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获。”宋宁章将笔录递给蓝子玉。
蓝子玉看着手中留了一大片空白的纸张,蹙起了眉头。
“大人,那刘俊子分明就是畏罪潜逃,为何不严刑逼供?”李瑨仪恨得牙痒痒。
蓝子玉攥着白纸的纤长五指微屈,捏皱了白纸。
还有一个时辰,天就亮了。
正回房欲休息一会的蓝子玉疲惫的捏了捏眉间。
“大人,发生什么事了?”贺婉娇挽住了蓝子玉的胳膊。
“刘俊子欲畏罪潜逃,被抓回县衙,管牢里了。”
“刘俊子?就是白天我们在牛头村看到的那个人?”
蓝子玉点头,“嗯”了一声。
“大人是怎么把他抓回来的?”贺婉娇话音刚落,便改口道,“大人怎么知道他要逃?”
“猜的。”
“猜的?”贺婉娇大吃一惊。
“回房休息吧。”蓝子玉挣脱贺婉娇的手,径直往自己房间走去。
“大人。”贺婉娇目送蓝子玉回房。
“小姐。”小言走了上来。“我们也回房休息吧。”
一个时辰前,时值月黑风高,幽静漆黑的村中小径上传来一阵细小的脚步声。
老贺回看了李瑨仪一眼。
李瑨仪会意,仔细侧耳倾听来人的脚步声,默默判断好距离之后,便挥手下达了逮捕令。
刘俊子一看到人,顿时慌了,拨腿就跑。
老贺像只豹子一样窜出来后,便死死擒住了刘俊子的胳膊,不给他分毫挣脱的机会。
“放开我!放开我!”刘俊子惶恐的大喊。
“带回去。”李瑨仪冷声命令道。
“是。”老贺便与另外一名捕快将刘俊子抓回县衙。
次日清晨,蓝子玉命人通知刘志兰的父母去石坎义庄认领尸首。
刘氏父母得知女儿已经去逝的消息之后,当场晕厥了过去。
昨儿,他们去县衙打听消息,门人还让他们多盼点好的,不要这么悲观。
门人毕竟是县衙中人,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案件的内幕,于是,他们听到县衙门人如此说,心中的大石头稍稍落下了些。
没曾想今日,官府的人却前来告诉他们,他们女儿死了。
晌午时分,刘志伟代悲痛过度的刘氏父母操办好了小妹刘志兰的丧事。
钉棺的时候,哽咽到已不能言语的刘氏突然扑上原木棺材,大声哭喊着:“哪个挨千刀的这么狠心,我女儿才刚及笄!”
“我女儿才刚及笄,刚成人呀。”声嘶力竭、嘶哑难辨,言语中透露着深深的无奈。
“志兰!”刘氏奋力拔动钉子,欲掀开棺木。
旁边的亲眷见状,赶忙上前拉开刘氏。
刘氏还欲挣扎向前,嘴里哭喊着:“志兰,你回来,回来!”
灵棚外目睹了刘氏夫妇白发人送黑发人之痛的亲眷们皆潸然泪下。
另一边,蓝子玉命李瑨仪前去牛头村逮捕犯罪嫌疑人。
她则留守县衙,等候不知何时会来到的提刑官大人。
李瑨仪按照蓝子玉的指示,根据三张分别画有脚印、写有相关信息的图纸,在里正的带领下,逐一排除犯罪嫌疑人,锁定了一处老旧的屋舍处。
“官人,我们村就只有一个跛子,就住在这里。”里正虽不清楚官府要做什么,但照做准没错。
李瑨仪略一点头,带着人闯进了二跛子家中。
此时的二跛子正躺在床上打春盹,忽然被巨大的响声惊醒之后,便再也睡不着了。
跟过来的里正喊道:“二跛子,公人都来了,你还不速起来?”
李瑨仪手一挥,两名捕快当即向前,拽下了床上的二跛子。
“呕…”年轻的小贺一个没忍住,扭头干呕起来。
众人:“……”
“这二跛子平日里惫懒惯了,又没人管他洗澡,他不便三年五载都不洗一次澡。”里正解释道。
李瑨仪眉头微皱,转身往外走去。
二跛子不愿跟着他们走,干巴巴的嘴唇动了动,大有张嘴大喊之意。
小贺瞥见二跛子欲呐喊的意思,当即拿出腰间的佩刀敲了一把二跛子的背部,嚷道:“快走。”
二跛子吃软怕硬,当即便被小贺的恐吓威胁住了。
刘俊子是夜里被抓的,并不是十分引人注目,而二跛子是白天被抓的,想不被知道都难。
二跛子刚在堂上跪下,牛头村的人已经闻风跟来,站在县衙门外围观了。
里正被请做本次公堂的旁听,因而站在堂下,等候传呼。
身穿官袍的蓝子玉危坐于高堂之上,眉凝目冷。
“刘二牛,本官问你,初二那天,你去了哪里?”
“去……去……”刘二牛紧张得磕巴起来。
“去了刘头村附近的山林?”蓝子玉秀眉拧起。
刘二牛一听,顿时慌了神,拖着条跛腿就往外逃,嘴里嚷道:“我什么也没有做。”
捕快将刘二牛打了回来,押着他老实跪下。
蓝子玉始终波澜不惊,问道:“刘二牛,本官再问你一次,初二那天,你去了哪里?”
“我哪儿也没去。”
刘二牛说话时,眼里的虚被蓝子玉一眼看穿。
“传刘二牛邻居。”蓝子玉一拍惊堂木。
惊堂木一响,原本就肃静的公堂便静如死水,县衙门外围观的群众皆屏气敛声,伸长脖子往县衙里探。
一个短褐打扮、头绑汗巾的农夫在衙役的带领下,走上堂来。
“小人牛头村村民,刘前,是二跛子刘二牛的邻居。”刘前跪拜完后,便开始将自己所见一一道来。
刘二牛在一旁听得直冒汗。
证人的证词说完之后,蓝子玉又一拍惊堂木,怒道:“刘二牛藐视公堂,供词不实,杖二十。”
“啪嗒”一声,红头签扔到了刘二牛面前。
左右各走出一名捕快擒住了刘二牛的胳膊。
刘二牛被这阵仗吓到了,连声求饶道:“大人,大人,我说,我说,放了小人吧。”
但为时已晚,蓝子玉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的。
衙役搬来张长凳,摆在公堂外面的天井。
由两名衙役将刘二牛压在那长凳之上,另有两名捕快负责行刑。
刘二牛自腿瘸后,便终日好吃懒做,养了一身白肉,吃不得痛,只挨了两棍就吃痛得鬼叫起来。
远远看着刘二牛受刑的蓝子玉听着都烦。
县衙门外的群众由了刘二牛惨叫的遮掩,便敢大声议论起来了。
一时之间,县衙门外嘈杂如菜市场。
等到刘二牛受完刑,蓝子玉拍响惊堂木之后,现场才重归肃静。
刘二牛再跪在堂下之时,老实了许多。
“大人,小人初二那天是上了山,但人不是我埋的呀。”刘二牛极力辩解道。
众人听到这,皆大惊失色。
县衙门外更是嘈杂。
“埋?把人埋了?!”
“太可怕了!”
“不是人呀,居然把人活埋了。”
……
“那是谁埋的?”蓝子玉问道。
“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书生打扮。”
“你如何作证是他人埋的?”
“小人都看到了,他拿着把铁锹挖个坑,就把那女的塞进去了。”
全场哗然。
蓝子玉一拍惊堂木,敛容问道:“你是在何时何地看到的?”
“那天雨停之后,小人翻来覆去睡不着,便上山找找有什么吃的。小人才刚走进山林里,就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小人就走过去看,看到……”刘二牛犹豫了起来。
“嗯?”蓝子玉不耐烦的皱起眉头,加重了鼻音。
“小人……小人看到那个年轻人强,奸,了一个姑娘,然后……就把姑娘埋了。”
“哦?”
刘二牛听出蓝子玉话里的质疑,慌忙改口道:“大人,小人所说句句属实。”
蓝子玉一拍惊堂木,怒斥道:“你当本官是傻子吗!胆敢糊弄本官!”
刘二牛当场吓趴在地上。
“来人,给我掌嘴!打到他嘴巴老实为止!”
“大人,大人,小人知错了。”
左右已经走出两名捕快,抓住刘二牛,对着脸就是一顿掌掴。
蓝子玉在看汉清王朝刑罚之时,有想过这样用刑是不是属于严刑逼供了。
现代对待犯人的方式向来都是客客气气的,她想着能不能也像现代那样“温柔”,可这种想法出现没多久,就被宋宁章的疑问打了回去。
“若是犯人嘴硬,拒不承认,大人所获证据又存疑之时,大人当如何?”
蓝子玉一下子便被问住了,半晌回答不上来。
“大人,朝廷制定有公堂上用的刑罚,大人大可放心的用。以往的县令皆是靠“罚”“怒”“疑”这三样,肃穆公堂,使犯人心虚、露出马脚,从而达到断案的目的。”
蓝子玉细想了一番,微微颔首同意。
古代真的不比现代,现代有科技辅佐,断案比古代高效且准确。
在古代,除了人,可以说是什么也没有,只能靠人与人之间的信息网,和多方面的猜测推理,得出碎片信息,最后整合成有用信息,得出结果。
若是犯人不配合,证据不充分,蓝子玉也拿犯人没有办法。 ----
第15章 刘家少女失踪案
掌掴完毕之后,蓝子玉也不言语,就坐在案后,怒视着刘二牛。
刘二牛被打得头晕眼花,一时没注意到蓝子玉正怒瞪着他,待分散的视线聚焦之时,他便惊恐得慌忙拜倒在地。
“大人,小人知错了。”
“错哪了?”蓝子玉冷声道。
“小人……小人不该,奸,污,那个姑娘。”刘二牛慌忙补充道,“但人不是我埋的,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弄死她,是那个年轻人把她活活埋了。”
蓝子玉眉头一皱。
李瑨仪心觉本案更为复杂,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宋宁章职业素养一如既往的好,始终面不改色、从容淡定的做着笔录。
“将你看到的全过程尽数说来!”蓝子玉命道。
刘二牛只好将目睹的全过程尽数说了出来。
但蓝子玉还不满意,疑问道:“就这些,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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