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消极,而是情感之事很难说得清,缘分尽了,关系也就到头了,过早的承诺一辈子,要是结局不如人意,会很痛苦,她并不想因为无法确定的以后就内耗自己的情绪,好好享受并珍惜眼前所拥有的,才是她认为正确的路。 这点上张清让跟她也很契合,虽然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但感悟是差不多的,一辈子不是约定,而是应该顺其自然,能走下去就是缘分,是美好,任何条约或者承诺捆绑下去的情感,时间长了就疲惫,消耗自己,也消耗对方,最后不欢而散。 … 今天也是一脑门官司,快九点钟乌夏林才回到家。 梅婶从有电视机的那个厅堂出来给他热饭,抱怨道:“怎么又这么晚啊,饭也不赶点回来吃,还得让我给你热。” “事情多,没顾得上,这个点能回来就不错了。”乌夏林脱掉外套坐下。 梅婶把饭菜端上来,又给他倒了小半杯捻子酒,这还是桃桃送的,酒香浓郁,又带着捻子的果甜,别说乌夏林,就是梅婶也很喜欢喝,自家酿的就没有桃桃酿的好喝。 “这次又是谁跟谁吵啊。”村里一有个什么事就得自己男人去调停,梅婶都习惯了。 肚子饿,乌夏林先夹了几块肉吃了半碗饭,才停下小口抿杯里的酒,享受的眯起眼,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还能是谁,不就前几年把户口迁出去的那几个,今天回来说想把祖辈的山林买回来,按原先给的价。” “我记得他们几家的山林就是旧村坪那一圈,莫慈萍她家当初还买过一块,现在种沙参玉竹那里。” “可不就是,现在他们想要回去。” “莫慈萍能同意?” “同意个屁啊,当初可是他们白纸黑字卖的,现在看人家有分红,种的药过个一两年就能卖钱,见钱眼开跑回来想要地,做什么白日梦,要不是看在他们老子以前跟我有几分交情的份上,今天都不能让他们进村,什么东西,在县城吃几年米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在我面前摆谱。” 这些人在村委办公室闹一出,又跑去莫慈萍家胡搅蛮缠,被莫慈萍拿大扫帚给扫了出去,走的时候骂骂咧咧,放狠话说他们拿不回来,莫慈萍也别想在那里种东西,种什么他们拔什么。 不等莫慈萍怼回去,她婆婆就冲出来叉腰站在门口大骂:“叼你老母!你要敢动我们地里的东西,我铲平你们家的坟头!咒你全家死绝!” 村里的女人骂人特别猛,尤其是年纪大的,手一叉腰,眉毛一竖,眼睛一瞪,张嘴就能把对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个遍,李水琴也是村里的吵架高手,现在退休了,但村里还有她的传说。 这还是第二天乌桃去村里看地,几个婶娘八卦起昨天的事才提到的,她们刚嫁来乌家庄的时候最喜欢看乌桃妈妈跟人吵架,可精彩了。 要看的那几块地也在旧村坪,离莫慈萍家的不远,但土质完全不同,乌桃半蹲在地上,拿根小棍子这里戳戳,那里捣捣,别人也看不懂她这是要干嘛。 过了会儿她站起来,拍拍手上的土,“你们昨天跟人吵的很厉害吗?” “啊?”莫慈萍替她拿东西,“也没有怎么吵,他们就是想要回那些地,我公婆不可能同意的,就吵了几句,已经跟阿叔说了以后不放他们进村。” 这就是在村口设岗亭的好处,小人哪里都有,既然跟他们讲不通道理,干脆直接拦在外面。陈春美每次都被拦住,她的车没有登记,娘家也没人愿意到村口领人,她就进不去,在村口闹过一回,被派出所的人带走关了一晚上,便再也没有来过。 对村里的土地山林买卖,乌桃也不清楚,她从莫慈萍帮拿的袋子里抽出自己的平板,打开乌夏林发来的地图,在看过的这块上做好标记,等看完其他几处地方再回去琢磨该种哪些药材。
第77章 辞旧迎新(上) 腊月二十三在桂区这边就已经算是开始过年了, 这天李水琴要拜神祈愿,早早就起来准备大公鸡、猪肉、花生米、金针(黄花菜)、木耳、供茶供酒供饭,将客厅的八仙桌挪到院里, 朝南摆着。 桌子最前端放香架子, 是上下两层呈长方形的红木架, 有五个并排的小洞,中间三个插线香,两边插红蜡烛, 架子左右两边各摆一束用柚子叶、柏枝、肉桂叶捆成的叶束, 在本地, 这三样东西有驱邪避凶的寓意, 拜神、祭祖都会用到, 捆叶束用的是红绳, 不能用其他。 从香架依次往下是三个并排的小酒杯、三杯茶、三碗饭,之后是金针木耳、花生米和白灼的大公鸡、带皮猪肉, 桌角放叠好的黄纸,还有金银元宝。 拜过一轮, 斟酒斟茶后, 李水琴就会拿出一张提前找算命先生写下的祈愿清单,上面是家里人的姓名、生辰八字、祈愿语等等,对着供桌念, 虔诚的祈求新的一年家人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念完要拜三拜, 把祈愿单折好装进一个红色香囊, 挂在香架子旁边,等还愿那天再取下, 最后烧纸元宝,放鞭炮,整个仪式才算完成。 拜神都是在上午,越早越好,下午再拜那就不叫拜神,叫拜祖,也就是祭拜祖宗的意思。 这些事一向都是她妈负责安排,乌桃就跟着拜、烧一下黄纸元宝,在家拜完,还要把供品收进竹篮带去社公庙继续拜,她以前不信这些,也懒得去,今年罕见的跟着一块来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整个乌家庄都是今天拜神祈愿,鞭炮声齐鸣,社公庙人挤人,供台都摆不下,只能等前面的拜完了,后面的再进去,有的村民急哄哄的,错拿了别人家的供品,回家才发现公鸡不是自己家那只,想换回来都不知道找谁。 以前李水琴也错拿过,为避免这种情况再发生,乌桃专门从景德镇定制了一套拜神用的瓷器,青釉的,样式古朴,从酒杯到盘子,都是独一份,绝不会认错,旁人一看就知道是她家,每回摆出来都被夸好看。 李水琴笑的合不拢嘴,“我女儿从外地买的,找遍南桂都找不出第二套!” 庙里人多,实在挤不进去,乌桃就和放寒假回来的乌榴去大榕树那边挂许愿牌,树下有很多换了新衣的小孩在追逐打闹,有的手里拿着用零花钱买来的摔炮、火柴炮,大人呵斥他们不许往人多的地方放,他们也听话,嘻嘻哈哈闹着跑远。 “今年人真多啊。”每年都回来,往年却没有今年热闹,乌榴拿着一把香,看着人来人往的社公庙感叹,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同学。 “不少在外打工的人元旦就回来了,没走,昨天镇上和县城的所有学校开始放寒假,孩子们都回村,所以热闹。” “往年都没有这么多人。” “今年不一样吧。” “是啊。” 不一样,乌家庄已经变了,跟之前不一样,也不对,用她爸的话说就是现在的乌家庄跟二三十年前的乌家庄很像,绿树环绕的老房子,背后是郁郁葱葱的山林,雾气缭绕,神秘,悠远,哪怕是冬天,这里也生机勃勃,没有丝毫颓败。 拜完社公,乌桃骑电驴载她妈回家,妹妹骑另外一辆跟在后面,路上碰见相熟的村民,都问今年都有谁回来过年。 往年乌梨都是回江西公婆家过春节,前两天视频说跟姐夫商量好了,今年回带孩子回乌家庄团圆。 到家正好吃中午饭,也不用怎么做,把公鸡切了,调一个白斩鸡的蘸酱,猪肉切薄片煸炒出油脂,放金针木耳一块炒,再弄个青菜,简简单单的一餐饭就做好了,三个人吃绰绰有余,还剩下不少,也不用留着晚上吃,拌饭喂给家里的三只四脚成员,剩饭剩菜一直都是它们负责打扫。 屋檐下挂着成排的腊肉腊肠辣排骨,还有腊鱼腊鸭,风干鸽子肉、风干鱼,各种菜干、瓜条,一串串新拔的大蒜,一筐筐刚挖的土豆,有黄皮,也有红皮的,还没有时间处理的水灵灵的大萝卜堆成小山,这是要切开腌制晒萝卜干的,旁边还有不少芥菜头、儿菜,都是要腌制保存的,咸菜坛都洗干净在外面晾着了。 吃过午饭就开干,乌桃姐妹俩负责洗、切条,李水琴负责撒盐搓出多余的水分,再摊开晾在竹篾席上,晚上再收回来继续用盐揉搓,第二天再晒,反复几次直到能收进咸菜坛。 第二天上午李水琴让乌桃姐妹俩开车到社湾坳镇的集市买过年要放的烟花炮竹、春联门神、窗花、红灯笼,元旦之后镇上的集市就开始卖年货,也不分圩日闲日了,每天都有很多人出来采买年货,街上人挤人,这种热闹喜庆的画面只残存在儿时的记忆里,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春联、门头、福字都是成套的,可以一起买,不想要印刷的也可以往前走走,有那种现场写的,就是价格高点。 乌桃蹲在摊位前挑挑拣拣,家里院门、大门、厅门都要贴春联,每一对还得不一样,她跟乌榴看了半天也不知道要哪几对,这个以前都是她妈出来买,她是真不太懂,又怕买错了,还是热心的摊主帮着挑了几对,用掺着金粉的墨汁当场行云流水写出来,墨干了才卷好给她们。 拿上春联,乌桃被妹妹拽着去其他摊位,“二姐,那边有仙女棒卖,我们买点回去晚上在院子里玩,呀!好大的炮仗,我们也买吧!烟花烟花!二姐快看,那边还有烟花!” “人多,你慢点,看着点包包,街上有扒手的。”乌桃无奈的跟着妹妹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生抽酱油这些也要买,家里剩的不多了,应该不够过年,糖果饼干这些不需要,家里多得是,饮料啤酒可以囤点,买的太多,拿不下了只得先回停车场那边放东西,再转回来继续买,中午就在老集市吃炒河粉,八块钱一份,配菜有豆芽、韭菜、鸡蛋和瘦肉,锅气十足,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乌榴在车里跟爸妈视频,说:“春联门神炮竹烟花我跟二姐都买全了,你们跟大伯回来的时候就别买了。” “你们买的够不够啊。” “肯定够的啊,都是双份,怎么可能不够。” “那行吧,我们少买点,”不可能真的空手回家过年,乌兰水说道,“封红包的现金桃桃你不用换了,我跟你小婶都在县城换好了。” 虽说现在都有手机,流行微信抢红包、直接转账,但春节的仪式感不能没有,现金红包还是要发,尤其大年初一早上,长辈给小辈的开年红包得是现金,往年李水琴都会提前让乌兰苍或者乌兰水在县城换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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