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峰的笑差点就要漾出来了。
“这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村里人知道就好了,不要惊动了城里人,让城里人看咱们笑话。”两鬓生白却身板硬朗的里正说。
小峰的笑意止在了唇边,恼道:“你要告就告,谁怕你呀!”
陆大子暴怒而起,一边嚷嚷着:“我现在就告官去,让那些官差来把你们两个外地人抓进牢里。”一边往外走。
“我不信你现在就去报官。”贺希雨讽刺道,“你现在进城分明就是要逃走。你要是逃走了,那你家可就是我们两兄弟的吃住的地方了。”
贺希雨话音刚落,陆大子便冲他嚷:“我现在就去告官!到时候官差来了,你可别哭着求情。”他越说到后面越气愤,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几乎就要飞奔起来了。
“你现在过去,城门也差不多关门了。”贺希雨嘴角挂着一丝玩味。
小峰真想跑过去将贺希雨的嘴堵上。 ----
第47章 家庭悲剧
“是呀。”里正往陆大子的方向跑了几步,欲拦住他。“你现在去,城门都关了。”
“不过,跑着去的话,应该还不到关城门的时候。”贺希雨讽刺道。
陆大子一听,往城里奔的想法便更加强烈了,仿佛就要飞奔起来,谁也劝不住那种。
小峰看着陆大子怒气冲冲远去的样子,不禁暗叹贺希雨的激将法。
里正眼见陆大子拦不住,只能转头去劝贺希雨。
“别较真,有什么事,好好商量。”里正见贺希雨面上仍是波澜不惊,索性高声说道,“你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
众人皆纳闷不解,分明是贺希雨两个外地人在挑事,里正他们根本不用担心自己在官司面前吃亏。
贺希雨也纳闷,明明是自己理不直气不壮,他里正怕什么?
怕官府?义沧的官府,蓝大人当权,根本没什么好怕的,赋税也不高,也就前县令当权时,赋税高了些。
“你也不想闹到官府那里去,对不对?”里正肯定贺希雨心里想的和他一样。
陆大子已经走没影了,贺希雨也没了顾虑。
总之,贺希雨是不可能妥协的。
天都黑了,里正被贺希雨耗走之后,还在围观他两人的就只有邻近的居民了。
小峰径直坐在草地上,抬头望着贺希雨,“现在怎么办?”
贺希雨看着最后一个围观的人回屋之后,才缓缓说道:“那你想去哪?”
小峰低头拔草,闷闷道:“想睡觉。”
贺希雨抬起下巴,示意小峰后面的屋子,“那儿不就有个睡觉的地方吗。”
小峰转头去看,看到贺希雨所指的屋子之时,连连摇头,“不要,里面太黑了。”
贺希雨看了眼四周,无语片刻,说:“外面更黑。”
小峰似是思索了稍许,还是摇头,“还是待在外面好。”
二人就这样,时蹲时站,时而拔草时而看乌云,好久好久之后,终于熬来了清晨。
小峰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走?”
贺希雨也有点疲惫,他伸了个懒腰,说:“等通知。”
“好饿。”小峰说着便从怀中掏出个烧饼,掀开油纸,自个啃了起来。
贺希雨也从自己怀中掏出个烧饼,慢慢啃起来。
昨夜乌云厚重,厚重得似是要将人包裹住,让人喘不过气来。
蓝子玉突然胸闷气短起来,缩到胸前的玉手颤颤巍巍,似是要将什么抓住,却迟迟不敢抓住。
“奶……奶……奶奶……”从蓝子玉朱唇贝齿的口中轻轻飘出,是久违的纤细女声。
突然,纤细五指骤然一缩,被子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那双绝美且带着决绝英气的丹凤眼霎时睁开了。
蓝子玉又做噩梦了。
能被她认定为噩梦的,还能有什么,不过是生离死别吧了。
蓝子玉侧头,去看屋中仍旧十分“复古”的房屋构造以及桌椅摆设。
她还是回不了现代,回不了家,见不到她那年过古稀的奶奶。
“奶奶……”蓝子玉收回落在屋中布局的视线,呆呆注视着帐幔的顶部。
蓝子玉心口烦闷得很,睡也睡不着了,干脆掀被起身,披衣坐到茶几边。
茶几上没有茶具,但有一盏灯笼、一卷书还有一支经蓝子玉改良过的炭笔。
蓝子玉只是没有父母,不是没有根,思念涌上来,心口依旧会难受。
眼泪悄无声息的从脸上滑落下来,她才惊觉自己的失仪,下意识的去张望四周,意识到现在天未亮之时,才卸下了所有防备,垂头耷脑起来。
蓝子玉想做些什么来排遣心头难以抑制的烦闷,张望四周,却无人无新鲜的事物,着眼下,也就只有茶几上的炭笔能吸引起她的兴趣了。
她执起笔,想写些什么,可一想便会想到自己在现在的家,那儿才是她的家,那儿有陪伴了她十几年的人和物。
“啪嗒。”毛笔竟生生被蓝子玉均匀好看的指节折断。
她抹了脸上的泪,收拾好了自己没能控制住的情绪,决定出去散散心。
才刚刚打开房门的功夫,她的脑中便浮现一个想法。
她想去看看贺婉娇。
此时已接近黎明,乌云已经散开,晨光微熹。
这个时候,是贺婉娇睡得最香的时候,就是侍奉她的丫鬟警觉一些。
蓝子玉推了推贺婉娇的门,发现门上栓了,推不开。
但小言警觉,听到声响,便窸窸窣窣坐起身穿衣穿鞋了。
本来有些迷糊的蓝子玉听到小言匆匆走过来的脚步声,便顿时清醒了过来,仓促离开了。
“我真的有病,好好的,去敲她房门做什么。”蓝子玉暗自悔恨。“明儿,她想起来,肯定会问我这件事。”
蓝子玉回了书房,坐在书房里练字,等着人上县衙击鼓鸣冤。
陆大子没有像小峰所想的那样,一进城就直奔县衙,而是在城中瞎逛了一圈之后,才敢找上县衙。
其实,陆大子昨天晚上就已经进城了,只是不敢惊扰到官府,在城中徘徊了半天才站到县衙门口,还跟个做贼一样,鸣冤鼓也不敢敲。直到门人没忍住,喝了他一声,他才暴露出本性,骂了回去,然后以谩骂官差的罪名见了宋宁章。
宋宁章一副教书先生的清瘦古板模样,注视着陆大子的目光中自带威严。
陆大子以为宋宁章就是县太爷,当即便像个瘪了的气球那样,焉头耷脑起来。
“主簿,这厮在门口闹事,还谩骂殴打我们的人。”捕快抓着陆大子的胳膊,对宋宁章说。
蓝子玉前天才和宋宁章商讨了陆小柳的案件。此时便有人找上门来。
宋宁章很难不把陆大子跟陆小柳的案件扯上关系。
“你叫什么名字?”宋宁章问。
陆大子脑子里认定县衙里就只有一位主,那就是县老爷,所以不知道主簿是什么意思,以为是县老爷的另外一种称呼。
捕快见陆大子不说话,便冲他喝道:“主簿问你话呢,你耳聋了?!”
“小……小人……小人陆大子。”陆大子磕磕巴巴道。
“陆大子。”和陆小柳同姓,看来贺希雨的任务完成了。
宋宁章命人转告蓝子玉,准备升堂。
陆大子把宋宁章当成县令,自然将所有目光都汇聚在了宋宁章身上,正诧异宋宁章为何坐在侧位之时,堂上惊堂木一拍,他才猛然发现坐在主位上的人。
那分明是一个俊美无俦的少年县官,肌肤细腻白皙,眉眼刚毅决绝,朱唇紧闭含威。
衙役敲棍子的声音停止之后,陆大子才真正被严肃威严的公堂震慑到。
“堂下何人,报上名来。”亘古不变的开场白。
“小人陆大子拜见青天大老爷。”陆大子匍匐下身。
陆大子平日里最看不惯年轻的后生比年长的他厉害了,但当他在贺希雨栽了一跟头,此时拜倒在蓝子玉面前便有着十分的敬佩了。
县老爷年纪轻轻就能坐上公堂的主位,那能力肯定毋庸置疑。
“为何击鼓?”
其实陆大子没击鼓,但蓝大人既然这么问了,就是认定陆大子有冤屈。
陆大子先前已经跟宋宁章控诉过贺希雨两人的“恶行”,此时在堂上再说一遍,便将贺希雨两人的恶行说得更加丰富了。
言语中无不在强调贺希雨会武功,把他打到在地上好几次,还武力压制他,不让他离开。
蓝子玉见陆大子反复强调自己受伤的事,没奈何,只能派李瑨仪去验他身上的伤。
李瑨仪将陆大子手脚以及颈脖都检查了一遍,都没有发现清淤的地方。
“回禀大人,未发现任何伤痕淤紫。”
陆大子一听,以为蓝子玉就要将自己定为欺罔之罪,连忙争辩道:“大人,那两人还在霸占着我家呢。大人你可一定要给我做主呀。不然我连家都回不了。”
“走。”蓝子玉纤长五指松开惊堂木,站起身来,“那便去一趟石坎村。”
这也……太果决了吧。陆大子错愕。
“带路。”李瑨仪站到陆大子面前,俯视着他。
“是是是。”陆大子连忙起身带路。
落在后面的宋宁章对一个衙人小声附耳几句,也跟上了蓝子玉。
现在已经过了寒露,中午的暑气近趋于无,贺希雨与小峰坐在树下等呀等便熬过了中午。
大概是午后一个时辰后,老卢终于来通知他们,可以撤了。
贺希雨和小峰才跟着老卢悄悄从村子人迹罕至的角落撤走了。
蓝子玉等人赶到陆老三家时,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陆大子紧张起来,生怕别人认为他无中生事,便连忙辩解道:“大人,他们昨天真的在这里闹事,找陆老三的麻烦,还说陆老三的老婆不是病死的,而是被陆老三杀死的。还说要把陆小柳带走,还要索要一大笔钱。”
“嗯?”蓝子玉皱起眉头,凝视着陆大子,似是在揣度陆大子话里的真实性。
“真的,”陆大子肯定道,“他们就是这么冤枉陆老三的。”
“陆老三在哪?”蓝子玉看向那个泥房子,似是开始重视这件事。
“在……在屋里。”陆大子虽然不清楚蓝子玉关注的点,但只要不和自己扯上关系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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