举的破境。 易无澜将沐言汐往后拉,宽袖之下,交缠的掌心灵力流转。她面对众人质疑、愤懑的目光,沉下声音:“未归之人已殒命其中,浮屠境内出现化神期缚灵,将蜃气引入其中,才令入境者灵力大失。” 从浮屠境中出来的修士,纷纷将里面发生的事情向周围人讲述了一遍,远比在浮屠境内传音时更为详细,更为凶险。 一众高阶修士面面相觑,甚至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同自己一样惊诧的神情。当化神期的缚灵与曾经不夜城的城主合二为一时,事情过于骇人听闻,令人难以置信。 三千年前的魔域主人死而复生,他们甚至对秦连殇根本不了解,认知也皆来源于各宗门前辈的记载,更别提秦连殇成为缚灵后还带有他原本的意识、强大的神魂。 一片鸦雀无声中,响起顾枭分外阴骛的声音:“三千年前的魔域主人既然如此厉害,你们又灵力尽失,都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的眼瞳满是血丝,身旁归天宗修士胆战心惊,显然是因为顾淮之未归之事。 “释空灵力后我们用了些补充灵力的丹药,勉强抵挡住了缚灵。”归天宗一名修士回忆着,“不对,那个化神期的缚灵呢?他已经死了吗?” “他不是一直都在吗?他跟……”旁边的一名散修话说到一半,望向沐言汐的方向,猛地停下了话音。 不仅仅是他,离境的修士皆想到了方才秘境中惊世骇俗的一幕。只是当时缚灵的威胁已逼近在前,容不得他们心存旁骛。 如今再度被提起,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顾枭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向易无澜身侧的沐言汐,微微眯了眼,笑言:“你们都如此看着仙尊做什么?难不成仙尊背着我们入了浮屠境?” “你休要血口喷人,仙尊一直留在浮屠境外,破境时大家有目共睹。”立刻就有凌霄宗的弟子反驳。 他说完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忙向顾枭行了一个晚辈礼。 顾枭并不介意,朝着易无澜的方向走了两步:“那便是咱们的小帝姬了?神霞殿果真卧虎藏龙,一个因修为低微而被退婚的帝姬短短几年就能在仙门大比一战成名,如今竟然还能对付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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