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姐,歇会吧,你都帮我家干了一早上活了。”乌桃喊黄琼进屋,桌上有米粥和小菜,都是李水琴做的。 常来就熟了,黄琼也没客气,一边吃一边和乌桃说话:“淡竹叶长得最好,也不用怎么管,就是杂草太多,拔起来费功夫。” 淡竹叶长势确实快,乌桃估算道:“下午我跟你过去看看,要是可以的话,我联系人过来收。” 黄琼喜的放下筷子:“现在就能挖了?!”她以为要明年呢。 “淡竹叶生长周期很短,入秋就枯了。” “那行,听你的,下午你过去看,那穿心莲?” “我先看看。”
第21章 日常 淡竹叶和穿心莲在本地常见,但也没有到漫山遍野都是的地步,像黄琼这样种满整半个山头的更是头一份,村里人并不看好。 淡竹叶主要是清热泻火,村里人都会挖回去自己煮水喝;穿心莲有清热解毒、消肿等功效,暑天时就会煮一锅拿去喂鸡喂鸭,李水琴就经常这么做。 下午乌桃去黄琼家的山头看回来,就微信上问了方图,收不收这两样,她知道方图不大看得上这些寻常药材。 方图确实是看不上,但这是从乌家庄出来的,他就得慎重考虑,可不能再看走眼。 “数量多少?” “不加工的话淡竹叶有七八百斤,穿心莲也有六七百的样子,品相都不错,按25的价收,您要没意向我就再联系九安堂。” 25已经是顶天的价格了,再贵就没法,毕竟不是名贵药材,新鲜的草药又吃重,如果幼苗不是被灵泉水滋养过,乌桃都不好开这么高的价,多少有点坑人。 电话那头的方图也觉得坑,不过,“话先说明啊桃桃,我这是信任你才收的这个,换别人我都不想浪费时间,淡竹叶和穿心莲哪儿没有啊。” “是,特别感谢您对我的信任。” “那石斛这个事你是不是也稍微让让步,给我个最大份量。” 乌桃有点无语,这小老头太会顺杆子往上爬了,“这不行,之前就跟您说过了的,您现在怎么又提,一码归一码的,不能混为一谈,您要不想收,那我问问邵悦或者其他人,总有要的。” 这下方图急了,“别别别……我就开个玩笑,你年轻人怎么还跟我这老头子计较上了,小气了啊,收收收……还有啊,别忘了你承诺过我的酒!” “……知道,不会忘的,给您一块寄过去。” 事情定下后乌桃又给黄琼打了电话,告诉对方明天就可以收割淡竹叶,穿心莲就放在早上或者傍晚,尽量避免太阳大的时间段。 从山头回来黄琼就心不在焉,剁红薯藤喂猪的时候还差点剁到手指,为了能种草药,她可是跟公婆保证过不会亏本的,这万一卖不出去…… 直到乌桃电话里跟她说明天收割,她才松了一口气,看着一家老小期盼的眼神,她又连忙追问:“那价格?” “都是25一斤,是目前最高的价了。” 黄琼拿手机的手猛地用力,破音道:“25一斤?!真的吗桃桃,真的是25吗?!” 种之前乌桃虽然跟她说过有15-20一斤,可这种事很难说准,现在听到这个价格她都不敢相信,一再确认。 “真的,琼姐,不过要尽快采收,你明天多找几个帮手,我让夏林叔安排几辆拖拉机帮你运到村委广场称重,确定好数量才能跟买家要定金,你看行吗?” 黄琼喜极而泣:“好好好!我现在就找人明天跟我一块过去,谢谢你啊桃桃。” “不用。”乌桃挂了电话。 这边黄琼的公婆急忙问:“有人要了?” “嗯!桃桃让明天就采割。”黄琼一边说一边把饭菜端上桌,她让公婆和孩子先吃,自己拿手机忙着找帮手。 她不像桃桃能花钱请人来帮忙,村里也少有这样的好事,谁家有个什么都是喊相熟的人家,再管两顿饭,好点的就多塞一个红包。 … “桃桃,吃饭了!” “哦,就来。” 下午有人拿了半桶黄鳝上来,就是之前乌桃教养竹蜂的那几家,他们从家族的鱼塘挖了不少野生黄鳝,记着乌桃从小就爱吃,就给拿了点。 乌桃确实爱吃鳝鱼,是因为小时候爸爸经常去鱼塘边挖黄鳝、塘角鱼回来做给她吃,也不是多复杂的做法,就是用柴火锅煮米饭的时候把处理干净的黄鳝切成拇指左右的长段,加姜丝和米酒,放在饭面上蒸,等饭熟了,黄鳝也跟着熟了,鱼肉很嫩很鲜,一点都不腥,她还喜欢用蒸出来的汤汁拌饭吃,能吃三碗饭。 后来工作,乌桃也试着复刻这道蒸黄鳝,却没有家乡的味道,也许是人工养殖出来的黄鳝又肥又腻又腥,也许是从小为她做这道菜的人不在身边,就始终不是记忆里那个她怀念的味道。 自从买了电饭煲,家里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用柴火煮过米饭,今天李水琴收拾东西就顺道把这个老锅子翻出来,别说,一如既往的好用,煮出来的米饭很香,底下还有一层饭焦,也就是锅巴。 平常母女俩用来吃饭的是一个正方形的不知道是什么木材的老桌子,黑色,很坚硬,柴刀都砍不动它,桌腿和边沿都有雕刻纹样,听奶奶说这是她嫁过来时娘家陪的嫁妆之一,就是记不清是什么木了。 桌子有些矮,配了四把小凳子,乌桃很喜欢在这张桌上吃饭,就像回到小时候,一家人围着这张小桌一边聊天一边吃饭。 “以前你爸还想挖几条黄鳝给你寄到北京去,找半天都找不到,村里人说是猪场盖在上面弄臭了地下水,还有那个桉树,总之是闹心,已经有好长时间找不到黄鳝泥鳅田螺这些了,你小时候可是泛滥成灾,”李水琴说起来就滔滔不绝,“这两年倒是好了啊,前阵子收水稻的时候田里有很多黄鳝,这野生的就是比外面靠饲料养大的好吃,不肥不瘦正正好,外面那些白送给我都不吃。” 乌桃碗里是用汤汁拌好的米饭,上面还堆着鳝鱼段,而她现在正啃锅巴,“外面的鳝鱼也不便宜,人家都挑肥的。” “贵有什么用啊,又不好吃,少放一点调料都腥死。” 李水琴总有自己的坚持,认为只有家里的才是最好的。 不过确实是这样,外面市场买的鳝鱼都要做重口菜,红烧或者打火锅、做毛血旺的配菜,要是没有辣椒就压不住鳝鱼的腥味。 李水琴说什么就是什么,乌桃也不反驳她,等说够了她就会自己换下一个话题。 “黄琼那半个山头的淡竹叶和穿心莲能卖多少钱?说起来她一个寡妇也挺不容易的,在外面打工吧,村里又疯言疯语,说她在外面找人了,不会养孩子了。这回来了吧,也有人说闲话,她公婆老了,身体又不行,帮不上多大忙,这一家子老的老,小的小,全指望她。” “三四万,确切的要等明天称完重才知道。” “那也不少了,比卖荔枝值钱。” “夏林叔跟我说想动员村里人把黑叶荔嫁接成情人荔。” “哎呀,他这个人,之前又不是没说过,可谁也不听啊,现在看其他村卖情人荔得钱了才开始着急,等嫁接好结果,价钱又下去了,回头又要埋怨他。” 要说乌夏林这个村主任也挺不容易,溜须拍马、油腔滑调是真,可也真心想为村里办事,让大家的生活能好点,村里人一门心思种桉树的时候他就劝过,可谁也没听,还嫌他拦着不让别人发财,后来桉树卖不出去,土地又废了,他又落埋怨。 乌桃想让村里人种药,好扩大种植规模,这是好事,但牵扯到村民利益,她就不能先开口,而是要等别人上门来求,这样就算将来有什么也怨不到她头上,这就是乌兰苍开始时不让她起头的原因。 现在她也没有表态说大家都可以种药,就是那些有意向的她也是先去考察对方的地,不会一下子拍脑袋保证能种活。 销路这块她倒不至于特别担心,有方图和九安堂这两棵大树,她不愁乌家庄的药材卖不出去,更何况又意外多了个张清让,她觉得这人比方图都靠谱。 … 省城,张家。 身份职位摆在那里,张清让就不太能闲下来,已经好些天没能回家吃晚饭,今天破天荒回来早,而比她更忙的张唯景夫妇俩也稀奇的回来了。 “爷爷,爸,妈。”张清让跟长辈问好了才落座。 表哥表姐已经带孩子回北京,最近家里倒是清净,只是各人的手机总响个不停,连还在读高中的张清泽都不能幸免。 他转过头可怜兮兮道:“姐,你那位朋友什么时候再寄东西来啊,班上一大半同学都问我要,说他们爸妈都觉得好吃,想订购,要不你把那位姐姐的微信推给我,我跟她谈合作。” 前阵子乌桃寄来很多干货,张清泽拿了几袋果干去学校,场面就失控了,连老师都打听是从哪里买的。 张清让忍不住抬手敲弟弟的头,“谈合作?我看你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乌桃卖出去或者送出去的东西有多抢手她完全知道,名气已经相当响,不知道多少人拿着钱眼巴巴在排队等,连爷爷都问过她好几次。 “怎么了嘛。”张清泽捂着额头不服气,但也没办法,除了爷爷,他最怕的就是姐姐。 “想跟她合作的人能从邕江头排到邕江尾,你就省省吧。” “那……”张清泽焉了,“那我跟她买点果干总可以吧。” “不可以。” “为什么啊!” “因为没有,你别去给人家添乱,她最近够忙的了,又要酿酒又要帮着村民收草药。” 听到这里,张唯景插了句:“乌家庄已经开始大规模种植草药了?” 因为漆树茶,张唯景也开始留意起小小的乌家庄,那位姓乌的姑娘好像特别入他女儿的眼。 “还没有,只有少数几户,不过七八月的时候有不少村民上山挖草药,卖了不少钱,乌家庄的夏主任往上汇报工作时有特意提过,接下去有意向种植草药的村民也多,这个发展方向很值得鼓励。” 张唯景点头:“嗯,农村的发展还得靠年轻人,要是能多几个像乌桃这样的人才,我们桂区也不愁发展不起来。” 张清让顿了顿,有意维护:“桃桃也不容易的。” 一开始她调查乌桃也只是想多了解这个人,才好更进一步,以为是农村姑娘到大城市求学、毕业拼搏的励志,却没想到乌桃经历过那么惨痛的变故,以至于在北京再无立足之地,才不得已回老家。 晚上两人终于凑了个时间视频,背景依旧是那张拔步床,窗台的大师翻着肚皮呼呼大睡。 张清让笑道:“怎么,大师今晚不去捕猎了?” “最近懒了。” “你呢,明天要忙多少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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