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有人觉得宁礼最后说的话其实是对的,“性缘的确是所有感情里最被夸大的存在了”。 路语冰的宁礼一半褒一半贬,观众对姜屿倒是宽容许多。 一来演员年纪小,二来角色本身没有过错,中和一下,自然口下留情。 电影上映的那个夏天,连绵阵雨里,与“荀烟”二字挂钩的最火的一篇帖子是: “十八岁的荀烟妹妹,宁礼你怎么做到不吻下去的——你是不是性无能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今晚十二点再更一章!入v了
第19章 《荆棘鸟》红火, 荀烟以“新人演员”的身份进入大众视野。 她有了一定的粉丝基础,也有经纪公司递来橄榄枝,或拿新剧本试探。 但荀烟并没有借这个势头急急忙忙进入娱乐圈。 这也是李徽最为满意的一点。李徽教授认为, 二十出头的年纪正该读书,以此充实自己, 而不是进入令人眼花缭乱的娱乐圈,迷失了方向。 如今荀烟也是高手如云的A大里, 一个小有名气的人物。 李徽只教定向分流后的学生, 并没有在课程上与荀烟直接联系。只是偶尔在A大校园相遇, 她看着女生一脸欣喜地说老师好,心里全是“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她多想看着荀烟一步一个脚印地往上走,不论毕业后是留校深造,或者深思熟虑再进入娱乐圈。 在教学楼前与荀烟告别, 李徽拎着公文包走向办公处。 ——迎面而来的, 却是同办公室另一位老师犹豫的问话。 “李徽教授, 您认识那个孩子吗?” “当然。老章, 你忘了?她那部《荆棘鸟》,我才是幕后指导。”李徽语气骄傲, 显然与有荣焉。 可章老师的面色却有些不自然。 “那您去劝一劝这个学生吧?或者说教育教育她……这样下去可不行噢……” “什么?”李徽听得莫名其妙,“她怎么了?” 小荀这孩子不是挺好的? 章老师叹了口气,“您不接触她们那个年级, 可能不清楚这些事情……” 她埋头在办公桌上翻找什么, 摸出来一张考勤表。 “大学课堂没有高中课堂管得那么严格,迟到早退的现象也确实存在。但荀烟……” 章老师把考勤表递出去,“您瞧瞧, 好几次要点名的课程, 来签了到人便没影儿了, 至于早晚自习——就没见她参加过!她真的懒散得太过分了。” “别人的期末成绩都是靠平时分拉的,这个学生倒好,靠最后临时抱佛脚死记硬背参加考试,才不至于期末挂科。” 章老师好像越说越生气,“每次都是擦线过!” “还有宿舍归寝……次次点名,次次不在。我甚至觉得,她根本就没有当学生的自觉……” 李徽听着,本也不想信章老师的话——毕竟在拍摄《荆棘鸟》的那个暑假里,荀烟给李徽留下的印象可谓完美。 但面前考勤单子白纸黑字明明白白,而这位章老师也没有骗她的必要。 李徽皱着眉,心里困惑,也不是滋味。 这时有一个年轻男老师探头插话:“这个学生我知道的!你们有关注过她的腕表吗?七位数的梵克雅宝——!!”他夸张地瞪大眼,“这孩子穿戴全是名牌,但平时吃穿用度又很节省,出行基本是坐校车公交车。学生之间也议论纷纷呢。” “议论她什么?” 男老师掏掏耳朵:“傍大款啥的呗。” 李徽有些恼火,“她是国际高中出来的,家境本也不差。就算她不在意学习、成绩不好,是个差生,你也不能这么说。你知道你这是在造谣吗?还是编造‘涉性’谣言,罪加一等。” “哎呀,是学生之间这么说的!我只是个传话筒。”男老师立刻摆手,“也许是谣传吧,但毋庸置疑的是,她的人缘并不怎么好。” 李徽十分不理解。 她很难把传闻中风评不佳的女生,与两年前那个暑假里与剧组所有工作人员都打好关系的孩子,联系到一起去。 或许是树大招风呢?她又想,如今小荀有了自己的代表作,早超同级人百八十里,遭人艳羡甚至忌恨,继而被造谣传谣……也不是不可能。 即便此刻,她也更愿意相信自己看到的荀烟,而不是别人口中的荀烟。 李徽心事重重走向教学楼。 铃声刚散,正是上课的时间。哄闹的校园不一会儿就变得安静。 李徽徘徊在楼梯口。 侧边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教书二十年的经验告诉李徽,有人在逃课。 李徽清了清嗓子,打算揪住那人狠狠惩罚,正一正她作为校领导的威严。 ——但她也没想到,好巧不巧,抓到的人,就是荀烟。 * 上课铃打响的时候,荀烟正收到宋汀雪的信息。 没有前因后果——仅仅短短四个字,“我在公司”。 但荀烟明白她的意思。 便是讲台上老师还在整理教案,荀烟小心翼翼穿过课桌椅,从闹哄哄的人群里走出教室。 周围学生早就怪不怪。 她们知道,这个叫“荀烟”的学生常常逃课,不逃才奇怪。 学生的任务是学习——而宋小姐一条信息,就把身为学生的荀烟从课堂里拽出来,是否过于夸张? 荀烟却觉得理所应当。 “学生”这个身份是宋汀雪赋予的,那么对方随时可收回。本就是为了“不给宋汀雪丢脸”而认真学习的荀烟,在课业与宋小姐的要求有冲突时,自然会选择后者。 事实上一切都早有预兆。 荀烟的“报恩”已经超出了理应的范围。 野生的黑天鹅被驯化成了金丝雀,而她自己还没有意识到。 在楼梯口撞上李徽的瞬间,荀烟有些慌张。 但她很快调整情绪。 “李老师好——” 荀烟捏着手机,笑得自然。好像她就该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在教室好好上课。 李徽的脸色已经开始发黑:“你去做什么?” “我去一趟洗手间,”荀烟面不改色扯谎,“肚子有些不舒服。” 李徽说,“这里是教学楼的出口,不是洗手间的方向。” 荀烟稍有语塞,“我……” 李徽从来不担心学生犯错,只怕学生犯了错态度还无所谓。 她看见荀烟还要辩解的样子,简直气得快疯掉。 “回去上课!”李徽狠狠推了荀烟一把,把人向教室拽,“现在是上课时间!”边走着,她又问,“荀烟,你看过自己的考勤表格吗?” “老师,我……” “啊,也是,那里面每一次缺勤,都是你亲力亲为写上去的。”李徽冷着脸说,“考勤表格有多难看,你应该心里也有数。” 话音落下,她们走到教室后门。 “回去上课!”李徽再次说道,“荀烟,我就在后排看着你。你有什么小动作一清二楚。” “还有,下课后留一下。” 李徽气在头上,没控制音量。教室里,就连任课老师也循声看过来。 荀烟被推得几步踉跄。 转回身,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落在她身上,有困惑也有幸灾乐祸,大多都看热闹不嫌事大。 迎着那些目光,荀烟不自觉垂下眼。 直至她坐回座位,那些视线依旧不消散。 任课老师在讲台上拍拍手,“好了好了,注意力都收回来。我们继续讲十八世纪的洛可可风格……” 荀烟看向PPT,调整情绪,装得像个没事人。 她说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感受。 羞愧?懊悔?难堪?但荀烟发现自己居然都无所谓——知道做错了,也知道别人的戏谑、嘲笑都是情理之中。却没有丝毫自责,只是苦恼运气实在太差,居然撞上李徽。 九十分钟的课说长不长,荀烟看着PPT,思绪在图文上游离。 下课铃打响时,周围的学生叮铃桄榔收拾课本,火速逃离战场。谁也不想被李徽的怒火殃及到。 荀烟认栽,坐在座位上等着李徽过来。 而李徽一靠近,却开口问了课上内容:“新古典主义的艺术信念?” “艺术信念?”荀烟猝然意识到这是李徽在让步。如果答得好,说不定能拿一张免死金牌。 她庆幸自己好歹听课了。 “新古典艺术反对巴洛克、洛可可繁琐品类,重振古罗马、古希腊的艺术。” 李徽看着她,再问:“它最早出现于什么时代,什么领域?” “十七世纪中叶,建筑家居领域。” “Neoclassicism代表人物?” “巴利,弗拉克斯曼……” “原来你还是认真听课了。”李徽这才缓和面色,“荀烟,你知道今天我在楼道里碰到你,是什么感受吗?” “不知道……” “我很痛心,也感到悲哀。”李徽说,“我听别的老师说你逐渐不学无术,甚至还不愿意相信。转头在楼梯口碰到你……” 她语气稍顿,轻轻叹息,“真像给了我当头一棒。” 荀烟低下头,“李老师,对不起。” 空旷的教室里,气氛有一瞬间的停滞。 是李徽揉了揉眉心,“小荀,你才二十岁,我不想看着你误入歧途。你最近是怎么了?是恋爱了吗?我听别的学生说,经常是谁一条信息,你就随叫随到……”她认真看向荀烟,“荀烟,你告诉我,这是谣传还是真的?” 听着李徽的话,荀烟第一次尝到内疚的滋味。 李教授是真的担忧她,也想把她劝上正路。 可荀烟该怎么说? 她与宋汀雪的故事,本就是一桩旁人无法插嘴的隐秘心事。 没有人会理解她,也没有谁会与她感同身受。 荀烟不知道要从何说起,也怕遭到质问。 所以当她开了口,仍然下意识扯出一个凄苦故事。 虚假,但更合情理的。 “李老师,我……家里有人生病了……”荀烟哑了声音,泪水随着话音落下来,“我不得不去照顾……” 潸然的神色,声泪俱下的诉情。 ——两年前被李徽盖章承认的好演技,在这一刻又成功骗到了她。 李徽猛然意识到,那些把荀烟拽出课堂的短信,很可能是医院发来的疾讯。字字关乎性命,却被曲解、被编排。 “抱歉,小荀,我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 真诚如李徽,哪里想得到荀烟会接二连三地骗她? * 荀烟走出教室,告别李徽,拿袖口擦去脸上泪痕。 重新垂下手的那一刻,面上悲戚荡然无存。 只剩下些许疲惫。 她走出几步,在无人处重重叹了口气。 又下意识撒谎骗人了。 这些近乎本能的举动告诫荀烟,她骨子里还是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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