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马上去准备!” “安娜小姐……”苏里萨兹问道:“还需要什么吗?” “这几天她需要静养,不要让人来打扰。” “明白了。”她退了出去。 “阿帕托。”卡斯托尔叫过自己的助手,“怎么样?调查了吗?” “教授,曼杰特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关于博士的身份也没有公布,所以在研究室里的人也都只知道博士并不是组织的人,只是一个被关闭的观测站的管理人。” “那她的工作?” “他们没给博士分配什么重要的工作,每天只是让她重复检测实验数据。不过,博士负责的是几个项目组的数据,所以她每天需要面对的数据量很庞大。这都是需要由她独立完成的。” 卡斯托尔垂下了双肩:“就只是这样?让她检查项目的数据而已?” “是的。” 难怪阿尔蒂娜夫人会说亚布里艾尔在这里是被浪费了。 不让她去做专业的课题研究,只是做一些连普通的研究员都能做的事,不是浪费是什么? 而且,在做那些枯燥工作的同时,她居然还给自己写了那样一份研发计划? 虽然有些荒唐,但卡斯托尔却觉得,这或许是亚布里艾尔这几个月来做的最有意义的事了。
亚布里艾尔睁开眼睛时,看见卡斯托尔微笑着坐在她的身边:“你醒了?感觉还头晕吗?” “我没事……几点了?”亚布里艾尔觉得身体比昨天舒服了一些。 “快到中午了。”卡斯托尔没告诉她具体的时间,只是问她:“饿了吗?起来吃点东西?” “不……我得回研究室去,还有一批数据需要检测……”亚布里艾尔努力想撑起身子,但还是使不上什么力气。 “没关系。我已经让阿帕托帮你请假了。”卡斯托尔帮她坐起来。 “请假?”亚布里艾尔重复了一遍,她摇摇头:“算了,我没事,还是回去看看,不然他们拿不到需要修正的数据会……”她实在不想听那些人语带讽刺的絮絮叨叨。 此前有一次因为数据太多她迟了一点给他们,结果被几个项目组的负责人念了半天,她实在烦。所以在那之后,她不管每天多晚都要把那些数据检测完成。 “他们不敢对你怎么样的。”卡斯托尔抱住她,扶她起来坐着,“那只是总监对你临时的安排,原本他就不是想让你去那里做这些事。” “我在这里住着,总得付房租和食宿费用吧。”亚布里艾尔笑笑。 “阿贝……?”卡斯托尔没想到亚布里艾尔会这样说,心头被扯紧了,“所以,不管别人怎么样对你,你都不提意见?” “至少没让我流落街头呀。”亚布里艾尔努力露出微笑来。 “阿贝,你没想过回家吗?”卡斯托尔问道。 “家?”亚布里艾尔把目光转向了一边:“我不是说过,我已经……” “阿贝。”卡斯托尔收紧了双手。 “安娜,其实不管我有没有出那件事,我从来都不觉得有哪个地方会是我的家。观测站是我第一次觉得那是我的归宿的地方。只是现在我又回不去了。” “为什么?” “你问为什么……”亚布里艾尔苦笑:“因为……世俗认为女人只有结婚组建家庭才算有家。在那之前根本不需要什么家的……”她摇摇头,“好吧,我今天不去上班了。”她不想再说下去了。 卡斯托尔看她不愿意说下去,便不再勉强她,只是松开手:“饿了吗?吃一点东西好不好?” 亚布里艾尔点点头。卡斯托尔原本还想扶她去洗漱,但她拒绝了,最后还是由阿帕托过来扶她过去。卡斯托尔有些不解:“为什么我不能?” “在观测站里的时候你不就是让阿帕托跟着我的吗?”亚布里艾尔说完就到出了房间到一侧的洗手间去了。 卡斯托尔在外间等她,直到这时她才有时间看看亚布里艾尔的住处。 房间不大,分成了前后两间,外间有沙发、一把扶手椅,靠门边还有一张写字台,里间就是卧室。虽然塞伯罗斯的这处宅邸是在山上,湿度比较大,但每个房间的保暖和除湿都做得很好,房间里温暖而干燥。可亚布里艾尔在这里已经住了三个月,却几乎没有什么痕迹,就连写字台上也空空的,唯一的物品就是放在写字台上的那条干毛巾。 卡斯托尔以为亚布里艾尔忘了带毛巾过去,正想给她送去,但拿起时看到毛巾下的东西,她愣住了。
“安娜……”亚布里艾尔回来时,看到卡斯托尔坐在写字台前的那张扶手椅上,很是温柔地望着她,她一时有些忘言,最后只是问:“你也要一起吃早餐吗?” 阿帕托去给她们拿早餐了。 “当然。”卡斯托尔站起来,她轻轻兜住亚布里艾尔:“阿贝,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亚布里艾尔问道,她以为卡斯托尔要问她研发计划的事:“是不是那个研发计划不适用?需要修改哪里吗?功能……” 卡斯托尔摇了摇头:“不是,那个研发计划书等下我们再说。” “那是什么问题?”亚布里艾尔问道。 看着亚布里艾尔那双清澈的眼睛,卡斯托尔突然想起了小时候母亲打理的那片小小的花田。花田里的鲜花五颜六色,浇花的水管里洒下的水雾在枝叶上、花朵上凝聚成露珠,在清晨的阳光里闪闪发光,美丽而让人心情宁静,就像——此时此刻亚布里艾尔的眼睛。 “阿贝,你对曼杰特说过你不知道你的喜欢是不是喜欢,现在这个问题的答案能告诉我吗?” “你是说测试吗?”亚布里艾尔说道,“从曼杰特的反馈来看,它对这句话是否是命题还是陈述句的理解……” “我不是在问你测试的结果。”卡斯托尔哭笑不得,这个人怎么会这样?明明在解析控制极的时候思路敏捷、清醒,和她争论从来都没有认输过。而现在问她这件事,她怎么会满脑子都是测试的事?她看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我是问你,你的喜欢是不是喜欢?” 亚布里艾尔的脑回路终于运转正常,她看着盯着自己的那双冰蓝色的眼睛,脸一下子又涨得通红:“安娜……” “阿贝。”卡斯托尔认真地看着她,“可以告诉我答案吗?” 对着那双期待的眼睛,亚布里艾尔有一瞬间希望自己能晕过去,但卡斯托尔是全组织最优秀的全科医生,她晕得过去吗?一片寂静中,她听到了自己变得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 卡斯托尔很耐心,也很认真,可是她也了解眼前的这个人的个性,看着她满面通红,身体僵直,她垂下眼神:“嗯,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心里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 “是……喜欢。”亚布里艾尔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卡斯托尔抬头,看见了亚布里艾尔呼吸急促地在自己面前:“什么?” “不是命题,是陈述句。是……喜欢。”亚布里艾尔最终还是用她的方式回答了她。 卡斯托尔终于等到了期待之中的答案,冰蓝的眼眸褪去了平淡,取而代之的是明亮的笑意。 可是眼前的亚布里艾尔垂着头,额发挡住了她的羞怯的眼神,只有耳根、脖子那一片不断蔓延的红色还有紧绷的身体完全出卖了她此时的心情。 “阿贝……”卡斯托尔抬手,让亚布里艾尔正视自己:“我也喜欢你。”话音未落,她微微一侧头,吻住了亚布里艾尔。 亚布里艾尔整个人完全石化了。 她只看见卡斯托尔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然后唇上传来了一阵柔软的触感,混合着卡斯托尔身上的香味。 世界安静了,时间停止了。 亚布里艾尔只能记起刚刚那一瞬间,卡斯托尔看着自己的那双温柔的冰蓝色眼睛。 那一刻,委屈也好、幸福也罢,胸腔里满溢的情感在瞬间融化了她的整个世界,把她深深地拽了下去。 她本能地抬起手,抱紧了怀里的人,而那个人也一样用力而温柔地抱住了自己。 模模糊糊的思绪中,亚布里艾尔想道:今天早晨的阳光真好,落在身上温暖又舒服。
阿帕托站在院子里,手里还端着送给卡斯托尔的点心。在她身后还有此前负责照顾亚布里艾尔的两名工作人员,他们送来了亚布里艾尔的早餐。 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屋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人敢去打扰。 “教授。”阿帕托等了好一会儿,注意到两个人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才认真朝屋里招呼一声。 “嗯,就在阿贝这里吃吧。”卡斯托尔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几个人这才如获大赦一般,赶紧将东西送进去。 亚布里艾尔垂着头站在一边,满面通红;而卡斯托尔则站在她的身边,却在看着一旁写字台上的靠着窗边放着的那一排小小的自制玩具。 那是五个由蛋壳做成的不倒翁。 虽然很简单,但看得出来做得很用心。 每一个不倒翁的眼睛和发色都不一样。而第五个不倒翁却是横着放着的,上面用简单的笔触画出了一个憨憨的量产型号机械兽。 别人可能没看见,但阿帕托还是看清楚了,在每一个不倒翁上都用漂亮的笔迹写着名字: 安娜、汉娜、阿帕托、亚布里艾尔,还有DN1165。 阿帕托望向了卡斯托尔。在阳光里,她看见卡斯托尔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微笑。 那是在汉娜去世之后,她第一次在卡斯托尔的眼中看到了这样温柔的笑意。 有一瞬间,阿帕托觉得自己也许可以理解卡斯托尔了。 ---- 阿贝的表白很艰难。
但还是表白了。
第 37 章 过往
亚布里艾尔神游了一天。 早餐时她几乎没动筷子,要不是阿帕托提醒她吃东西,她大概就会那样一直坐到那天晚上。 卡斯托尔的脸红扑扑的,不过她比亚布里艾尔要镇定。吃完早饭就去处理自己的工作,坐在写字台边发邮件、看报告,顺便研究亚布里艾尔写的那个研发方案。 亚布里艾尔吃完早餐后又吃了药。卡斯托尔本来想赶她再去睡一会儿,但她昨晚睡得好,今天早上起来没那么困。就像以前那样,她搬了张矮凳,靠在柱子边坐在廊下。阿帕托跟在她的身边,看着她拿着铅笔和记事本子却连一行字都写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天空。
研究所那边已经接到了她今天请假的报告。接着,宅邸里就传了个口信过去。亚布里艾尔博士将重新转回卡斯托尔教授的团队,因此不要再给她安排工作了。 几位不明所以的项目负责人原本对亚布里艾尔的存在并不是很在意。这几个月来亚布里艾尔的工作内容一直重复枯燥,可问题在于她完成的很不错,而且这些枯燥的工作在研究室里也鲜少有人愿意专门花费大量时间去做,难得有一个如此顺手的“工具”,他们都有点不想放人。结果苏里萨兹管家亲自过来了,淡淡一句话:“你们还想继续浪费亚布里艾尔博士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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