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教国,战斗刚结束,一天?或者两天吧,”她耸耸肩,“我们应该不至于睡了三天。” 柏嘉良沉默的看着她。 显然,这个回答没法解释小人类心中的疑问。 “至于你衣服怎么没的,我不知道,不过有人知道。”秦唯西松开了她,直起身子,轻易就找到了乖巧躺在一旁的小镰刀,抓起来,感应了会。 “啊,”她眯起眼睛,看着小镰刀传输到自己大脑中的画面,“神殿那些精灵把晕倒的我俩运回来,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毕竟我只有外套上有你蹭上的血,她们脱了外套就行,但你……她们不敢把你扒光。” “最后是阿忒若普斯出手的,给你裹上被子后,一个净化术,隔着被子直接消解掉了你身上的衣服和血污。” “啧啧啧,不愧是神啊,对力量的精密运用还能花在这种地方呢。” “哦对了,她指天发誓,自己是闭着眼睛施术的。” 她再次睁开眼,无奈地看着眼前的小人类,“明白了么?” 柏嘉良却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长舒一口气。 小人类只是怔怔地看着她,小声问。 “您为什么晕倒了?” 公爵大人还没重启成功的脑子陷入沉思,随后,她沉痛地闭上了眼睛。 该死,自爆了。 都怪阿忒若普斯! 自己都拉下脸让她保佑了,还不让自己先醒! “哪怕是我,破坏铁律施展禁术总要付出一点代价的,”她心中骂完,平静地睁开眼,微笑着,“放心,没什么事。” “什么代价?!”柏嘉良激动地逼近,琥珀色的眸子盯着她的眼睛,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意。 “我都说了没事了。”秦唯西忍不住往后缩了缩,望着小人类急切的目光,居然有点心虚,眼神游移。 小人类紧咬着唇,狠狠瞪了她一眼,随后用力握上了她的手—— 或者说,隔着她的手,握住了那柄小镰刀。 “教皇陛下,告诉我,”她瞪着眼前的人,咬牙切齿,“这只蠢蝙蝠支付了什么代价!” “阿忒若普斯,你敢说!”秦唯西也在低吼。 小镰刀颤动一会。 柏嘉良感受着出现在自己脑海的两个字,看着秦唯西的目光,从凶狠,到惊异,再到快要哭出来。 “嗅觉,”她声音嘶哑,隔着被子抱住了秦唯西,“您失去了嗅觉?” “啊……”公爵大人按耐住收拾小镰刀的心情,反手抱住小人类,安抚地拍着她的脊背,“没事的。” 柏嘉良快要哭出来了。 “您现在是不是闻不到我的味道了。” “嗯。”秦唯西叹口气,点点头。 自己确实闻不到那种蛊惑人心的甜香了。 她松了口气,但又有点失落。 “……那您会不会不要我了?”小人类声音低落。 “嗯?”公爵大人尾音急速上扬,将怀中人推开了些,满脸疑惑,“怎么会这么想?” “您一开始捡我回去不就是因为我香么,”柏嘉良耷拉着脑袋,“现在您闻不到了。” 一个爆栗敲在了她头上。 “我又不是永远闻不到了!”秦唯西磨着牙,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短则一个月多则一年,会恢复回来的。” “哦哦哦。”小人类尴尬点头。 但她的表情看上去却没有秦唯西想象中那么高兴。 “愚蠢的老蝙蝠。”她缩成一团,垂着脑袋,嘀咕着。 “还当着我的面骂我?”秦唯西气不打一处来,揪住了她的耳朵,“要不是某只小人类冲我大吼大叫,我都没打算用这个办法呢。” “死多少人对我来说可没什么关系,我只要保证精灵教国不被颠覆就行。” 柏嘉良抬眸看她,扯了扯嘴角。 “愚蠢的老蝙蝠,还喜欢骗人。” 她从被子中探出一截光溜溜的手臂,一下一下,胆大包天地用力戳着秦唯西的脑门。 “如果您不想救的话,大可不必给我那三个东西,”她恶狠狠瞪着公爵大人,“口是心非。” 她的眸光又放柔和了些。 “您其实,只是想要一个理由,对吗?”她唇角慢慢扬起,“就像那次在村子里那样,您也别扭的要一个理由,假装是想让他感激您从而说出“逸散的红雾是龙血”这个您其实早就猜到了的设想,您就能用这个名义让他与家人最后一次‘团聚’。” “包括这次,您也别扭极了,”她撑着脑袋,望着公爵大人的眸光缱绻而温柔,“明明是您自己早就算到了一切,打算出手救人了,却还要拉着我挡在前面,假装是在无可奈何的为我擦屁股。” 她一开始也误解了秦唯西,还很生气,觉得她冷血又残酷。 只是后面回过味来了——自己才和公爵大人认识多久?又哪有这么大的脸让一个“冷漠无情”的人忽然就改变主意? 就凭自己血香一点? 分明是公爵大人借坡下驴。 “别扭的老蝙蝠啊,假装自己不以为意,假装自己很冷酷,很不在意凡人的性命,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个无情的家伙,或者说,世人想象中的那种活了很久的,失去了太多所以无情的家伙。” 她忍不住伸手,按上了秦唯西的眉心。 “用这些伪装来掩饰,自己其实是个无可救药的老好人脾气。” 公爵大人的确失去了太多——朋友,故人,捡回来养大的崽子们走了一茬又一茬。 但她还在一边骂街,一边往家里捡。 秦唯西怔怔看着眼前的小人类,过了会,吐出一口浊气。 她扭头,看着乖巧落在桌上装死的小镰刀,笑了笑。 “我就说她很厉害吧。” 小镰刀动了动,表示赞同。 “小家伙,我还有话想和你说。”秦唯西笑着转了回来,伸手,将她的手握在了掌心。 刚才还坦然自若的小人类顿时有些僵硬。 “您,您要干什么?”她结结巴巴,“怎么突然这么正式?” “哈。”秦唯西轻笑起来,望着她的眸光更加温柔。 温暖的日光落在床上,暖洋洋的,笼罩着两人。 “你叫什么名字?”秦唯西轻声问。 “柏……柏嘉良。”小人类声音越来越低。 明明当时在公爵府还能冲着公爵大人大声嚷嚷让她叫出自己名字的。 但现在,好紧张。 心跳的好快。 她要干嘛? “好的,柏嘉良。”秦唯西慢悠悠念着那三个字,唇角笑意更甚。 “你愿意——” “成为我的旅伴么?” 我愿意再次记住一个人的名字,陪伴她走过一生。 我愿意再次承担失去一个人的痛苦,因为我认为与她为伴尘世旅行的那些有趣日子足以抵挡永别后怀缅和思念。 不过,你愿意么? 柏嘉良瞪大了眸子,唇微微颤动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话。 “问你呢。”秦唯西紧了紧她的手,似乎有些不满。 “公,公爵大人!”柏嘉良不敢让她重复一遍问题,生怕那是自己的妄想,哆嗦了会,咬牙回答: “我愿意!” “哈,”秦唯西轻笑着,“既然都是旅伴了,可以直接叫我名字的。” “……真,真的吗?” “真的,你不是胆子大得很吗?以前都敢喊的。” “呜……”柏嘉良喉咙中溢出一声喟叹,脸埋在了被子里,露出的一截耳朵红红的。 过了好一会,被子里传出了小小的声音。 “……秦唯西。” “嗯,我在。”
第53章 “……秦唯西。” “嗯,我在。” 这个回答好像是戳中了什么开关似的,小人类“啊”的一声,脑袋刷一下缩进了被子里,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成一个蚕蛹,脚脚乱蹬,露出一小截精致漂亮的脚踝,还不断发出嘤嘤嘤的奇怪声音。 秦唯西耐心地侧躺着,还宽容大度地往旁边挪了挪,给小人类腾出发疯的位置。 过了好一会,那个白白胖胖的蚕蛹蛄蛹到她面前来了,被子打开一个小角,隐约能看见一双在黑暗中闪着光的琥珀色眼睛。 秦唯西笑笑,伸手,准确无误地捏住了小人类软嫩的脸蛋,淡定地将人扯出来。 “疼疼疼!”小人类嗷嗷叫,被扯出半个脑袋,发丝凌乱,脸也红扑扑的。 “不会呼吸不畅吗?”秦唯西调笑着,帮她捋了捋垂落的发丝,干脆坐了起来,靠在柔软床背上,拍了拍身旁的空处。 “不会。”柏嘉良乖巧地挪到了她身边,脑袋抵着她的腰,笑得没了眼睛。 “秦唯西。”她用某种朗诵腔,抑扬顿挫地念着这个名字,越念越开心。 怎么这么好听呢。 公爵大人不自然地打了个寒颤,摸了摸自己手臂上起的鸡皮疙瘩,轻咳一声,“也不用这么饱含感情。” 她想了想,又笑了起来。 “什么感觉?” 她的手自然地搭上了柏嘉良的脑袋,像撸一只小奶狗一样,一点点揉着她的鬓角,梳理着她的发丝。 “啧,”柏嘉良浑身紧绷,瘪瘪唇,却任由她摸头,轻咳一声,“什么什么感觉?” “念我的名字,什么感觉?”老蝙蝠看起来有点臭屁。 “啊,”柏嘉良沉思一会,“酸酸的。” 这个答案委实让公爵大人愣了会。 “为什么?” “秦唯西,唯西,”小人类认真地说,“念起来和维C一样,所以觉得酸酸的。” 秦唯西:??? “维C又是什么?”她脸上写满了问号。 “啊,这个。”柏嘉良翻了个身,趴着,撑住下巴沉思。 这些乱七八糟的词儿都源于她某个身体弱不禁风的母亲大人的无厘头睡前科普,虽然自己另一位妈妈每次听到都要拿剑追杀母亲大人八百米,但她依然乐此不疲。 你问为什么是八百米。 因为最多八百米,被追杀的一方就认输摆烂不跑了,一边喘着气一边说着什么“已经跑了两圈再多跑一步我就会死”之类的怪话。 啊,思维又发散了。 “维C就是一种,身体必要的物质,”她努力回忆着妈妈的解释,小爪子扒拉着秦唯西衣服下摆,“需要通过食物补充,一般来说是酸酸甜甜的。” 公爵大人思索了一会,微微点头。 “虽然是个新鲜词,但这个形容听着也还行。” “那我呢!”小人类望着她,眸子亮晶晶的,“我的名字念起来是什么感觉?” 秦唯西一怔。 “柏嘉良,”她念了好几遍,实诚地摇摇头,“没什么感觉。” 柏嘉良期待的目光僵住了,随后脑袋耷拉了下来,闷闷地落在了枕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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