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大人左看看右看看,对自己保养良好的尖牙满意地点点头,随后,她又有些迟疑地望着镜中的自己。 良久,卧房中响起一声叹息。 “算了,还是去刷个牙吧。” …… “这个盘子太小了,找个大点的,能躺下我的,放在……对!放在那边那张长桌上,我等会自己躺上去。对了,你们公爵大人喜欢什么花?应该是玫瑰吧,你刚才还说要喷玫瑰花露,但我不喜欢玫瑰花露所以我没喷,不过这是你们公爵大人的晚餐要尊重她的喜好我刚才看到花园里有玫瑰快去采点等会方便摆盘……” 凯特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怎么会有这么能叨叨的人类! 怎么会有这么能叨叨的食材! 怎么会有食材热心地安排怎么将自己送上餐桌! 小人类像一只活力四射的小奶狗,绕着圈儿在餐厅上蹦下窜,偌大的餐厅都被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填满了而令人觉得有些拥挤。 而更让凯特绝望的是,她的女仆团面面相觑一会,居然真的按照那个小家伙的指令开始工作了。 好吧……对她的指令,自己挑不出有什么毛病。 “好新鲜的玫瑰啊,有那种老报纸吗?包一包,相信我的审美,一定特别有感觉!” “红酒?选口感醇厚一点的吧,我觉得我的血应该是清甜类型的,和醇厚的口感相比会有反差感。” “盘子就不要用玫瑰花的了,素材太重复。” 小家伙还叉着腰在餐厅快乐地叭叭,突然,所有女仆都停了下来,朝着一个方向微微躬身行礼。 “公爵大人。” 小人类瞬间扭头,凝视着缓缓下楼的女人,清澈的琥珀色眸子里骤然闪过一丝惊艳。 高墙上逆光的那惊鸿一瞥,她就记住了这张不施粉黛都漂亮得像神仙的脸。 而现在,女人穿着精致的晚礼服长裙,静静站在楼梯上,站在阳光与阴影的分界处,墨瞳深沉,红唇似血。 仿佛一朵妖异的罂/粟花,在黑暗中绽放得慵懒又绚烂。 小家伙呆愣愣看了会,突然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松松垮垮的丝绸浴袍,面上居然多了些局促。 “大人您稍等!”也就局促了三十秒,她很快又活泼的嚷嚷起来,爬上长椅,蹬掉鞋子,小心翼翼坐在了那刚搬出来的,一人大的巨大餐盘上,双手交叠盖在小腹处,乖顺躺好。 只是在众目睽睽中,她又很快爬起来,在嘴里叼了朵玫瑰。 秦唯西:…… 她嗅着那腻人的甜香,心情极为复杂,甚至……不太急着进食了。 不会有人在看见一块牛排殷勤地给自己撒好孜然抹上海盐装盘切块后还有食欲的吧。 “你们出去。” 女仆们鱼贯而出,女仆长凯特表情古怪地拉上了餐厅门。 秦唯西在长桌一端坐下,看着面前合着眼的小人类。 不说话的时候,还挺好看的。 健康活力而富有弹性的小麦色肌肤,一头刚洗完吹干有些炸毛的金发,看起来……像一只小金毛。 家里兽人族挺多,但好像没有养过金毛,据说金毛长大后是温暖人心的天使,但小时候就是个小恶魔。 嗯,像她。 秦唯西胡思乱想着,却没注意到,餐桌上某个小人类已经哀怨地睁开了眼睛。 “公爵大人,为什么还不来吃我。” 秦唯西还没反应过来,小人类又坐了起来,取出口中叼着的玫瑰,又开始碎碎念,“为了保证您的用餐体验我提前问问哈,您说要喷玫瑰花露但我觉得那个味道太腻所以没喷,从浴室里翻了瓶橘子味的,您看能凑合吗?要是不行我现在就去补。” “……算了,不用。” “好嘞,就知道您有品位,”小人类眉开眼笑,随后又试探地问,“您刷牙了吗?” 秦唯西:…… 她万年的养气功夫今天碎得渣都不剩。 克制住把这人丢出去的冲动,公爵大人板着脸点头,“刷了。” 话一出口,公爵大人便有些后悔。 怎么这个小家伙问什么自己答什么,到底是谁吃谁啊! 不行,自己要拿回主动权。 坐着的小家伙还想叭叭两句,背后却突然汗毛倒竖。 面前的公爵大人平静又温和地看着自己,可自己却一动也不敢动。 仿佛被什么凶兽盯上了一样。 修长的指尖慢慢扣住了她的脖颈,冰凉的指腹一下下摩挲着她侧颈处的大动脉。 “你好像一点也不怕。”秦唯西站在她身侧,轻轻按压着她颇富弹性的肌肤,呢喃着。 “告诉我,为什么。” 小人类呆了会,随后在秦唯西惊异的目光中歪过脑袋,完全暴露出了所有脆弱,一副摆烂的模样。 “嗨,我就是不怕啦。” “不过您想吃最好快些,不然来不及了。” 她的话语仿佛带有某种蛊惑,秦唯西嗅着愈发热烈醇厚的甜香,喉咙愈发干渴。 她缓缓低头,尖牙探出,红唇就要贴上那奔腾着甜美血液的脖颈。 下一刻,狼人管家和提着礼服裙的血族女王陛下破门而入。 年轻的女王陛下声音急切而尖锐。 “公爵大人!口下留人!”
第3章 秦唯西看着面前拘谨坐着的年轻血族女王,无视了还坐在餐桌上拍膝长叹的小人类,表情古怪。 “你是说,血族和人类革新军签订了协议?” “是,”年轻女王腰背笔挺,手乖乖放在膝盖上,“这次人类的内战,胜负几乎已是定局,刚铎帝国在第三次战役中全面溃败,而革新军这个新政权……很有意思。内阁经过讨论,认为应该要适当接触革新军领袖并释放善意。” “人类那边也算友善,我们的外交官已经签了好几笔贸易单子,而对方提出的条件就是,血族不能再肆无忌惮地吸食人类的血液。” “要讲究你情我愿?”秦唯西重复。 “对。” “我看她挺情愿的。”公爵大人瞟了眼一脸可惜的小人类。 “但我没成年啊,”小人类毫不怯场,又长叹口气,手指捏着衣角打圈圈,“说了让您动作快一点的啦。” 女王轻咳一声,“是的,公爵大人,如果是未成年的人类,哪怕是你情我愿,也得要监护人的允许。” 秦唯西:…… 好,这很合理。 “人类,你今年多大?”她扭头看向盘坐着的小家伙。 “我有名字,我叫柏嘉良。”小家伙瘪着嘴抗议。 “好的人类,你今年多大?”公爵大人无视了抗议。 柏嘉良磨牙,又一扭头,发觉女王陛下和那位狼人姐姐都在盯着自己。 她只能叹口气,满脸不情不愿,“刚满十七,还有一年成年。” “十七岁?”公爵大人显然怔愣了一会,随后陷入回忆,“我十七岁的时候,还只是只挂在树上的无忧无虑的小蝙蝠……” 柏嘉良又瘪瘪嘴,嘟哝着,“长寿种了不起啊。” 这大不敬的话再次引来众人侧目,哪怕是与人类革新军打过不少次交道的年轻女王,也好奇又古怪地盯着这个小人类。 秦唯西回过神来,轻笑一声,手指敲敲桌面。 “你的胆子还真是大的出奇。” “是啊,”柏嘉良仿佛听不出她话里的敲打,反而骄傲地挺起胸,“家里人都说我胆子大呢。” 她浴衣本就宽松,此时一挺胸,领口更是直往下掉,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和草草包扎还在渗血的伤口。 其余两人迅速移开视线。 那个,虽然没露出啥不该看的。 但万一公爵大人护食呢? 秦唯西面不改色,看着面前的小家伙,伸手为她拉了拉领口。 她有极强的自制力,她也尊重王族和王权。 虽然不太明白签署那份协定的前因后果,但既然协定已经生效,那遵守便是了。 就是这香喷喷的小人类放在眼前但只能看不能吃委实难受。 算了,回头丢到地下室去。 “也就是说,等你成年了就行,”她想了想,觉得也不是不行,“也就一年,打个盹的事儿。” 一旁女王闻言一惊,不得不壮着胆子开口进谏,“公爵大人,她是人类战俘,可能……得送回人类革新军那边。” 要是普通战俘也就算了,可这一批战俘身份都极为高贵,少一个都有可能酿成外交事故。 “不用,”秦唯西似笑非笑地看着面前听着要把自己送回去就突然紧张起来的小家伙,“她可是自己逃出来的。” 小家伙骤然松了口气,随后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向秦唯西偷偷竖起大拇指。 “这样啊,”女王一怔,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犹豫了会,点点头,“那放在您这也算合适。” “好了,不说她了,说正经的,”秦唯西收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年轻女王。 “这次把我唤醒,是发生了什么?” “嘶……公爵大人,这事说来话长,您的管家来的突然,我也没带汇报文件。”女王苦笑着看着面前的老祖宗。 “事情急吗?” “挺急的,但急这一天两天也没什么用。” “明白了,我这两天去一趟你王宫。” 这就是送客了,女王非常自觉地起身,微微躬身,“公爵大人,我先告辞。” “等等,”秦唯西迟疑了会,还是开口问道,“王族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女王一怔,随后面上带了几分喜色,仿佛得了什么了不得的认可一般。 “大人,我名瓦伦媞娜·冯·德莱恩·阿斯堪尼亚·维特尔斯巴赫。” 秦唯西沉思一会,随后面无表情地挥挥手。 “记不住,算了。” 女王面上一副“果然如此”的怅然模样,退出了餐厅。 屋外,她的侍卫长持着黑伞,安静站在门口,眸中有问询之意。 “那个人类姓柏。”她站在伞下,若有所思地开口。 “孤记得,人类革新军那边,也有一位姓柏。” 她敏锐地察觉,这可能是一起被默许的出逃。 “她身上有堪比高阶血魔法的能量波动,不过是纯防御性质没有攻击性,应该是长辈给了些东西护身。”侍卫长轻声开口。 “所以才胆子那么大?”女王想起方才那小家伙短短两句吐槽,唇角忍不住抽了抽。 “公爵大人喜欢安静,但孤觉着,未来这儿可安静不了。” …… 窗外仍是烈日,柏嘉良托着下巴,看着窗外的血族女王被侍从涂上厚厚一层防晒霜,又撑起伞,忍不住感慨。 “物理防晒加化学防晒,活该你们血族一个个嘎嘎白。” 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沃尔芙忍不住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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