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楚目垂了眼眸,“我想回江永。”
“公主不管着你了?”
“我昨天打听了一下,忠武大将军回来了,她估计和前驸马私会去了……”
“啊?!!”
辛楚目话还没说完,蓝子玉就震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她现在没心思管着我,我正好趁此机会回江永,互不干涉。”辛楚目淡淡道。
“公主放开手,估计也是想让你找一个……姑……娘……”
“娘”字咽了半字。
蓝子玉说到最后越觉得辛楚目与承德公主的关系离谱。
“北池那地方特别冷,不知道你们两个南方人忍受得了吗。”
其实,辛楚目担心的是贺婉娇。
“在上郡待过,这两处地方应该相差不大。”
“我以后就很难再见到你们了。”
“放心,我与婉娇每年都会回来一趟的,到时候约着见一面。”
“说着容易,到时候还不知道什么光景呢。”
庭院里的树抽了绿芽,辛楚目抚上枝头,摸了摸青葱的嫩芽,然后捻掉。
“那你怎么打算?”蓝子玉驻足在辛楚目身侧。
“家里就剩我这个独子了。”辛楚目抬头注视着一树的绿叶,“我要回家听从长辈安排,择一人做妾室,传宗接代。”
“嗯。”
蓝子玉深觉辛楚目成熟稳重了许多。
客厅里,贺琦英与贺婉娇面对面而坐。
“北池城墙外就是匈奴,前年,阿什沙伊部落攻打雁门,死了好多人还护住了城池。”贺琦英想起那件战事,眉头就不自觉皱起来,“你在竹音庵应该也有听闻吧?”
“听说了。”
“北池现在的局势很紧张,那边还天寒地冻,你跟着蓝子玉去北池,那就是去受苦。”
“哥哥。”贺婉娇认真说道,“我是真的喜欢子玉,无论生老病死,贫富贵贱,我都愿意跟随在她身边。”
“照现在的局势来看,监军就是一个苦差,吃力不讨好。战事来的时候,随时都有可能战死。”
“哥哥,你别想太多,现在我和子玉都好好的。”
“我是替你将来考虑呀。”贺琦英语重心长道,“女人年纪越大就越不好嫁,你现在的年纪已经丧失了选择世家公子的优先权。但我们家门楣高,我现在还能给你另择一个好人家,但你再跟着蓝子玉耽搁个几年,你看谁还要你。”
贺琦英说完又紧接着补充一句“我可不准你做妾。”
“哥哥,蓝子玉对我很好,我这一辈子认定她了。你就不用替我多担心了。”
“妹妹!”贺琦英有些恨铁不成钢。
三日后,蓝子玉就要前往北池郡的玉满城任职。
临行前,贺婉娇说想去一趟竹音庵,蓝子玉便陪着她去了。
贺婉娇有人陪了,小言也没有必要随同去,便留在尚书府等着她们回来。
竹音庵不大,观音竹围着围墙种了一圈,里面就一个道馆,后面是住人的地方。
从竹音庵大门进去,入眼便是一个插满香火的三足鼎,随后便是旁边的大树。
最显眼的还是这个系了满树红布条的大树。
贺婉娇拉着蓝子玉走向那棵红姻树,说:“那棵树叫红姻树,每次过节前,我们都会把它上面的红布条取下来,香客会拿新的红布条系上去。”
“上面写了字。”蓝子玉抬手按住随风而动的红布条。
“那是香客们的祈愿。”贺婉娇的目光搜寻了一番,伸手抓住一根红布条,“这个是我的祈愿。”
“写了什么?”蓝子玉的目光停留在贺婉娇手中。
贺婉娇取下红布条,给蓝子玉看。
蓝子玉纤长的手指展开红布条,念道:“愿君脱灾免祸,平安无事。”随后望向满树的红布条,“你们祈愿都不写真实姓名吗?”
“因为竹音庵不赞同指名道姓。”贺婉娇伸手拿过蓝子玉手中的红布条,“难道你还担心我不是给你祈愿?”
“不是。”蓝子玉手里空了,骨节分明的手还未来得及放下去。
“我每次过节都会取愿,再祈愿,而今如愿了,我就该还愿了。”贺婉娇握着红布条往道观走去。
蓝子玉紧跟在贺婉娇后面,同她一块还愿。 ----
第84章 北池监军
北池郡的雪直到立夏才会完全消融,更加靠北玉满城据山为城,常年覆雪,只有大小暑那段时间,雪才会消融。
玉满城城主听闻皇帝钦封的监军大人要来,亲自带领城中大小官员站在城门口迎接。
“下官付博兴见过监军大人。”
蓝子玉仔细记住了这个名字。
“付大人请起。”蓝子玉亲自扶起玉满城城主。
“多谢大人。”付博兴站起身。
他的身量跟蓝子玉差不多高,身躯比蓝子玉要宽上一些。
“听闻大人是从京城来的,应该难以适应玉满城的苦寒。”付博兴向后一挥手,“下官便命人准备了一件披风,送给大人。”
一名小官捧着一件折叠得整整齐齐的披风走向前。
第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披风上面匍匐了一只貂,仔细一看,才知道是真的貂绒。
蓝子玉坐在马车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玉满城与山下气温存在一些差异,走出马车后,被寒风一吹,更觉寒风彻骨。
“多谢付大人。”蓝子玉伸手拿起披风,转身就往贺婉娇身上披。
披风用的是绒锻,如丝绸般顺滑,很有坠感。
蓝子玉突如其来的举动,让在场所有人都惊讶了。
贺婉娇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付大人看着披在贺婉娇身上的披风,僵硬的笑了笑,而后大笑道:“这位应该是蓝夫人吧。”
“对。”蓝子玉搂上贺婉娇。
付博兴给蓝子玉等人安排了一处府邸,牌匾都安排上了,叫监军府。
蓝子玉等人一路舟车劳顿,一番洗漱之后就躺下了。
自己拥有一座府邸就是好,整个府邸里都是自己的人。
蓝子玉自己有从京城调了一支队伍随行。
次日,蓝子玉早早便起来看与玉满城相关的文函。
贺婉娇起床后,蓝子玉就带着她出去看看玉满城的风景。
小言没有随行。
玉满城的人口不多,随处都可见穿着软甲的士兵。
天气在回暖,地上只有一层薄雪,一脚踩下去便留下了清晰的足印。
蓝子玉牵着和贺婉娇的手沿着主街道转悠到玉满城最繁华的地段。
那儿有酒楼茶馆糕点铺首饰铺,也有街头表演的杂耍卖曲人。
有人在弹琵琶,那琵琶声远远的便能听到。
它的声调不是低沉压抑的,而是激情高昂的,因而吸引了一大群人为官。
蓝子玉与贺婉娇也走过去凑了热闹。
坐在人群中弹琵琶的是一个老人,他弹琵琶时姿势和神态像极了玉儿。
蓝子玉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玉儿,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闷了。
一曲完毕,一群人推搡着要散开,蓝子玉拉过贺婉娇,将她护在身后。
人群明显少了一半,蓝子玉便走向前,往艺人跟前的碗里投了锭银子,然后拉着贺婉娇离开。
二人行至城墙附近,看到一群衣衫破烂、手和脚上都戴着锁拷的人。
他们正由士兵驱赶着往城墙外走。
监督他们的官员名叫力卡,城墙上的烽火就由他管,是玉满城瞭望官。
他看了蓝子玉一会才认出她来,连忙走过来弯腰问好。
蓝子玉看向那些衣衫褴褛的人,问道:“他们是……”
“一半是死刑犯,一半是官奴。”力卡说道。
“怎么有个看起来好小。”
“是呀,他才十五岁。”力卡可惜道,“可惜投错了胎,碰上一个不靠谱的爹,小小年纪就背上了父罪。”力卡说。
蓝子玉注视他们远去,不再说话。
回去的时候,天色昏暗,再晚一些,风雪该来了。
街道上没什么人,再加上蓝子玉刚来,又是穿着常服,没有士兵会认出她。
所以,蓝子玉在拉着贺婉娇回去的路上,显得格外轻松。
付博兴送给蓝子玉的那件披风一直都披在贺婉娇身上。
此时的付博兴已经命人连夜把披风赶制出来,好送蓝子玉一件。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蓝子玉转手就把披风送给了贺婉娇,更加想不到的是蓝子玉带着发妻来玉满城。
“你冷不冷?”蓝子玉捧起贺婉娇的手,往她那冻得微红的关节处哈了哈暖气。
“不冷。”贺婉娇抽出一只手,抓起披风对她说道:“这件披风真的很暖和,还挡风。”
“你的手都红了。”蓝子玉揉了揉她的手。
贺婉娇搂住她的胳膊,说:“你才冷呢,穿这么少。”
蓝子玉顺势搂住她,笑了。
这时,雪花飘了下来,细小得就像是在下小雨,后面越下越大了,才知道是下雪了。
两人都没带雨伞,只能一边笑着一边急急忙忙的往监军府里赶。
蓝子玉虽然并不能为贺婉娇遮挡多少风雪,但仗着人高,抬手用宽大的袖袍挡在她头上。
晚上,小言来伺候贺婉娇洗漱,在贺婉娇喝热茶的功夫,她小声说道:“小姐。”
小言见贺婉娇今天心情这么好,本不想打扰她的好心情的,可她总是在担忧这件事再不说就没得机会说了,或者没有机会去做那件事了。
“嗯?”贺婉娇把茶碗搁下,疑惑的看向她。
“你还记得贺希雨吗?”小言小心问道。
贺婉娇的心情一下子沉重了下来。
“记得。”她说,“上郡就在北池的旁边,我与大人说一下,改天就命人将他尸骨送回义沧。”
“现在大人官大了,小姐身旁伺候的人不差我一个,我也可有可无了。”
“你怎么会这么说呢?”贺婉娇眉头微皱,“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与你的感情,你应该知道吧?”
小言跪下身来。
“你快起来。”贺婉娇伸手要去拉她起来。
可小言倔得跟头驴似的,怎么都不肯起来。
“我与小姐一同长大,同样的年纪,小姐衣食无忧,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而我卑微屈膝,唯一能与人抗衡的底气还是小姐给的;还没认识希雨之前,我所有的开心都源自小姐的赏赐以及其它特许;认识希雨之后,我不再为得到小姐的赏赐而高兴,因为那些身外之物于我而言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能一直待在小姐身边,看着希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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