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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公子与病秧子

时间:2023-12-12 22:00:46  状态:完结  作者:二月面包

  景黛点了点头,又手指向那糕点:“绿豆糕是我做的,郎君尝尝?”

  等宋伯元低头再抬头的时候,景黛已经转进了内室。

  吃了美食却无人可分享,让宋伯元有些难得的觉得空虚。手指粘了糕点,轻轻一动就会落下点点绿屑。她两指互相捻了捻,莫名的长叹了一声。

  大概是醋意上头眼不见为净,小五从室内溜出来坐到她身边。见宋伯元闭眼细细品尝那样儿,也跟着拿了一块儿绿豆糕,仔细品尝后认真点评:“糕点不错,人也还行。”

  宋伯元听得明白,只能安慰她:“闺中密友,多是如此的。”

  小五撇了撇嘴,又眼神凿凿的看向宋伯元,开口问道:“你说,三皇兄今年能出宫吗?”

  宋伯元略一思忱,摇了摇头,“三殿下没比我大上多少,静妃也不能舍得放手让他一个人出宫去吧。”

  “诶。”小五叹了口气,“静妃那是巴不得三皇兄出宫开府去呢,静妃母家是湛州刘氏,刘家的主君是刘文旷,今年就升任工部侍郎举家来汴京了。”

  “哟,升这么快?”宋伯元诧异的问道。刘文旷原是安阳知府,顶多是个从五品,这才几年就进了京城还越级升了四品。官场一直有个说头,宁做京城七品官儿,不做外头正四品。这刘文旷从安阳平调到京城已是皇恩浩荡,又平步青云升了正四品,任谁看都是圣人要大大提拔之意。

  “嗯,还是枕边风好使呗。”小五两手互相拍了拍,往外看了看天儿后,起身去叫郡主:“小姑姑,到时辰了。”

  宋伯元眼神巴巴的跟着望过去,才看到那可恨的面纱又重新回到黛姐姐的脸上。

  郡主脸上的依依不舍不知怎的也感染到宋伯元的身上,让没心没肺的她都觉出几分别离的难过来。

  到了房门口,景黛从王姑手里接过一个精致的红木食盒,只眼神一抬,宋伯元立刻会意上前接了过来。又趁三人忙着道别无人在意她,悄悄低头嗅了嗅,香气呛鼻,想是惯用胡椒的蜀地菜。

  宋伯元吃不得胡椒,顿觉遗憾非常。

  景黛一路送她们到轿厅,直等到马车离开后才缓缓回身。

  刚进了小院儿,王姑立刻认错:“请小姐责罚奴婢吧,一见了宫里的,就不自觉的把以前的那套拿出来了,实是该打。”说着说着,竟自己打起了自己的巴掌。

  “王姑!”直气得景黛缓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开口:“你作何要糟践自己的脸。好在你只是在宋伯元面前做了个囫囵个儿,下次记得就好了。”又叹了口气安慰道:“没事的,把安乐叫出来吧。”


第12章

  憋了好几个时辰的安乐,一朝被放出来就粘在景黛身边撒娇:“小姐,可憋死我了。”

  安乐脸上有小雀斑,脸一做动作就整个鼓起来,像个小家雀,景黛宠溺的点了下她的鼻尖儿后说道:“明日礼部就会贴布告,龙舟赛该准备了。”

  “啊!那我该去镇国公府耍龙舟了,小姐有什么吩咐没有?”安乐狠拍了两下手,双眼有神的看向景黛。

  景黛弯了弯眉眼说道:“安乐都这么乖了,我就没什么可吩咐的,出门好好玩,不要给宋公子惹事就好。”整个人如春风般和睦细软,倒不像刚才那个持礼有度的景家小姐了。

  安乐乖巧的点了点头,直到看到刚刚宋伯元坐的位置旁边那空空如也的白瓷碟子,才小小声的说:“人家也想吃小姐亲手做的绿豆糕嘛。”

  直把景黛听的皱了鼻子。

  “好好好,都给你吃。”

  安乐撅起嘴对着沉默立在一侧的王姑告状:“王姑,你看看小姐她啊,按你们中原的说法,我都是及笄能嫁人的年纪了,小姐还总当我是孩童。”

  王姑强装镇定的回了她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别吵小姐了,小姐累了一天,身子受不住。走,我带你去小厨房拿绿豆糕。”

  “啊?厨房?”安乐纳闷儿的看向王姑:“不是说小姐亲手做的吗?怎得从厨房拿?”

  王姑这才笑出声来:“你什么时候听说过小姐会做糕点啊?她光往灶台那儿一站,被蒸气一薰就恨不得咳出半斤血来,谁敢让她进厨房?”

  安乐皱了一下鼻尖儿,“哼。”又看向正坐在书案后安静整理卷牍的景黛道:“小姐就会骗人。”

  景黛从书案后抬起头,用手悄悄指了指王姑的后背,对安乐俏皮的开口:“王姑做的,你再不去就被别的丫头分完了。”

  安乐又重新雀跃起来:“早说啊,王姑。你的手艺自是天下一绝,快走快走。”王姑被迫被安乐抓着袖子往门外带。

  两人刚行至回廊,就被小院子外头那吵闹声给吸引住了脚。

  “哟,哟。干嘛啊?干嘛啊?别拦着我,我倒是要看看咱们家金尊玉贵的小姐又结识到哪位贵人了,竟然连往主屋捎个拜帖的时间都没有。”

  听了这话安乐立刻气势汹汹的往门口走,刚走到院门处,门正好被外头的丫头拉开,正把门外还在叫嚣的人给吓了一跳。

  “嘿,你这小丫头片子,想吓死我啊?”说话的人身穿玫红缎子对襟衫,下着藕荷色曳地长裙。端着的是个大家闺秀的样,却总能在眉眼间看出那点子小家子气来。身边跟着的是她的侍女碧华,身上是景府统一发放的翠绿色丫头衣裳。想是过了太多遍水,那翠绿有些掉了颜色。

  做主子的后退了一步,待看清安乐的模样后又开始急吼吼的骂将起来。

  “一个不知在哪里捡来的野丫头,竟穿的人模人样的。咱们景府虽是富户,倒也轮不上作丫头的簪金戴银。”说完了话,紧着摇了几下手里的鸳鸯团扇。

  安乐虎着脸瞪回去,眼里的气焰像是能从那瓦蓝色的眼珠子里冒出来似的。

  来人见安乐气呼呼的却不说话,又开始对着门内喊:“景黛,你也不出来管管你这丫头,成日窝在这小院子里,像什么话?”

  安乐紧紧攥起的小拳头恨不得直接呼到来人脸上,又想到小姐曾经告诫过她不可与景家人起直接冲突又默默松开了指头。还是王姑陪着笑的拉了她一把,站在安乐前头开口:“这不是大公子院儿里的李姨娘嘛?怎的今日如此闲暇走到我们这偏院子了。”

  “你这是什么话?”李姨娘斜着看了王姑一眼,又摆了几下团扇,“我也不和你们这些做下人的废话,去叫你们姑娘出来。”

  王姑略一合计就知道大房院里的来这一出是为何。景家财富颇丰,像李姨娘那样的穷苦出身女子,攀不上侯爵的门能嫁进景家也算是攀了高枝儿,自该感恩着度日。偏偏景家大房的吴大娘子是永安县主唯一的嫡女,少女时期曾有幸入宫见过几次镇戊太子,受他影响最是厌恶那等剥削百姓的铜臭味儿,最后命运使然嫁进了景家更是看不得景家平日里的铺张奢靡。景卓自打弱冠后又忙于打理自家产业,也就歇了那些个纳美妾的心。这事阴差阳错的就让李姨娘翻了天,汁源由叩叩群1五耳耳七无二八1整理,欢迎加入大娘子看不上那些个珠光宝气,整个大房的金银珠宝就通通往她的院子里堆。

  舒坦日子过得惯了,就看不得那些个好东西一箱一箱的往半路杀出来的小姑子院儿里搬。

  生生忍了一月有余,今儿听说那镇国公府的花马车停在自家院外面还美滋滋的以为宋伯元那花蝴蝶开了窍,殊不知那富贵席面上的香饽饽却是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小姑子院里的座上宾。

  这以前从没听说的小姑子自打入了院儿,就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令她难受。像鞋里硌了石子,亵衣进了针尖儿。

  她过得不痛快就想着也找找这小姑子的麻烦。

  景黛虽是个身子弱的,说到底也不是个瞎子聋子。在屋子里听了吵闹,也就施施然的往院外走。是安乐最先发现的景黛,她立刻挡在她面前朝景黛小声嘀咕:“小姐怎么出来了?这时辰正起风呢。”

  景黛没搭茬,只往那院门口一站,见了风咳了几声后立刻虚弱的叫人:“王姑,快去请大兄。”

  李姨娘在大房这头嚣张惯了,还没见过这两军相见先搬救兵的套路,立刻慌了一下。

  “等下,好端端的找明郎干什么?”

  景黛飞着小指挡在唇前,还未开口倒是先红了眼眶。

  “我从蜀地那等粗陋地方来,恐是哪里做的不对唐突李姨娘了。这事就算姨娘念在我初来乍到不懂事的份上宽宥我,我也不该放任自己的,自该告予父兄。又恐父亲忧心,所以独独求兄长过来做个决断,到时是该跪祠堂还是抄写《女则》《女戒》,我都绝不该含糊的。”

  这话把李姨娘听的一愣一愣的。

  景家那祠堂自打她入门以来就没罚过人,怎么这小姑子一来,倒先给她治个不容人的罪,气得她拿着那团扇指着景黛说不出话来。

  还是王姑率先反应过来,大手推了李姨娘的丫头就要往大房主屋那儿去。

  李姨娘立刻拽了王姑的袖子自辨:“什么呀?你们主仆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儿?”

  王姑接戏接的快,怒目圆睁,那手紧钳住李姨娘瘦弱不堪的手腕儿就开始哭天抢地:“我们小姐苦啊,离了家十几年,再回来,这家就不是家了。老奴现在还能想起大公子来接小姐回家时说的话呢,大公子说要保护小姐,绝不允许外头的人看扁了小姐,谁成想倒是家里头的容不下小姐呢。”

  李姨娘被这一招惊到无措的直瞪眼。

  景黛的院子偏,即使王姑喊的声音再大,主屋那边也绝听不到一丝一毫。李姨娘就是掐准了这个,重新整理了下仪容,摆开了架势与王姑对着喊:“你还知道你是个下人,主子们说话哪轮得着你开口?小地方就是小地方来的,你们姑娘心善不罚你,我可看不下去了。”

  那巴掌没落到王姑的脸上,最后是被门口的守卫生生接下去的。

  那守卫虎着脸,单手抵在刀托上沉声开口:“主君令我等护卫小姐的院子,请李姨娘休要胡搅蛮缠下去。”

  这话说到这儿,反倒扫了景黛的兴致。

  自打景黛从蜀地进了汴京,只有她找别人不痛快的,还没有别人敢找她的茬。原想着借着李姨娘提前适应一下未来众多“大姑姐”的后院日子,这护卫这样一说,景黛也觉出自己幼稚来。

  顿觉无味后她转过身对着李姨娘下最后的逐客令:“我虽是小地方来的,倒还知道如何约束下人。姨娘要是喜欢管闲事,就回自己院子里耍威风去吧。”

  大房的大娘子无心管事,也不屑于和景卓浓情蜜意,李姨娘纵横大房七八年,还是第一次在景家院儿里吃瘪。

  她指着景黛的背影,手指点了又点,只好气呼呼的去了二房院里。

  二房大娘子张氏是鲁国公府拐八个弯的亲戚,逢人定要说一通这里外里要通过好几个人才能接上的贵戚。景雄稍有她不称心的,就要开始那一轮轮的埋怨:“我们张家可是与鲁国公府沾着亲的,你们景家除了有点钱以外,在这汴京城还不是个下等人家。你对我不好,我看以后你妹妹要如何说的上好人家,你兄长又如何背着污名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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