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听到楚叶回答,楚兰轻声笑了笑:“我们叶儿也情窦初开了。”
楚叶没急着反驳,她问:“阿姊,情窦初开是什么样的?”
“就是心里突然有了惦记的人。”楚兰回答。
“我也惦记你和大哥。”
“不一样。”说起这些,楚兰暗淡的目光稍微有了抹亮色,她不紧不慢说着,“惦记心上人的时候,感觉是甜的,酸的,苦的,涩的……”
楚叶安静望着楚兰侧脸,良久,她才笑问:“阿姊,你有心上人吗?”
楚兰也笑,但没回答。
楚叶没追问,她想阿姊是有心上人的,否则在西州的时候,那么多人上门提亲,阿姊却谁都不肯答应。
可阿姊为什么没和那人在一起呢?
就算惦记,也不一定能在一起吧。
楚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好像做了很多梦,但一觉醒来又什么都记不清了,只记得白凝叫她“叶儿”。
翌日用完早饭,楚叶匆匆走了。
“还说不是有喜欢的人了。”楚兰自顾自念了一句。
“你说叶儿?”楚护听了,笑了一嗓子,“她成日要寸步不离守着白二小姐,哪有时间碰着喜欢的人。再说,叶儿和你一样,谁都看不上。”
白二小姐? 楚兰神情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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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烦闷无聊,白凝新作了幅画,正润色,忽而听到书房外有脚步声,她立即抬起头,露出抹笑。
敲门声刚响起。
“进来。”白凝对屋外的人说。
楚叶推门而入,她望向书桌前的白凝,“你怎知道是我?”
说不清,就是知道。白凝小声催促:“还不把门关上。”
楚叶关了门,对上白凝看着她的目光后,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那天白凝跟她说了,她就记住了。
“阿姊好吗?”
“眼睛还是看不见,但能感觉到光了,大夫说只要能感觉到光亮,好起来也快。”
“这就好。”
楚叶走近,发现白凝在作画,“你在画什么?”
“没什么,随便画几笔解闷。”见楚叶走过来,白凝想要收起画纸。
“我看看。”
“还没画好。”白凝继续收画。
楚叶稀奇,怎么觉得二小姐在心虚什么?她再向前一步,要去看,“还没画好你收起来干嘛?”
白凝拿过画纸就不让。
她们这些日朝夕相处,早就熟络。在白凝面前,楚叶身上的孩子气也上来了,她偏好奇,抓住白凝的手,偏要去看。
白凝笑着回头看她,“不要闹。”
楚叶凑上前,没看到画,鼻尖却和白凝鼻尖蹭了蹭,贴在一起,她此刻还握着白凝的手,她想白凝在一定能感觉到她的手心有多烫。
“怎么这么早过来?”白凝面对面柔声问,没甩开楚叶的手,就让她握着。
楚叶找着提前过来的理由:“阿姊做了些糕点,让我带你给尝尝。”
想到进来时楚叶两手空空,白凝直勾勾盯着她问:“糕点呢?”
楚叶快被白凝盯得难为情,“我忘拿了。”
白凝笑意温柔,还笑了好一阵。
楚叶也抿唇笑,她好像体会到阿姊说“酸的甜的苦的涩的”,可又心甘情愿陷入其中。
桌上的画掉落在地。
楚叶眼疾手快,在白凝前头拾了起来。
她摊开画卷看着,倏然,像被定住了一般,白凝画的是自己,在玲珑坊外的那棵古树下,她摘下面具的画面。
楚叶望向白凝,“你早就见过我了……”
难怪先前在山洞,她第一次在白凝面前摘下面具时,白凝那么平静,毫不意外。 ---- 蓄谋已久的姐姐啧啧啧
第9章 喜欢
白凝没否认,初见楚叶的情形,她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是个沉闷无聊的午后,令人昏昏欲睡,她站在琴坊的阁楼上,闲来临窗远眺,原本昏沉的心思却被一位戴面具的女子吸引了去——
女子佩着长剑,身姿飒爽,站在那棵苍老遒劲的古树下,斑驳的光影落在她身上,她脸上沾了血,一身戾气,但低头摘下面具的瞬间,却露出一张隽秀清纯的小脸。
那时起,白凝便记住了面具下的那张脸。她偶尔出府时,坐在小轿里撩开帘子,也能在琴坊外的街头看见这位戴面具的女子。
她只是不知道她叫楚叶。
街上也有着关于楚叶的闲言碎语,说这女子总是戴着面具,是因为生得奇丑无比,又性格粗暴,恐是全京州都没有男子敢娶。
白凝听了,会觉得好笑。要知道面具下那张脸,甚是娇俏。
后来她被贼人掳走,那日千钧一发之际,楚叶救她于危急,她瞧见楚叶的第一眼,便认了出来。 ……
“你怎么不告诉我?”楚叶手里她想起之前还装模作样地白凝说,自己脸上有疤,白凝只是静静看她,却不说破什么,定是在心里取笑。
想到这些,楚叶当着白凝的面,闷声不吭皱起了眉头。
哪里生性粗暴?白凝想,外界的传言果真不能信。既单纯又动不动脸红,这样可爱的女子怎么会没人想娶?多的是人……
喜欢还来不及。
楚叶瞧见白凝嘴角微微弯起了弧度,“你还笑。”
白凝只好敛了敛笑意,她反问楚叶:“那你呢?”
楚叶不解:“我?”
“你也没告诉我,你总是来琴坊偷听我弹琴。”
偷听弹琴,一直藏着的秘密突然被戳破,楚叶张唇却又说不上话。
白凝偏偏头看她,等她回答。
“我是觉得玲珑坊的琴声好听,我在西州从未听过这样的琴声,才常去听。”楚叶解释道。
白凝想了片刻,问:“所以你只是喜欢…听我弹琴?”
“喜欢”二字让楚叶敏感,喜欢的,当然不只是她的琴声……楚叶懊悔,昨晚她应该再问问阿姊,倘若情窦初开了,该怎么办才好?
可是,白二小姐是她能喜欢的吗?她是世族小姐,而自己只是平民百姓,更别说,她们还都是女子。
楚叶一笑而过,好奇:“你是如何发现的?”她在树上偷听时小心谨慎,怎么会被发现。
白凝轻飘飘回:“我猜的。”她没撞见过楚叶偷听她弹琴,但直觉如此。
楚叶:“……”
人家随便一唬,就把她的话全套了出来,白二小姐表面上温柔随和,可实际上,真像只狡猾的狐狸。
其实不难猜到。白凝不常出府,每每出府就是去玲珑坊找姚三姑娘切磋琴艺。但她发觉每次去琴坊回来的路上,似乎总能碰上楚叶,要说是巧合,未免牵强了些。
“喜欢吗?”
“嗯?”
“这幅画。”白凝见楚叶一直拿着画。
楚叶迟疑,如实承认:“喜欢。”
“等我润色好了,再送给你。”
“真的?”楚叶开心了。
“一幅画而已。”白凝从她手里拿过画卷,又在书桌上展开,她拿起笔搁上的毛笔,沾了墨汁继续在宣纸上细细描绘,时不时还抬头打量一下楚叶脸庞。
面对着面画,补了细节,纸上的人儿更栩栩如生了。
楚叶喜欢看白凝提笔写诗作画的模样,可以看得目不转睛。她以前说不上为什么,昨夜和阿姊聊了以后,似乎有些明白了,这就是倾心于人的感觉么?
“嗯……咳,咳。”画着画着,白凝又犯了咳嗽,手中的毛笔掉落,墨汁溅在地上,她伸手捂着心口,咳得胸腔绞痛。
楚叶忙上前,“怎么了?”
白凝脸色泛白,她刚站起身,便双目晕眩。
楚叶及时抱住了她,低头看,白凝在她怀里晕厥了过去。她慌忙抱起白凝走出书房,去寻大夫。
大夫过来悬丝诊了脉,又开了两贴药方,跟丫鬟们简单交代了几句。
“大夫,要多久才能醒?”
“这个,二小姐估计是前段日子受了寒,当下正气虚,休息一下,元气恢复些自然就醒了。”
“定是前几天在阁楼面壁,伤了身子。”暖画见楚叶担忧,安慰道:“楚姑娘,你不用担心,我们小姐身体从小就弱,这种情况以前也是有的,没办法,只能吃药慢慢养。”
楚叶心神不宁,白凝病弱,她早就耳闻过。若按照传闻的说法,白二小姐活不过二十二岁……
白凝早就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却一直待字闺中,也是因为这个吧。城里那些人总是嚼舌根说,一个没几年活头的病秧子,即便才貌双绝,也没人愿意娶回家。
床上传来两声轻咳。
“叶儿……”
楚叶听到白凝的呢喃,忙不迭走了过去,在床畔坐下,“我在。”
白凝缓过劲,这才从昏睡中清醒过来,楚叶过来的时候,她下意识抓住了楚叶的手。
楚叶:“好些了么?”
“嗯。”白凝强打起精神,但依然虚弱。
楚叶想多问些什么,可又不忍心问出口。只坐在她身边陪着。
到了夜里,白凝咳得更厉害。她这晚没让楚叶跟自己同榻,怕把伤寒传给楚叶。
楚叶睡在外间,听到白凝一阵阵的咳嗽声,压根睡不着。她思忖再三,到了子时,她还是推开了白凝的房门。
“怎还不睡?”白凝知道进来的是楚叶。
“睡不着,”楚叶走过去,“我陪你。”
白凝清咳一声,说得吃力:“不用,你出去。”
楚叶默不作声。
白凝原以为楚叶会出去,却不想,她看见楚叶直接走入帐中,也不问她允许,径直掀开被子躺在了她身畔。
她是雇主,不听雇主的话是不合规矩的,楚叶知道,但她还是这么做了。她在被窝里牵过白凝泛凉的手,帮她暖着,像往日一样。
“冷吗?”楚叶问她。
白凝猜到她要做什么,于是说:“不冷。”
尽管如此,楚叶还是挪过身子,想伸手揽过她抱着。
白凝没让她碰,“不许抱我。”
楚叶停下,默默看着她。
跟受了委屈似的,白凝无奈跟她说:“等我风寒好了,再让你抱。”
什么叫……再让你抱?楚叶一愣一愣的,总觉这话奇怪。她明白白凝是担心自己也染上风寒。“我身体好,不怕风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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