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跳稳定的差不多了,”她熟练将贴在自己身上的人扒拉下来,往松软的大床上一扔,又扯下皮革手套随手扔进垃圾桶,淡淡道,“仅此一次,以后我不可能穿军装陪你做这种事。” 被扔到床上的黛洛芙面露吃痛之色,闻言,又磨牙,撑着身子坐起来,“这是你打赌输给我的!” “所以我愿赌服输,但以后我不会在以此作为赌注。”秦含墨开始脱那厚重的外套和披风,将其挂在一边,最后只剩一件衬衫。 她动了动脖子,吐出一口浊气,扯了张椅子坐在床前,安静看某个麻烦的家伙穿衣服。 一般来说,要等很久。 恍惚间,她忍不住开始回忆。 她们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复杂纠缠关系的? 好像是在黛洛芙继位称王300年左右,一群血族贵族联合上书,请她选妃立后,并诞下王室继承人。 秦含墨看惯了这种戏码,也没什么想法,觉得倒也正常,哪里想到黛洛芙勃然大怒,一连废去好几个大贵族的爵位,甚至要剥夺官职流放雪山苦寒之地。 可想而知,这在血族朝野中掀起了轩然大波,反对声浪不减反增,大有一种“您还能把我们全罢免了不成”的逼宫味道。 这时候已经不是简单的王嗣问题了,而是演变成了另一种争斗。 在多日和臣民辩论之后,某日,黛洛芙疲倦的带了瓶酒来找秦含墨。 “现在只有你这里清净。”她来之前大概已经有七分醉了,蔫蔫的,躺在秦含墨的躺椅上,偶尔对嘴喝一口酒。 秦含墨给她端了盘新鲜出炉的小饼干,语气平静中带了难得的温和,“怎么就不想立后呢?” 她预想了很多答案,比如“孤正当青春鼎盛还能再干800年他们这么早就叨叨这些是要谋权吗”或者“你觉得谁能入孤的眼”之类的。 哪里想到,黛洛芙垂着脑袋想了半天,带着醉意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就是不想啊。” 秦含墨无语,伸手,将她的酒瓶抢过来,又抬手敲了她脑袋一下,沉吟一会,迟疑道,“我觉得……” “你也要劝我吗?”黛洛芙骤然睁大眼睛瞪她,紫罗兰的眸光如酒,湿漉漉的。 正打算劝一劝的秦含墨顿时打消了主意,摇摇头。 “那你想问什么?”黛洛芙眸光柔和了些,却还是不依不挠。 秦含墨抿抿唇,莫名就想起了很久之前,在阿提拉公国。 “只是觉得奇怪而已,”她轻声道,“在阿提拉公国见面那次,你不是还想往我怀里靠吗?” 然后被她捏着下巴粗暴推开了,也由此奠定了她一开始对黛洛芙的不良印象。 哪里想到,黛洛芙骤然咬紧了牙。 “什么往你怀里靠?秦含墨,你真是自恋的可以,”她带点崩溃地低吼,伸手去拍秦含墨的脸,跟只生气的布偶猫似的,爪子一下接着一下拍,“你当时带着面具,我又看不着你这张脸,怎么就往你怀里靠了!” 秦含墨被打的有些懵。 果然喝醉的人说话毫无逻辑。 “我当时,我当时是喜欢你……” 黛洛芙这家伙,在关键地方停下了,打了个酒嗝。 秦含墨吓了一跳。 “……喜欢你的声音,我是个声控好么?”黛洛芙接着上一句吼完,叹气,又蔫下来了,“怎么这么好听的嗓子长在你这狗东西身上了。” 秦含墨不动声色吐出口浊气,对黛洛芙的咒骂习以为常。 工作狂就是这样,那些郁结的东西总得有些发泄的途径吧。脏话已经是伤害程度比较低的那个了。 再想到自己不干活,总有一点点小小的愧疚。 她捏块小饼干,往黛洛芙唇边送。 黛洛芙张嘴,咬住,嚼啊嚼啊嚼,评价,“难吃。” “难吃多吃点,”秦含墨拍她脑袋一下,施施然坐好,思考一会儿,“那现在,你打算怎么办?” “只能我退一步了,当时一上头干出那事,的确是我的问题,”黛洛芙又往嘴里送一块小饼干,叹气,“被剥夺爵位的贵族会官复原职再升半级。” 秦含墨明白了今天黛洛芙为何这么郁闷。 原来是打算认输了。 “但我不可能立后,”黛洛芙很快补充,又低声嘟哝,“我得想个办法……我一个人压不住他们,得再加一个。” 说着说着,黛洛芙突然抬头看她。 秦含墨打了个寒颤。 然后,喝醉的人突然起身,跌跌撞撞走两步,坐在了她怀里。 “秦含墨,帮我个忙。”吐气如兰。 她的脑袋被人强行压着,落在了柔软脖颈处。 “咬一口。” “你发什么疯!”武圣是很容易挣开一个魔法师的制衡的,秦含墨猛地推开她,胸膛不断起伏,惊疑不定。 这家伙……她,她嘴里到底有几句实话? “孤还有很多事要做!”可黛洛芙声音更大地吼了回去,“孤要延续这个新的种族和国度!孤要开辟延续千年万年的血族江山!孤每天一睁眼就有无数事要操心!孤没时间和那群老古板扯皮!” 她喘着气,胸膛剧烈起伏,紫罗兰般的眸子里却是闪闪发光的星辰大海。 下一瞬,星辰黯淡而祈求。 “秦含墨,帮帮我。” 那是第一次,自己颤抖着,在她脖颈上留下吻痕。 第二日,黛洛芙是带着这个痕迹接见众贵族的。 流言就这么越过了宫墙,在前朝发酵,又宛若炸弹一般落到民间。 她们澄清,辟谣,但她还是会在黛洛芙的请求下为她留下新的痕迹。 …… 而第一次失控又是什么时候呢? 秦含墨已经快不记得了是什么事了,只记得那晚黛洛芙又烦得喝醉了,在自己例行公事的时候,她一侧脑袋,吻上了自己的耳垂。 “秦含墨,我需要发泄。” 那是成为王权象征的紫罗兰法杖第一次用在主人身上。 然后……她们就不清不楚的闹到了现在。 …… “帮我在后面拉一下系带。”黛洛芙的声音令陷入回忆的人惊醒。秦含墨抬头,看见黛洛芙已经转过身,露出漂亮精致的蝴蝶骨和妖娆的腰部曲线。 她克制下眸中的波动,手指随意在空中一划拉,系带自己系上。 “毫无灵魂。”黛洛芙吐槽,却也不再重系了,转过身,懒懒散散靠在床头。 “说吧,又是什么快把你逼疯的事,让你放弃冷战来找我求助?”秦含墨将自己彻底从回忆中抽离,轻声道。 “没有冷战,谁要和你冷战,多幼稚,我可没说过冷战这种事!”黛洛芙吐词超快。 “好,你说没有就是没有。”秦含墨点头。 在这次之前,她们将近三个月没见面了,其实也没什么私人矛盾,是理念冲突,是血族建国以来第一桩波及到侯爵的贪腐案。 血族不设公爵,所以侯爵就是最高爵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黛洛芙激进,要判处所有贪腐的官员死刑以儆效尤,包括那位为血族立下过汗马功劳的侯爵;而秦含墨因为更多的考量觉得必须要留他一命,于是不惜走上了几乎从未走上的前朝,与黛洛芙当众辩论。 她赢了,所以黛洛芙三个月没理她。 有时候她甚至会恍惚一下,觉得可能黛洛芙这辈子都不会来了。 毕竟这么骄傲的女王陛下,自己当众落了她的面子。 而秦含墨也不得不承认,看见她来,自己是开心的——自己本就没什么朋友,孩子也出去闯荡了,要是连黛洛芙都不来骚扰她,她大概就只会在这间屋子里慢慢腐烂,腐朽。 “所以来找我是什么事?”她又一次回过神来,手指轻轻敲了敲椅背。 “明天,有一个和人类的会议,那边的代表很难缠,”黛洛芙支支吾吾,“就是你之前那个副官教出来的学生的学生的学生。” 秦含墨回忆了一下,狐疑道,“那家伙比他师爷好对付多了吧。” “……很难缠的!你去不去?” “不去,你自己能搞定。” 黛洛芙忿忿盯着她,过了会,叹口气,“算了,不去就不去吧,我累了。” 她手背到身后一扯,刚被系好的系带又松开了,随着人在床上一个翻滚,露出大片雪白细腻。 “秦含墨,来,侍寝。” 秦含墨习以为常,睡在了她身旁,伸手。 黛洛芙自然而然靠了过来,像树袋熊抱树一样缠着她,只是手指又在悄悄往下探。 “黛洛芙,”秦含墨捉住了那只快要到危险地带的手,蹙眉,“你到底在想什么?” “是因为曾经的阴影么?”黛洛芙反问,听起来有些牛头不对马嘴。 “不是。”秦含墨回绝得果断。 “……哦。” …… 第二日,黛洛芙准备了秦含墨的椅子,但秦含墨并没有出现。 于是她把对面那个据说很难缠的人类从头到尾怼了个狗血淋头,勉强算是神清气爽。 走出会议室,她发现某个轻易不出门的家伙就站在门口。 “不是做得很好么?完全不需要我呢。”那人还耸耸肩。 黛洛芙危险地眯起眼睛,瞟了眼身后的人,发现大家注意力都在这边,眼珠子一转,骤然小跑两步,起跳,挂在了秦含墨身上。 秦含墨一惊,下意识抱住她,有些无措,压低声音,“不是说在外面……还有很多人呢!” 黛洛芙知道她的意思,这是她们的约定——只留下让人浮想联翩的印记,而不当面做出任何过分的亲密举动。 但她不管,她决定给秦含墨吃一点小苦头,然后原谅她。 因为秦含墨这样鸽她,也因为秦含墨穿了适合外交谈判的礼服。 ----- “大部分历史书记载的是,她先死在了劫尘灾难中,然后是黛洛芙,”秦唯西和柏嘉良讲起往日的故事,眸中带着回忆,“这么说也没问题,只是我还知道一些细节。” “在应对劫尘灾难之前,她们意见再次相左,吵了不止一架,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几乎要决裂。” “而且,是黛洛芙先在风暴中陷入了危机,然后她去救她。” “那个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 “最后活着回来的是黛洛芙,她回来似乎是要带一只小队再冲进去,但风暴更大了,她最后谁也没带,自己冲了回去。” “最后,你知道的,谁也没回来。” 柏嘉良若有所思听着,小声问,“她们真的完全没有彼此剖白过么?” “没有,如果有,我会知道的。”秦唯西无奈摇头笑笑。 柏嘉良忍不住叹口气,又低头,翻看着那本被称之为该圈镇圈神文的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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