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和阿娘都好,虽是见老,但还明事理。明日你们入了宫,多带些家里的炖肉给阿枝。” “炖肉?二姐姐不是嫌太腻,从来都不吃的吗?” “太后喜欢。说来也是怪,”宋佰金顿了一顿,“自打太后醒来,两人便连体婴般分不开似的,就连小明空,都推给祖母和阿娘来带了。” 两人站在一起送宋佰金和小叶回去,听完这话,宋伯元便笑着对刚好走到自己院子的宋佰金点了点头,“知道了,大姐姐也早些睡。”等宋佰金进去之后,宋伯元又转过头来看宋佰叶:“小叶,你明日随我们一起入宫吧。” 宋佰叶老大的不乐意,“我可不去,宇文流澈就是个疯子。” 宋伯元扬眉,“怎么?她还真如传言所说,当真把你软禁在此了?这你嫂嫂听说了,身子刚好,便要来京帮你算账呢。”景黛适时在宋伯元身边朝宋佰叶点了点头。 宋佰叶苦笑了一番,“软禁倒是没有,但是,她说她喜欢我。” “喜欢你?”宋伯元皱眉,“她不是招了皇夫吗?” “嗯。”宋佰叶闷闷道。 “害。”宋伯元笑着摸了摸她的头,“你呀,既然干脆利落地拒绝了,便不要在家里内耗了。你需知道,不管是什么理由她都招了皇夫,那份爱便再也不能成为绊住你人生的线。你没有错,小叶。” 宋佰叶仰起脸来看她,夜风徐徐,比山间温柔了许多。 她朝她点点头,“但我还是不想去。”她低下头,“我只答应她不出京城,只要我没离开,就不算辜负过那份爱。” “好,都好,只要命留下,其他的只要你开心便是。”宋伯元搂紧宋佰叶,重重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切都有我呢,别怕。” 把宋佰叶也送回去后,景黛立刻坏笑着仰起头问宋伯元,“你说,你家二姐姐那么和软的人,” 剩下的话便尽在不言中。 宋伯元眉梢一耷落,双手夹在景黛的胳肢窝里就开始逗她。 景黛连连求饶,一路上笑个不停,到最后直躺到床上笑得抹了泪。 没到大年,正儿八经的宫宴开不上。 但肖赋亲带使臣入京,怎么说,宇文流澈都要宴请。 景黛的脸,凡是朝堂上有点岁数的人都认得出。 尤其是身边又跟着标志性漂亮脸蛋的宋伯元,更是身份牌写在脸上。 宇文流澈从小就尊她敬她,宴席上给了她最大的牌面。 景黛却不领,她入殿第一句话不是问安,而是实打实的刁难,她站在宋伯元身前,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笑着问她:“陛下可去过昭狱?那里是冷是热,殿下可知晓?” 宇文流澈心一紧,知道她是来干嘛的了。忙起身托起身下繁复的裙摆走到景黛身前,二话不说先是仰头闷了一樽酒。 “是小九错了,请景小姐责罚。” 这认错态度倒是良好,景黛本就脾气和软了不少,宋伯元又在一边推她,她便花孔雀般骄傲地睨了她一眼,“罚便不罚了,只是这顿酒我也饮不下,便带着我夫君去瞧瞧太妃。” 宇文流澈自然恭顺地亲自送她到殿门,还将身边权力正盛的风劲派出去随伺。 两人刚走出来,景黛便想起什么似的后悔地叹了声,“诶呀,忘了和她讲小叶的事了,多好的机会。” 宋伯元便顺着她的话劝她:“还是别提了,再让她想起来我们如花似玉的妹妹,死缠烂打我们家小叶怎么办?” “哼。” 景黛鼻尖挤出一声,又笑着抱起宋伯元的手臂道:“也是,毕竟人家是皇帝,咱们惹不起就躲。” 刚走到坤宁,宋伯元就对身边跟着的大内主管风劲道:“怎么是坤宁?陛下不是招了皇夫吗?” “是。”风劲垂眉,“但坤宁没动,还是留给了太妃和太后。” “这还行,”景黛傲娇地朝他点点头,“这孩子还不算太坏。” 宋伯元一下子就被她可爱到了,她“叛逆”了有一阵儿,宫城里突然摆起了长辈的谱,实在是可爱爆了。 坤宁路熟,景黛挥退了风劲,便亲自带着宋伯元进去找人。 里头的小黄门儿小宫女见了她随意差遣风劲的样子,自然一个个恭顺得紧。 两人顺利行至主殿门,过了前厅后,就是主卧房。 只听得里头正噼里啪啦讲得激烈。 “我和你讲,阿元和黛儿今日入宫是一定要来见我的,你给我摆出一副唯我”她拍拍胸脯,“独尊的贤良淑德样子出来,听到没有?不许没大没小地叫我名字,也不许对我动手动脚,” 话音还未落,尾音便转得一副奇怪嘤咛。 “我说了,不许亲我,烦死了。” “母后,”郑容融笑着瞧她,“不管母后再怎么装,还是一副要人疼的漂亮模样,要我说,还不如对着家人诚实点。” “住口!”宋佰枝一指头杵过来,“我看你真是无法无天了,本宫话放在这里,你要是演不好,今夜我便随阿元回家去。” 宋伯元的手顿在原地,她用眼神询问景黛。 景黛便笑着对她摇头。 “还是晚些再来,陪我去看看叠琼宫吧。”
第111章 全文完 宋佰金大婚后,要随马铮远赴滨州历练。 宋家几个小的舍不得老大,便吵着嚷着要跟着去。 滨州虽距京城不远,但当时土匪横行,太小的孩子也不敢往出撒。又想着金姐儿婚前操劳,不想再辛苦她,李清灼便说一不二地否了这提议。 只是老二听话又听劝,架不住有个十一二岁正是皮猴子似的宋老三撺掇。 前一日宋佰金与马铮新婚夫妇刚离京城,还未到第二日晌午,李青灼就发现府门里的孩子都凭空消失了。 媳妇儿吓得不行,李青灼便只能陪着安慰她。 “你别着急,玉姐儿功夫好,又是几个皮孩子一起,快着些,没准晚上就追上金姐儿了。” 说是这么说,刚出了房门第一时间便派了武鸣沿着宋家车辙去追。 家里的孩子们除了宋老三,谁都没有离开过京城半步。 如今没有长辈在上头压着,两个团子般的小人就被姐姐们喂了比脸大的芝麻饼子就着街边的羊肉汤。 喂都喂了,宋佰枝才有些迟来的懊悔。 “这东西,两个孩子能消化吗?”她走到马夫位置边,探头对宋佰玉道。 宋佰玉赶车,听了她这话,大笑了几声,“你还当这里是京城呢?外头的小孩想吃还吃不上呢,你也别当他们是少爷小姐,消化不好就蹲出去拉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宋佰枝缩起身子看她,宋佰玉头上戴着防风的斗笠,带着沙砾的风吹开斗笠上的布,露出她刀削般的下颌线。她穿一身黑,绑得高高的马尾从斗笠的顶端露出,刚十岁冒头的小丫头就已经生了一双全家最长的腿,通身的武林侠客气派。 宋佰枝本就没什么主意,如今看宋佰玉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只能选择相信。 孩子们没看过大漠落日,亦没见过世上最好的晚霞。 两匹马慢悠悠地晃荡,车板上聚着四个孩子。宋佰枝左擦擦这边的嘴,右擦擦那边的脸,好一顿忙活才来得及吃她自己那块饼。 “宋佰枝。” “嗯?” “抬头。” 宋佰枝便抬起头去看,她敢发誓那晚的落日是她此生见过的最恢宏最震撼的一幕。 没有建筑遮挡,漫天的沙,只有那轮泛着黄色的太阳,正炙热地忘我地燃烧着身旁的云彩,那天和地连在了一起就像再没有尽头。 她放下手里的饼,仰着头痴痴地看。 两个浑身还泛着奶香味的小家伙靠在她身上,宋佰玉自她身后探出条手臂,她笑着帮她合上了下巴。 那日的落日是奶香味的,带着沙砾磨过脸颊的刺痛,还有少年人意气风发站在车板上大笑着看她的样子。 车板上映着她们四个的影子,她眨眨眼,想要将这画面记得再深刻些。 夜间不能行路,宋佰玉便带着一家“老小”进了间看起来收费最贵的客栈。 宋佰枝抱不起来两个孩子,便只能一边一个牵着走。宋佰玉帐房前付银子的时候,有人围过来看这一对一模一样的漂亮奶娃。 宋佰枝从没有在这么多人面前交流的经历,她只能涨红着脸,死死捏着两个孩子的小手,乖乖巧巧地等宋佰玉来“救”她们。 “诶哟,这孩子也太好看了,还是双生子。” “胖乎乎的,养得也好。” 大家伙七嘴八舌地说,但还是有分寸的没有伸出手去触碰。 等宋佰玉回来的时候,宋佰枝长舒口气。 那口气刚舒出去,又听宋佰玉大笑着对大家伙来了句:“是吧?”她揉揉这边的头,又揪揪那边肉乎乎的脸蛋,“我们家的,还有更好看的。” “更好看的?” “嗯。”宋佰玉意有所指地偏头看看面上带着轻纱的如花少女,一边一个地抱起两个奶娃子后,对身边的宋佰枝道:“牵着我的衣角,咱们走咯。” 孩子们的奇幻冒险最终终止在那间客栈,因为她们前□□了银子,武鸣后脚就风尘仆仆地到了。 四个孩子一起住一间上房,一抓就抓了一屋子。 武鸣阴沉着脸看宋佰玉,宋佰枝便软软地凑过来撒娇,“武鸣姨姨,不关小玉的事,是我,我想带着孩子们出来走走的,孩子们和我都舍不得大姐姐。” 宋佰玉倒是有江湖儿女的义气,她一臂拨开挡在她身前的宋佰枝,“是我,我领着孩子们走的,二姐姐来拦我才这样的。祖母要杀要剐,我一力承担。” 武鸣听她这又杀又剐的,禁不住笑了起来。 “行了,你们一个两个的,主意那么正,没出事还好,出了事,就是你们祖母杀我剐我了。好了,”她起身拍拍双掌,“都去睡觉,明日咱们一起去看金姐儿。” “好哦,去看大姐姐。”宋伯元穿一身雪似的白书生袍,正光着小脚丫站在床沿拍掌。 缩在墙角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的是宋佰叶,她穿漂亮的粉色小裙子,眼神里虽也有渴望,但面上没起什么大波澜。 翌日,一车五人便光明正大地出发。 途径随州时,正赶上随州大集。 武鸣便领着两个半大少女,一对儿小奶娃子,一起逛了随州。 集上人多,武鸣便双手抱着两个孩子挤在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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