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武盛三更半夜坐在高台上喝茶,那不是有病吗? 宋伯元几步走到他面前,抢了他手里的茶碗一把扔下去,“大梁青虎军扛不住,你以为你在这儿就安全了?” 宇文武盛耸耸肩,“听说父皇将能做事的官僚都杀了,汴京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我再不趁机捞点油水,那才是真的死定了。” “你暗中招募了私兵?”宋伯元斜眼看向他,宇文武盛倒是没变什么样子,还是脸煞白,一副羸弱气血不足的样子。 宇文武盛笑了笑,拿起个新茶盏,倒了茶后推给宋伯元:“我之前在汴京许你的,我现在也能许你。你把景黛那臭婊子骗过来,我将我所有的兵权都交给你打理。等大梁破国之时,你我联手就是天命所归。” 宋伯元看他一眼,看傻子似的笑了一声,“静妃和七殿下八王你都不管了?” 宇文武盛抬眼,须臾之后才咧起嘴笑了笑。 “宋伯元,你这脸糙了,皮破了,性子却还是这么天真啊。我夹着尾巴败走汴京之时,我的母妃可有为我做什么?她还以为老八那畏畏缩缩的性子真能登上父皇那宝座呢,真是可笑。” 高台下不时有几队巡逻兵交叉走过。 有个师爷模样的人登上高台,看了她一眼,才站到了宇文武盛身后。 整个府邸的后林突然燃起火光,宋伯元站起身,往那头看了一眼,应该是周令得手了。 宇文武盛却不紧不慢地叫她:“诶,宋伯元,只要你站在我这头,我可以保你在汴京的家人都安顺无虞。别小孩子脾气,好好考虑一下吧。”他站起身,往宋伯元的方向走了几步,站在了她身边。 眼前就是冲天的火光,脚底下是无数的人正忙着抬水浇火。 宇文武盛懒散地倚在柱子边看高台下的大火,眼里只有空洞。 “你们打胡族很吃力吧?”他转身过来,正面看向宋伯元,“放弃吧,中枢都被宇文广那疯子搞得崩溃,你们守的大梁根本就没有气数了。既然你没有起死回生之力,不如就带兵投靠我吧。” 宋伯元好笑地抬头看他:“有胆识之人皆入了我青虎军,此时进你军营的不过都是贪图小利之辈,你还指望大梁国破后,靠这些虾兵蟹将阻挡阿严流吗?” “所以,我在很认真地拉拢你啊。”宇文武盛抬起手,触了触宋伯元被风吹得发红的手,“还真是三日不见当如刮目相看啊,当年名噪汴京的第一纨绔公子哥儿,竟然吃得了这种苦。啧啧,这皮肤要回汴京养上七八年才成吧?” 宋伯元甩了下他的手,自己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不在意地回答:“我都娶了娘子了,再丑也没关系。” 闻言,宇文武盛突然对着夜空开始哈哈大笑起来。 他笑得直弓了腰,笑过后才抬手指她:“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汴京都传那张左丞与你那大娘子日日夜夜同处一室,就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吧?” 宋伯元听完,想都没想就伸出手去掐了他的脖子,五指被冻得发僵,但对付宇文武盛这种烂人倒还是绰绰有余。 宇文武盛手放在自己脖子与宋伯元的手之间,带着宋伯元环视了一圈,“看不到是吧?啧啧,老刘,让弓箭手都点起火把。” 老刘在高台中央打了个手势,紧接着南面看守塔边就见了亮,慢慢地,那亮光将整个高台紧紧围住。 “这还是我和你那红杏出墙的大娘子学的呢。”宇文武盛笑了笑,“给我松开!不然,我就让人把你射成筛子。” 宋伯元抿唇打量了一圈儿弓箭手的位置后,手上渐渐松了劲儿,宇文武盛趁机挣开她的手,站在她两米开外看着她:“我这次放你走,你回去好好考虑。三日,”他立出三根手指戳到宋伯元眼前,“你以大梁军与青虎军联合军主将的身份发声明归顺于我,我就发粮给你,咱们兄弟俩,在乱世中闯出一番名堂,不好吗?还有你那婊子娘子,直接送给咱们队里的兄弟玩儿玩儿,” 一拳砸过去,宇文武盛立刻被砸出了鼻血。 弓箭上弦绷起来的声音,就如响在耳边。 宋伯元一个身跃,身后有无数的剑雨叮过来。 宇文武盛大笑着将手捂在自己的鼻子上,朝外头的宋伯元喊道:“你好好考虑啊!把她锁在你屋子里,只供你玩乐也行。” 宋伯元皱眉看了他一眼,看他在高台上那疯癫样子,不免觉得他和他那常发疯的父亲与兄长有几分相似。 “放,他们走。”宇文武盛对着下头的人喊了声,“我说话算话,宋伯元!你他妈给我记住了,婊子就是婊子。” 宋伯元趁他发疯之际,立刻跑到城楼那儿去。 更讽刺人的是,此刻的永州城门大开。 那些守门的将领还卑躬屈膝地请她出门。 周令在城外皱着眉头向她招手,身上那巡逻兵的衣裳还没脱。 宋伯元只能走了城门,见她出来,周令立刻拉了她一把,“这什么情况啊?宇文武盛是不是疯了?” 又解了马的缰绳,一匹递给她,自己长腿一蹬上了马。 宋伯元温吞地接过来,上马之后问他:“你听过我家娘子的传闻吗?” “什么传闻?”周令偏头问。 “宇文武盛说,她与别的男人日夜相对,整个大梁都传遍了。”宋伯元垂了垂头,“怪不得,我没收到,” “诶!”周令凑过来,拍拍她塌起的肩膀,“宇文武盛的话你能信?不如信咱们明年开春儿就把阿严流杀死。” 宋伯元冲他摇摇头:“不是,这事他没必要骗我,只要随便找个人就能问出来的事,实在没必要撒谎。” “你觉得你家大娘子背叛你了?”周令拽了她的马缰绳,一并攥在自己手里。 “不是。”宋伯元摇摇头,“我是在担心她的身体,她肯定是在查什么东西。但她那身子又不像我,根本就熬不住。” 周令朝天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缰绳重新甩回去,“害我还以为你怎么了,自己拿着缰绳。” 宋伯元死死拧着眉头,“这宇文武盛的粮肯定是不会给咱们放了,咱们得回去告诉李叔这粮都分存到百姓之家了。” “那能怎么办?难不成还真能屠城啊?”周令叹口气,“真是太玩笑了,大梁军被打成那样,都没一个逃兵。反过来,百姓倒占了军资发起国难财了。” 宋伯元心神不宁地,也就没搭她这话,在桑榆镇还了马之后,她们两人当场就被扣下。 李炳生坐在马厩内的铁椅上,铁青着脸看他们。 宋伯元手脚被绑,嘴里也被堵了布团子,只能“呜呜呜”地为自己鸣不平。 李炳生站起身,一把将她嘴里的布团子拿开,“说!别说废话,直奔主题。” 宋伯元嘴部张张合合地动了动,才开口:“我带老周去永州了,城里的粮都被宇文武盛存放在百姓家里的粮仓里了。” 李炳生皱了眉头,看看她又去看她身边的周令,周令朝他点点头,确定了宋伯元嘴里的消息。 “你们这趟,没受伤吧?”李炳生问。 周令摇摇头,“不光没受伤,宇文武盛还开了城门送我们。” 李炳生提了提眉毛。 旭日终于冲破云层,给那难得一见的洁白云彩染上了一道金边。 桑榆镇依然安静,只有身边的马鸣在强调这里有生命活动。 “所以他真的要吞了军粮器械?”李炳生问。 “嗯,要我三日内带着大梁军和青虎军归顺于他,不然就断我们粮。”宋伯元因一夜没睡,而困得打了个哈欠。 “荒唐。”李炳生气得咒骂了句:“真是糊涂爹生的糊涂儿子。” 两人趁机互相给对方松了绑,周令掏出怀里的空竹筒递给李炳生:“老头为了防我放的。” 李炳生手里紧握那竹筒,直到那竹筒被他生生捏碎。 “三日后,直接入城去抢!” “那时候胡族趁乱进犯,咱们怎么办?丢了永州,那就是开了汴京的大门给他们闯,还顺带着给人几个月的补给。”周令上前一步,拉住了李炳生。
第65章 几人还未研究明白,镇外的战鼓又开始重新敲响。 李炳生白着脸冲他们两个比划了一下,就骑着自己的马率先往镇外赶。 阿严流每次都主打骚扰,有的时候会亲自现身,有的时候就派几十人的小队快马加鞭地在营帐外头溜达几圈,中原的马在这种极端天气下根本就撵不上。 宋伯元忍无可忍,这次没跟在李炳生后头,直接抓着周令,带着马场所有的马从桑榆镇绕到了战场大后方。 桑榆镇马场里的马只能作短途运输之用,此时被两人带上战场,个个燥狂。 两人同时松了系在一起的缰绳,马蹄踏飞灰,各个方向地挣脱。 中间的胡族人见飞沙眯眼,万马奔腾的景象,还以为直接被大梁青虎军给围了,各个往前去挣。 马炳生对付胡族也攒了许多经验,胡族人靠蛮力,不懂智谋。一旦□□马乱,那人就像白菜一样,随变砍。 恰好这次阿严流没有随军出征,整个小阵营被大梁青虎军尽数俘虏。 宋伯元与周令从大后方出现的时候,李炳生正眉飞色舞地数马。 两人头一歪,手一摊,李炳生看过去,“多少银子啊?” “几十两吧。”周令挠挠头。 李炳生瞬间呼出一口气,“几十两倒还好,看来这马场主还是个心理拎得清的好人,桑榆镇的马换胡族战马那是稳赚的买卖。” “黄金。那马场主坐地起价,我又着急。”宋伯元笑着凑过去,直接被李炳生一个手指推回来。 “几十两黄金?”李炳生眯眯眼,看了一眼地上被绑在一起的胡族人,拉了宋伯元去一边,“马确实是眼巴前儿的重要物资,但几十两黄金是不是有点儿太贵了?” 宋伯元一皱眉,“李叔,你能不能别这么抠搜,胡族的战马,你几十两黄金也就能买下来一匹,这次让你无痛抢了几十匹,你还算计那个?” 李炳生直接将宋伯元的头盔从她脑袋上扒了下来,“要是永州的物资跟不上,就咱们手里这点银子,够养活几个人的?往朝廷上发的信和人,就没一个回得来的。依我看,咱们最后啊,还是得靠自己,谁都他娘的指望不上。”
153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