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沈明诗选了一对精致的耳环,南熙挑了一个竹节款式的金镯子,看着小巧玲珑,其实是实心的,拿在手上很有分量。 薄时月眼睛都不眨地付了款。 南熙抱臂看着她,轻啧一声,前女友还是一掷千金的时候最顺眼。 “哎呀,居然已经十点了!” 走出金店,沈明诗看眼手机,惊慌道:“我十点半的门禁,得赶快回去了,你们再逛一会儿吧。熙熙姐,我开你车回去。” 南熙皱眉看她,她家什么时候有的门禁? 沈明诗无辜脸:“前几天我不是夜不归宿嘛,我妈担心坏了,给我设了门禁。” 倒是有这种可能。 “你打车回去,”顿了下,南熙又改口,“我们一起回去。” 差点着了沈明诗的道,明明就是为了让她和薄时月独处,编什么不存在的门禁! 沈明诗收了好处,当然得帮着“金主”,眼珠一转,直接捂着包往出口跑,扬声说:“来不及了,我先走了啊!一会儿让时月姐送你回去!” “好,我送你。”薄时月适时出声。 南熙跺了跺脚,她没有出门带包的习惯,车钥匙在沈明诗包里,眼睁睁看着人走远,无计可施。 “算了,我一会儿打车回去。” 虽然平白得了一个金镯子,但是她还是不想和薄时月共处一车。 她实在无法忘记牵手的那两个小时里,自己心里有着如何的悸动与缱绻。 可她不该这样做的,只能用冷漠伪装那份不该出现的情绪。 “没事,反正顺路。” “顺路?”南熙一脸“你开什么玩笑”的表情,“没记错的话,你家的大别野就在这附近吧。” 薄时月淡定撒谎:“我正好去你那边办点事。” 大晚上能办什么事,南熙撇了撇嘴,还要拒绝,薄时月云淡风轻地拿出杀手锏:“晚上坐出租车不安全,况且你还拿着金镯子。” 这个理由倒是说服了南熙,默默地思考了一会儿,只得同意。 坐在副驾,南熙降下车窗,呼啸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 冬日已至,冷意刺骨。 “想听什么歌?”车里太静,薄时月一边开车一边找话题。 “随便。” 最简单的两个字,反而让人犯难。 薄时月想起高中的时候,南熙喜欢周杰伦,她们经常共享一只耳机,在自习课上用随身听播放周杰伦的歌,一首又一首,哼着唱着,不知疲倦。 摘下耳机,才发现耳朵已经疼的要命,可没有人说出来,第二天继续。 红灯时,薄时月点开《雨下一整晚》的播放键。 她已经很久不听周杰伦,可旋律响起的时候,还是会清晰地记起所有的歌词,想起高中的一点一滴。 薄时月分神看了眼始终望着窗外的南熙,她,在想些什么呢? 白杨木影子被拉长/像我对你的思念走不完/原来我从未习惯/你已不在我身旁…… 窗外,香樟树依旧苍翠,树影婆娑,倒退着、模糊着。 南熙的双眼渐渐朦胧起来,她在身边了,可是她却没有习惯。 那么近,又那么远。 “你冷吗?要不要把车窗关上?”薄时月有些不放心。 南熙回神:“不用。” 她声音微涩,混在风里,听不太清。 薄时月循循善诱:“还是关上吧,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她忽然啰嗦的像个老妈子,南熙不耐烦起来,冷淡道:“管好你自己。” 话音刚落,车窗升了上去,严丝合缝。 “你!”南熙扭过头,怒目而视。 “既然坐了我的车,我就要为你负责。”薄时月并不怕她,“隔着窗看风景也是一样的。” 行,还是那么有主见。 南熙服气了,抱臂目视前方,根本不正眼瞧她。 一首歌结束,下一首依然是周杰伦的,前奏刚响起,南熙立刻反应过来,是《你好吗》。 倒是应景。 不知是谁先起了头,她们一起唱了起来,像高中时那样。 或闷热或寒冷的午后,随身听放在抽屉里,白色耳机线连接着彼此,掩盖了所有的沙沙声与鼾声,宇宙中存在着一个独属于她们的小星球。 某一个瞬间,她们又一次进入了荒芜十年的小星球,尴尬与隔阂消失不见,她们身处最美好的十年前。 但是也仅限于一首歌的时间。 最后一个字唱完,沉默持续蔓延,连音乐也不知道出了什么故障,迟迟没有播放下一首。 “今晚的星星,挺亮的。” 远离市中心,终于寻到了隐没在高楼大厦里的星星,挂在漆黑的夜幕中,是最亮眼的点缀。 南熙知道她在没话找话,不想理,但是沉默更难熬,于是想也不想便道:“月色也挺美的。”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薄时月呼吸一滞,“今晚月色真美”代表的含义不言而喻。 她不自在地摸了下锁骨的位置,那道红痕早已消散,可她依然记得。 这句话让她酝酿出几分勇气,催促她采取行动。 车稳稳地停在花店前。 南熙松了口气,这一路也太漫长了,终于到了。 不过再着急下车也没忘金镯子,她先提起手提袋,然后礼貌道了声谢。 她说话的时候,薄时月一直没看她,目视前方,紧紧抓着方向盘。 切,拽什么。 南熙腹诽一句,看在金镯子的份上没说出口,怕她气急了抢走。 “行了,我先走了,”南熙心情很好地叮嘱一句,“你路上小心。” “星星。” 隐忍又克制的声线响起,南熙恍惚了一下,忘了纠正称呼,下意识看向她,问:“什么事?” 薄时月没说话,慢慢倾身,皙白指骨抓住座椅靠背,俯下来,影子完完全全地遮挡住南熙面前的光线。 路灯黯淡,红绿灯失灵,月光无声地、温柔地覆在肩上。 目之所及,是一支虞美人在眼前绽放,红唇热烈,璀璨到极致。 薄时月吻了她。
第十六章 风铃草 不知是紧张还是无措,薄时月轻轻颤着,慢慢拥住南熙,像抱住了水中浮木,在啃噬与轻咬中找回熟悉的感觉。 温凉温软的唇带着馥郁的清甜,让南熙回想起过去。 从前,她喜欢黏着薄时月,连索要一个拥抱都要经过重重关卡。 她曾担心对方是个性冷淡,谁知谈恋爱之后,反而是薄时月更主动,经常吻她,吻到发大水,吻到抛弃一整日的旅行计划,在床上虚度光阴。 小小的探索之后,薄时月的亲吻变得熟练又亲密,哪怕已经过了十年,她依然懂得如何取悦南熙。 不出意外地,南熙沉溺于这个动情的吻里,想推拒的手变成迎合,伸进大衣在她的腰间摩.挲。 闷热封闭的空间里,清甜的风铃草与温苦的肉豆蔻此消彼长,勾兑一抹馥郁缠绵的檀香,幽香袭来,静谧浪漫。 薄时月悄悄伸出一只手,摸索座椅旁的提手。 座椅被放倒的瞬间,忽而有光从她的发梢透了过来,南熙仰面倒在座椅上,猛然清醒过来,狠狠地推了她一下。 薄时月一时不察,撞在副驾台上,闷哼一声,偏还带着几分媚,勾着人。 妈的,狐狸精。 南熙暗骂一声,见她因为惯性又柔若无骨似的倒了下来,立刻打开车门走出去,将副驾的位置留给她。 摔在皮质座椅上,薄时月的姿势依然优雅,凌乱长发拂面,红唇微张,枕着手臂的样子像午睡方醒,多了三分娇慵的美,腰肢勾勒出恰到好处的起伏。 如果还在车里,南熙真的会扑上去,可吹了阵冷风之后,她彻底清醒。 “薄时月,你要不要脸?” 一字一顿,针扎一样,编织半月的一场幻梦顷刻间被撕得粉碎。 但薄时月觉得她只是嘴硬,还想再试一次,已经到这种地步,不能半途而废。 缓了缓,她坐起身,解开衬衫上扣到最上面的纽扣,接连三颗,露出一片白皙肌肤,天鹅颈修长,轮廓分明的锁骨上下起伏着,仿佛还在回味亲吻时的余韵。 再往下,黑色蕾丝边与沟壑若隐若现。 南熙握紧了拳,立刻别开眼睛,冷声说:“穿好衣服。” 别以为她是什么随便的人,看见前女友就饥不择食了。 薄时月愣了下,低头发现端倪,红着脸捂住,轻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深吸一口气,一鼓作气道:“星星,上次我在楼上睡觉的时候,你吻了我,对不对?就在这个位置。” 另一只手指向锁骨某处。 南熙的视线终于落在她身上,顿了一秒。 停在衬衫上的手按的有些用力,食指微微陷下去,衬衫有了少许褶皱,指缝间,是诱人深入的沟壑。 南熙曾亲手把玩过,自然知晓风景如何,可她现在半遮半露的,比脱光了还要诱.人。 勉强克制住自己的视线,她终于分出一分心神思考薄时月说的话,难以置信地问:“你在说什么鬼话?这怎么可能!” 薄时月急切开口:“可是我回家之后发现这里有道红痕,像草莓印。” 南熙颇为无语地思索了一会儿,问:“你睡觉之前是不是没关窗?” “……好像是。” 南熙冷笑:“蚊子飞进来吸你血,你怪我头上?” 她的神色不似作伪。 意识到闹了个乌龙,薄时月怔怔地抿了下唇,似乎还残留着几分属于南熙的花香。 “所以你今天亲我,不会是想和我重修旧好吧?” 南熙转过弯来,狠狠地嘲笑她:“薄时月,你凭什么以为我还喜欢你?一别多年,你别的没长进,自恋倒是十年如一日,这次我就当被狗咬了,慢走不送。” 砰的一声,车门关上,南熙拎着手提袋潇洒地大步离去。 去到二楼,她将东西扔到床上,直奔卫生间,一手拧开水龙头一手拿杯子接水,挤上牙膏开始刷牙。 盯着镜子恶狠狠地刷了五分钟,直到感觉到鲜血的味道掩盖了所有气息,南熙吐出泡沫漱口。 掬了一捧水泼到脸上,她的手盖在脸上没再放下。 热意滚烫一瞬,融化在冷水中,从指缝间滴落下来,混进源源不断的水流中,冲进下水道。 南熙继续若无其事地洗了脸,关掉水龙头,随手抽了张擦脸巾走出卫生间,随意站在窗前。 宾利依然停在原地,车窗黑着,完全看不清,唯有点点猩红若隐若现。 搞什么,求爱不成炸车啊? 南熙皱了下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别死我家门口。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可笑,她直接拉上窗帘,眼不见心不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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