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将她们打量一番, 笑着道:“两位看着面生,是外地来的吧。” 苏清越颔首:“嗯。” 见是外地人,店小二很热情道:“今日成婚的, 是我们寒冰城有名的渔米之家, 梁大东家。” 易初露出了然的神情:“哦……原来如此。那与她成婚之人是……” 店小二说到这里,很是自豪道:“是我们冰海国的长公主咧。” “长公主……” 易初沉吟一番,言道:“听闻冰海国的国主之位继承, 不分男女, 只按长幼继承。长公主与梁东家成婚, 岂不是放弃了自己的王位继承?” 店小二嘿嘿一笑:“长公主很好,我们梁东家也不赖啊。” “东家三十岁就到了金丹期,执掌梁家数十年,将生意扩展到了中洲,是梁家历任家主中,最厉害的一位。” 易初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如此。” 人皆有八卦之心,更何况是他们寒冰城这么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是她的大喜日子,店小二也与有荣焉。 她给易初倒了杯茶,神秘兮兮道:“我还听说啊,长公主之前在北海游历,遇到海妖落难,是东家救了她。” “英雄救美,一见钟情,两人在北海一同游历,情定三生,这才有了长公主下嫁呢。” 谈话间,游行的队伍穿过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店小二连忙伸手一指:“快看,那就是我们东家。” 易初与苏清越齐齐回头去看,却见十二马可并行的大道上,一辆由八匹独角白马拉着的鸾车,在锣鼓喧天声中,朝熙熙攘攘的城中走来。 鸾车之上,两位新人一站一坐。 端坐的那位,身披凤衣,头戴霞冠,两手搭在膝盖上,肤色雪白,俨然是中原的大家闺秀。她望着簇拥在鸾车旁的百姓,微微含笑,始终静默端庄。 站着的那位,身穿大红喜服,上面绣着五爪金龙,头戴紫金冠,生的剑眉星目,极为贵气。 她站在鸾车前,抬手捏诀。 无数的金色蝴蝶从她红袖地下钻出,朝百姓们飞掠而去。 四周的百姓惊呼:“多谢东家!多谢东家!” “祝东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万千金蝶飞舞,落在百姓的指尖凝实,成为了一枚厚厚的金蝶。 正所谓人生有四喜,一是久旱逢甘露,二是他乡遇故知,三是洞房花烛夜,四是金榜题名时。(注:引自《涌幢小品》四喜) 今日是梁泽渔的大婚之日,也是她人生最为快意之时。 她捏着金蝶,对地下的百姓们道:“大点声!” 百姓们欢呼:“祝梁东家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再大点声!” 众人欢呼:“祝东家新婚大喜,儿孙满堂!” “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人快意的笑声直上云霄,她的新婚妻子端坐在她身后,始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笃定而欢喜。 婚车驶过茶楼下,一只金蝶顺着风飞舞,落在了易初的指尖上,一瞬凝视。 易初望着指尖这枚栩栩如生的金蝶,唇角微微勾起:“洞房花烛夜……梦中。” “以虚为实,以实为虚。虚虚实实,何是真意?” 易初将金蝶放在桌面上,对店小二道:“小二,这就算茶钱了。” 话音落下,她一把抓住苏清越,拎着她往窗外纵身一跃:“走,去梁府看看。” ——— 梁泽渔领着迎亲队伍在城中游了一圈,黄昏时节才回到梁府。 按照礼节,她背着妻子进门,在祖祠前三拜九叩。 应冷凝的要求,此次前来参加婚礼的只有梁家的亲戚,没有任何好友。 甚至于像是城主这种大人物,也没有邀请。 礼成之后,梁泽渔领着妻子给宗族之人一一敬酒。 酒过三巡,已经深夜。 众人簇拥这对新人来到庭院之中,起哄道:“放烟花!放烟花!” “烟花声响,百子千孙!” 无论是哪朝哪代,后代总是会成为爱情的象征之一,也是人们最朴实的祝愿。 愿你我百子千孙。 愿千百年后,还有人记得你我曾如此相爱。 梁泽渔自小孤零零长大,她的愿望和世俗里的人几乎一样,家庭美满,婚姻幸福。 有爱人,被人爱。 她以法术燃气一根香,递到冷凝手中:“凝儿,你来。” 冷凝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好。” 冷凝握住了她的手,一起握着香,点燃引线。 “砰!” 第一声烟花上空之时,梁泽渔连忙起身,捂住了冷凝的耳朵。 “砰砰砰……” 烟花声响,冷凝在闷住的声音里,直勾勾地看着她的眼睛。 梁泽渔第一次看她睁眼,就意识到一件事:她的眼睛会说话。 就像这时候,梁泽渔下意识凑上前,提高音量询问她道:“阿凝你想说什么。” 也就是这一刻,冷凝的眼神一瞬冷了下来。 “刺!” 令诀落下,冷凝的本命寒冰剑霎时洞穿梁泽渔的心口。 梁泽渔猛地睁大了眼睛,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心口,一脸地难以置信。 “五灵斩!” 令诀落下,冰刃切开梁泽渔的手腕脚腕,她身形不受控制地往下跪去。 她跪在地上,抓住冷凝的衣袖,满脸的不解。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在她们身后,刀兵四起,无数的梁家族人死于冰海国之人手中。 血流成河,淌过梁泽渔的膝盖,将她淹没。 冷凝伸出手,压在她的天灵盖上:“我从未爱过你。” “我想要的只是你们梁家世代传下来的龙骨。” “在这世上,除了我师父,从未有人值得我高看一眼。” 冷凝话音落下,狠狠一掌朝梁泽渔的天灵盖打下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梁泽渔痛苦的哀嚎中,冷凝俯身,面无表情地以手贯穿她的身体,握住她脊柱里那根金色的骨头,狠狠地往外扯去! ————— “铛铛铛……” 子夜的钟声响起,易初与苏清越重新回到了大街上。 两人对视了一眼,皆有些无奈。 尤其是易初:“虽然已经猜到梁家婚礼上,一定会发生惨案,但我是真没想到竟然惨成这样。” “心心念念娶进门的妻子对自己别有所图,还灭了自己满门!” “这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这冷凝未免心太狠了吧!” “她就不怕自己遭报应的吗?” 易初昨晚看了一桩人间惨案,简直是要气死了。 苏清越也很感概:“她心里有更大的欲求,怎么会怕报应呢。” “兴许就是有了这样的觉悟,才不惧任何后果吧。” 欲望,是一柄双刃剑。 能促使人攀登高峰,也会使人跌落深渊。 易初看向苏清越,与她言道:“她杀梁泽渔之前,说需要龙骨。” “龙骨与重明鸟之血一般,有疗愈的功效。更重要的是,龙骨可以招魂。” 易初一合计,对苏清越道:“我们得搞清楚冷凝要的是什么。” 苏清越问她:“怎么做?” 易初果断道:“抢亲!逼梁泽渔挖龙骨!” ——— 两人说做就做,扯了一张传送符,破空传送到城中大门。 恰好这时,迎亲队伍进入城门中。 易初果断地甩下胜利幢,对苏清越道:“苏清越,抢!” “剑若银河!” 剑诀划下,一道星河剑力入汹涌星河淹没整个迎亲队伍,掀得人仰马翻。 混乱之中,冷凝作为在场唯一一个合体期修士,反应最快。 她“唰”地一下拔出寒冰剑,就要迎敌。 但易初比她更快:“缚神索,束!” 冷凝瞬间被绑住,手上的寒冰剑失去操控,“铛”的一声落地。 电光火石间,易初一把拽住冷凝,将她绑上了城楼上。 此时苏清越也飞了上来,两人一左一右,夹在冷凝两侧。 易初从纳戒里拿出匕首抵在冷凝的脖子上,冷声道:“除了梁泽渔,所有人都给我滚出十里地外!” 她以灵力震声,吼得全场都听得见。 冰海国的修士见状,连忙拔剑摆阵,指向易初:“放开我们公主,不然杀了你!” 易初冷笑一声,狠狠一匕首戳入冷凝的咽喉。 “噗”地一声匕首莫入,噬心毒粉渗入冷凝的血脉之中,疼得她浑身战栗。 鸾车上的梁泽渔面色大变,连忙对左右四周道:“往后退去!” 她打了个手势,示意两家人去找外援。 这一切易初都看在眼里,她冷笑一声,抽出匕首,一把扎入冷凝的心口:“少耍花样,你要是找人来救援,我现在就杀了她。” 合她与苏清越之力,杀掉在场所有人都是很简单的事。 一招剑若银河足以证明苏清越的实力。 梁泽渔连忙推开众人,厉声道:“快走!全部给我离开这里!” 四周霎时间下来,梁泽渔握住自己的双拳,勉强自己冷静下来。 她站在鸾车上,望着被他人挟持的妻子,声音微颤:“两位前辈,因何故挟持我妻?是为了找我梁某寻仇吗?” 梁泽渔很是困惑:“我梁某一生行事光明磊落,未曾做过违背良心之事,实在是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前辈啊。” 易初笑笑:“你未曾得罪我们,但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梁泽渔恍然:“是我家的生意?” 想到这里,梁泽渔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若是有人想阻我梁家的生意,我现在就可以立契,将生意让出去。” 易初挑眉,对梁泽渔道:“那可是你梁家世代积累的祖业,你舍得就此放手?” 梁泽渔从纳戒中取出纸笔,笑笑道;“不过些许薄产罢了,不及我妻重要。” 易初看了眼被她挟持,完全阻断咽喉的冷凝,竟然发现她眼眶有些发红。 怎么回事…… 不是不爱吗? 易初收回了视线,对梁泽渔道:“我不要你的薄产,我要你的命!” 易初话音落下,冷凝的瞳孔巨震。 就连梁泽渔也抬头,望向易初,有些不确定:“我的命?” 易初颔首,冷冷道:“你不是很爱你的妻子吗?献出你的命难道不行吗?” 易初话音落下,抬手捏诀:“七伤钉!” 七伤钉悬停在冷凝身上七大命门一寸处,一寸一寸地往下压。 梁泽渔连忙伸手:“不!不要!” 她眼里含着的泪滚滚而落,易初抬手捏诀,将寒冰剑踹到她面前,威胁道:“用寒冰剑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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