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子玉走到陆老三屋前,站住身,下令道:“给我把陆老三抓出来。”
不消一会,衙人便将懒散的陆老三抓了出来。
蓝子玉睥睨着陆老三懒散的模样,也不指望能盘问出什么了,带着李瑨仪直接往陆老三家里搜罪证。
捕快将窗户里塞的稻草全都扯了出来,屋里顿时明亮起来。
除了窗户里的稻草需要暴力扯出来之外,捕快的搜索都不是盲目的乱翻,这也是蓝子玉平日对捕快职业培训的成果之一。
村人见这么大阵仗,都过来围观。
蓝子玉啥都没搜到,就搜到了灶台边的一堆细骨头,一看就知道是狗的骨头。
虽然他们这一次搜证一无所获,但状纸却改成了‘有人状告陆老三杀妻卖女案’。 ----
第48章 家庭悲剧
古人安土重迁,对丧葬这一块更是重视,一旦下葬,就不能动了。动了,就是动了风水,这是忌讳,对所有人都不好。
蓝子玉尊重义沧的丧葬文化,但在追究事实时,还是实事求是。
不知道是谁告的陆老三,总之陆老三就是被官差带走了。
陆大子作为陆老三的近亲,虽然不被逮捕,但被要求随时传召。
官差走后,陆大子很快猜到,是那两个外地人搞的鬼,从陆老三家回陆大子家,一路上都在骂骂咧咧,左邻右舍无不知道陆大子牵扯上了官司。
蓝子玉回县衙后,便命宋宁章起草一份近亲同意开棺验尸的确认书,让陆老三按手印,再联系卢就义。
明儿就开棺验尸,一切都是这么顺理成章。
开棺当日,蓝子玉亲临现场,贺婉娇好奇心作祟,也去看。
柳氏的埋葬地是一块坟场,再加上开棺开得急,未等村人反应过来,蓝子玉等人已经撬开了棺材。
柳氏的尸体埋了好些天,已经呈现出巨人观的高腐形态。
众人都不约而同的被腐烂的气息熏退好几步。
卢就义毫无畏色,头戴遮阳帽,口鼻随意围上一圈口罩,戴上手套,拿着刀便蹲到了棺边。
蓝子玉不大相信古代的医学技术,从衙人手中接过伞,用袖子捂着口鼻,便凑到了棺边。
高度腐烂膨胀的尸体只能靠衣物以及发髻的形状来分辨性别。
在卢就义眼中,尸体无性别之分,一伸手便先将衣裳给脱了,然后便是剃发。
其实把尸体抬出来,会更方便验尸的,但这具尸体的可怖模样,恐怕连敢于靠近的人都没有。
尸体的腹部鼓得又大又圆,就像一个过度充气的气球,仿佛随时就要炸开,溅出一滩尸水。
蓝子玉敢做卢就义之后靠近尸体的第一人,也是勇气可嘉。
蓝子玉失策了,她低估了尸腐的程度,卢就义刨开死者腹部之时,她险些呕吐出来。
宋宁章站得远远的,连看都不敢看,卢就义报喝一声,他便写一句验尸记录。
柳氏的死因真相大白了。
但陆老三的罪名还没有被定下来,陆小柳依旧不能去县衙,对陆老三被捕的事一无所知。
升堂后,贺婉娇躲在后面听。
从坟场回县衙的路上,贺婉娇旁听了蓝子玉与他人的议论,肯定了柳氏非正常死亡的事实,只是她不明白多年的枕边人为何会变成仇人。
陆大子、石坎村里正以及陆老三的邻居陆青都被传唤到了公堂。
宋宁章看过蓝子玉几次公堂之后,便发现了蓝子玉与众不同的行事作风,最起码不会像之前那位县官,一升堂就先把底牌亮出来,后面手里没有把柄,再怎么盘问都盘问不出实话。
相关证人是逐一传唤上公堂的,蓝子玉便逐一盘问他们陆老三平日的为人、柳氏的为人以及他们夫妻之间的相处方式。
说盘问出来的结果不一而同,皆是父亲情绪易暴易怒,母亲生下孩子之后就开始怨声载道。
还有一点,就是这几个证人口中柳氏病重的时间和被下慢性毒药的时间一致,都是今年开春。
蓝子玉还差一个最很重要的证人,也是柳氏被害的当天晚上唯一的目击证人。
“陆老三可还有亲眷?”蓝子玉不怒自威。
“有,还有一个女儿,叫陆小柳。”里正说。
“犯人之女何在?”蓝子玉冲堂下说。
堂下寂静无声。
“回大人,陆小柳前几日就不见了踪影,我们也不知道她去哪了。”陆青回道。
蓝子玉听完,一拍惊堂木,命道:“来人。去找个画师过来。”
“是。”捕快答应一声,便跑出了门。
蓝子玉对陆青说:“等画师到了,你就跟画师描述清楚陆小柳的模样,最迟后天,必须找到陆小柳。”
“是。”陆青领命。
三人都退下后,蓝子玉便传唤陆老三,盘问他毒药的来源以及藏匿处。
陆老三有轻度的精神病倾向,暴怒起来就像个疯子,冷静时就像一个被别人欺负怕的小狗,呜咽着。
但无论怎么样,都不影响蓝子玉从陆老三嘴里掏出真相。
因为在这儿,没人知道精神病这种病,没人会把它当成病,人人都得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蓝子玉从陆老三的零散不成句段的话语中获取到了毒药的藏匿处之后,便立马派人去收集罪证了。
毒药藏在米缸的下面,米缸被人挪动过,底下藏匿的毒药已经不见了。
但有只老鼠死在米缸旁,已经开始发臭了。
李瑨仪再仔细搜索死老鼠的旁边,发现一些疑似药粉的粉末,便用油纸收集了起来,并命人将那只死老鼠一起带走,让卢就义验一验死老鼠的死因是否和柳氏一致。
后天,邻县的县尉到了,提刑官的亲戚蒋玠旻也到了。
提刑官的亲戚……蓝子玉注视着眼前又长高了一点的蒋玠旻有些无语。
蓝子玉刚认识蒋玠旻的第一年,蒋玠旻还在她面前立寒门学子的形象,搞得蓝子玉真的以为他家真的出身寒门,他蒋玠旻只是恰好生在了一个刚脱贫的家庭,结果,人家只是爷爷辈是寒门,父亲辈都是大官。
“子玉兄,我怎么发现你变矮了。”蒋玠旻和蓝子玉比了比身高。
蓝子玉顿时尴尬得耳郭都红了,让她尴尬的不是什么严肃的场合,而是正站在院中等她的贺婉娇。
蒋玠旻瞧见蓝子玉瞥了一眼贺婉娇,一下子便明白了蓝子玉的小心思。
蓝子玉闷咳了两声,压低声,咬牙切齿道:“你能不能别提身高!”
蒋玠旻瞥了一眼贺婉娇,玩笑道:“哟呵,有喜欢的姑娘了,不好意思了。”
喜欢的姑娘?蓝子玉连忙辩解:“别乱说,我只把她当成妹妹。”
“妹妹?”蒋玠旻枉然大悟,一副我懂,我懂的模样。
蓝子玉斜乜蒋玠旻一眼,你懂什么了?
贺婉娇迎上来,便问蓝子玉,“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呀?”
蒋玠旻欲开口,蓝子玉便抢先说道:“在谈论案情。你的民生百态图绣得怎么样了?”
蓝子玉可真会找话题,一句话便把贺婉娇堵死了。
“呵呵呵呵……还没绣好,我只是出来走走,一会就回去绣。”贺婉娇连打哈哈。
“就是要多出来走走,绣太久,会伤眼睛的。”
“那我回房了?”
“回去吧,我正好有些案子要与蒋公子谈。”
贺婉娇点头,转身走了。
反正现在时辰不早了,有公堂要判也只能等明日,蓝子玉便和蒋玠旻在后院闲庭信步。
“真没想到你家叔叔是提刑官呀。”蓝子玉确实没想到蒋玠旻还有这样的亲戚。
“还好吧,我一个堂哥还是当今驸马呢。”
当……当今驸马?蓝子玉傻眼了。
“你哪个堂哥?”
蒋玠旻略一思索,一副傻白甜的模样,说:“就是我爷爷的兄弟的儿子的儿子,我要叫他堂哥。“”
尼玛,原来以为只是单纯的父亲辈寒门,没想到就只有蒋玠旻的父亲是寒门,蒋玠旻父亲的兄弟都不是寒门了,
明明是同一对爹妈生养的,蒋太守的父亲却是父亲辈里混得最差的,这可能也是蒋太守的一块心病。
因而,蒋太守在平日教导儿女中就有侧重的教育兄弟姐妹之间要相互扶持,不可相互攀比。
蒋太守从自己父亲辈就输人一截,因而到自己这儿,就特别重视教育,儿女可以混得不如自己,但绝不能混得和他父亲一样差。
当然,百善孝为先,蒋太守在自己父亲面前绝口不提他人如何如何富足,只会和父亲谈自己家的近况,不尤不怨、富足却不满溢。
“那你有很多有钱亲戚呀?”
“还好吧。”蒋玠旻垂下眼眸,“都是旁亲。”
“以你的才华,在京中谋个一官半职肯定不成问题,你为何不从仕?”
“还不急,家中富足,兄弟皆有所作为,我还可以再玩几年。”蒋玠旻冲蓝子玉粲然一笑。
蓝子玉瞥了一眼蒋玠旻,问道:“你最近做什么了?”
“去了一趟京城,帮我哥跑了一趟生意。”
“我还没去过京城呢。”蓝子玉漫不经心的说。
蒋玠旻却在意上了,有些急切的说:“等你有空的时候,我带你去逛逛京城。”
蓝子玉摇头,“我只是随口一说,京城离这太远了,并不想去。”
这里既没有高铁火车,也没有公交汽车,从这儿去京城,坐火车都要七八天,更何况坐马车。
蓝子玉光是想想,就已经在马车上吐个七八回了。
“大人,辛公子带着上次那个小孩过来了。”门人禀报道。
“辛公子?”蒋玠旻有些诧异。
蓝子玉轻点头,看向即将有人走进来的门洞。
门人都认识辛楚目,不会拦他。
不稍一会,辛楚目便轻摇着一把扇子,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
辛楚目只是听说过蒋玠旻的名字,并未亲眼见过本人。
“这位是?”辛楚目看了看蒋玠旻,转而问蓝子玉。
“蒋太守的幼子蒋玠旻。”蓝子玉先是介绍蒋玠旻,再将辛楚目介绍给蒋玠旻,“这位是会稽富商之子辛楚目。”
都是有才华却游手好闲的闲人。
“在下蒋玠旻,有幸在此遇见辛公子。”蒋玠旻十分客气的向辛楚目行了个士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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