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低头看着桌上的牌面,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这牌是边角磨圆了的长方形,上面用不同颜色的墨水点出了数值,纸牌上还用红色颜料画了图案。那些图案各不相同,有的清晰有的模糊,程玉觉得光靠自己的理解能力是没办法弄清游戏规则的,不如另辟蹊径。
其中一张牌上画着一只螃蟹,求生欲使得程玉灵光一闪。这一刻,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高大起来,她知道,自己将成为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辩论家。
程玉心一横,果断地把手里像是画着一口锅的牌推出去,解释道:“我有锅,扣住螃蟹,这轮算我赢。”
对面那俩没有说话。程玉心里七上八下,现在就看这两个东西的肚量了,要是她们愿意照顾一个不懂规则的人,那就再好不过,程玉相信自己能胡扯过去。
开门的姐姐道:“这个不是这样玩的。”
“这是我们家风靡的玩法。知道我家是哪个家吗?就是那个很有名的程家!”程玉提到自己的家族说话也硬气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愚蠢到跟鬼讲道理,“既然是你邀请我玩就拿出诚意,哪能任由你一个人制定规则?”
“这把是我赢,我继续出。”程玉看着手里乱七八糟的牌,这牌上的东西根本看不懂,她觉得自己这么努力求生最后可能也是枉然,颤抖着摸出两张牌,“对点叉叉点。”
黑脸怪跟牌,女鬼没动静。
她笑着看向程玉,像是期待程玉的下一步行动。程玉如法炮制,对着黑脸怪说:“你的牌上有人,我的牌上有斧头,我用斧头把你的人砍了,这轮也还是我赢。”
程玉的手指压着纸牌,一遍遍用力抹过去,循环几次斟酌几次,还是没搞清楚自己该干什么,只好闭眼继续出牌。女鬼身边的黑脸怪突然仰面倒下,咕咚一声吓了程玉一大跳。
女鬼的脸色有点难看,她说:“继续。”
程玉出牌女鬼跟,牌上都画着鸡一样的动物。这下辩无可辩,程玉抓紧了这一丝生机咬牙胡扯道:“我这张牌上的鸡比你的鸡大,所以是我赢。”
女鬼笑了,又拿出一张牌道:“这张呢?”
“我有斧头,可以砍猪。”程玉不想死只能靠嘴硬,女鬼另出一张,程玉继续乱讲,“这个是鸭子,我有螃蟹可以夹它的腿。”
女鬼又递出相同的牌:“这回又是什么?”
程玉挑出一张牌说:“板凳,可以砸死你的鸭子。”
几轮下来,两人手里的牌所剩无几,女鬼被程玉高超的胡扯技艺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就义般地将最后的牌正面朝下,推到程玉面前:“那这个呢?”
程玉问:“这是什么?”
牌面被压着根本看不见,难道说真的把她惹生气,她要杀人了?虽说牌桌上不留情面,但是她照样还是想打就打想杀就杀,从一开始这个赌局就是不对等的。
女鬼将牌翻过来,牌上画着一朵五瓣梅花。
程玉几番胡扯也懒得伺候,把最后的手牌砸到桌上,大声说:“这个,我有一只鸟,鸟叼着花飞走了!”
女鬼抬起头来阴沉地看着她,程玉后退几步,想着要是她扑过来就赶紧逃。不料她却说:“你赢了,快走吧。”
程玉拔腿就跑,生怕对方反悔。
这个人真是奇怪,最开始是她不想放过自己,所以才会拉着自己去玩根本不会玩的游戏。可是最后为什么她又不追究呢?难道真的只是想找人陪她打牌?
她跑出房门,外面的世界已经变了样,不再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天花板上的灯光缓缓洒下,照亮了走廊。
程玉第一次觉得这穷酸的小旅馆是这么赏心悦目,还没来得及感叹,就听见楼下传来一阵完全不是人类可以发出的尖叫声。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这地方邪门死了!
程玉想也不想,赶紧往自己房间里跑。撞开房门正看见周锦抱着剑坐在床上发呆,许双卿趴在旁边用手机玩打地鼠。
“大师,我刚才……”程玉胸口起伏,那阵尖叫声已经追上了程玉,她慌忙回头看去,被安鹏举一巴掌挥开。安鹏举和谢昭阳冲进房里,惊恐不已地嚎叫道:“我们刚才见鬼了!”
“原来刚才是你们两个在鬼喊鬼叫?”程玉差点被她扇飞,正要回头骂人,忽然道,“你们两个也看见鬼了?” ---- 对不起,我对有钱人的印象是顾里。
第12章 尼罗河的召唤
梅园三姐妹回到招待所的时候,许双卿就已经在房间里了。程玉不在屋里,但有周锦坐镇,她和唐霖就安心留下,仿佛只要周锦在场,传说中的妖魔鬼怪就都不敢近身。
或许是许双卿的药起了作用,唐霖身上开始散发出一股臭味。她觉得过意不去,就去三楼的公共浴室洗澡。
余燕子听说唐霖在洗澡非常兴奋,吵着要跟去看看。谢昭阳害怕出事,就叫安鹏举拉着她,谁知道余燕子跟打了鸡血似的,一下就挣脱安鹏举跑出去了。
周锦正在研究得来的情报,许双卿不敢离开周锦,谢昭阳只好叫上不怕鬼的安鹏举去把余燕子抓回来。
两人在招待所里上下搜寻一阵,忽然看见有个人影闪进了一楼柳奶奶的房间。两人立马跟上,安鹏举找不到灯的开关,谢昭阳打着手电在房间里照了几圈,屋里空无一人。
“刚才明明看着燕子跑进来了。”安鹏举咽了口口水,捏着拳头说,“她肯定是藏在什么地方想着待会儿故意出现吓我们,看我不把她找出来打一顿。”
“柳奶奶到底活了多少岁了?书架上的书全是老体字。”谢昭阳望着玻璃书柜里的书,道,“看起来都翻过很多遍了。诗集、词谱、格斗术……还真是涉猎广泛啊。”
安鹏举打开衣柜:“也没藏在这里。”
谢昭阳拉住她,道:“别乱翻别人的东西。”
“我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敲门的声音?”安鹏举把脑袋探进黑黢黢的衣柜里,“是这个衣柜里还有一间密室吗?从衣柜里敲门?”
“都说了不要乱翻别人的东西,被发现了要怎么解释啊?”谢昭阳手忙脚乱地把安鹏举从衣柜里拉出来,才说,“这间屋子里似乎有种很奇怪的味道。是不是有什么烧焦了?”
“闻起来像放了很久的花生油。诶,床底下有个东西诶。”安鹏举头铁胆大,毫不避讳地伸手进去摸了摸,把藏在床底的东西拉了出来,道,“是个木头箱子,这么大个。”
那箱子长一米有余,高不及膝盖,被擦得很干净。装在里头的东西加上实木的重量,即使是安鹏举拖拽也觉得有些吃力。谢昭阳思索道:“我们要不要打开看看?”
安鹏举扭头瞪她:“刚才你还叫我不要乱翻别人东西。”
“你都听到我叫你别翻了,那你为什么不停手?”谢昭阳望着那个大箱子,“直觉告诉我这个箱子不简单,房间里就我们两个人,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
“有道理。那我开喽。”跟谢昭阳再三确认后,安鹏举伸手将沉重的箱盖微微抬起来,箱子里黑洞洞的,开箱后那股难闻的过期油味立即弥漫开来,挤满整个房间。
谢昭阳打着手电往箱子里照去。
箱子里铺着一块脏兮兮的毛毯,一具裹着被焦油染黑的破烂绷带的木乃伊正躺在毛毯里面。它伸长被绷带缠得如同枯枝般的手臂,一下一下敲着被安鹏举掀开的箱盖。
安鹏举手一抖,用力将箱盖合上了。
恰逢程玉头脑风暴打完牌从有女鬼的房间里逃出来,听见她们的尖叫,还以为又撞到鬼了。
安鹏举回忆完刚才的遭遇,程玉便立刻接上,讲起自己如何与女鬼斗智斗勇,一举赢下牌局的事。
周锦拿出柳奶奶给她的照片,递到程玉面前:“和你玩纸牌的女鬼是不是长这个样子?”
程玉接过上前照片,说:“就是她!这个年轻的!”
那张照片略微泛黄,画面也不算清晰。只见两个年龄相差甚大的人靠在一起,站在一棵树前合影。照片上那个年轻女人笑盈盈的,这个和善的笑容简直是程玉的噩梦。
安鹏举挤到她旁边,捏住照片一角仔细看了看。这张照片已经很旧了,但那棵开满梅花的树杈子像是翘首期盼着什么的姿态,好像和她记忆里的某个片段重合起来。
谢昭阳也在看那张照片,抬头跟安鹏举交换一个眼神,说:“这是那棵在祠堂对面的树,我们下午才看见过。前段时间好像还有人出于某种原因在这棵枯树上黏了纸做的梅花。”
“这个鬼是不是脑子有病,我只是在房间里睡了一觉而已,也没惹她吧!”程玉把照片往床上一扔,忿忿不平道,“莫名其妙,我刚才差点就被吓死了。”
安鹏举点头如捣蒜:“对对对,我们什么也没做!要找也得找大师啊,又不是我们要抓她。”
程玉立刻转头维护周锦:“大师也不能找!”
眼看这两人又要打起来,又是一声刺耳的尖叫从楼上传来。许双卿立刻辨出那声音是谁:“糟了,唐霖出事了。”
谢昭阳和安鹏举对视一眼,惊恐道:“燕子……”
“唐霖去哪了?”程玉这才发现人员不齐,好奇地问,“怎么燕子和唐霖都不在?”
谢昭阳抓住安鹏举快速道:“我们赶紧去救唐霖,去晚了不堪设想啊。”
安鹏举深有同感,两人正要往门外赶,许久没反应的周锦陡然站起来,一个箭步跳下床窜到窗边,手刚一伸出去就捞住了从三楼落下来的东西。
那东西有些重量,周锦差点被惯性带下去。她抬手扶上栏杆稳住身形,众人围到窗边一看,被周锦拽住的坠落物正是从三楼浴室的窗户摔下来的余燕子。
许双卿惊讶地捂住嘴,将头伸出窗外往楼上看,唐霖正好望下来,慌张地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
安鹏举上前帮忙,和周锦一起把余燕子拖上来。余燕子吓得不轻,众人把她推到床边坐下,没能听到前情的程玉兴致勃勃地准备吃瓜,问:“发生什么事了?”
余燕子身上沾了不少水,摆手说:“没什么事。”
“你都从楼上掉下来了,还好意思说没事?”安鹏举一语道破,“这算什么,唐霖防卫过当,燕子罪有应得?”
谢昭阳看热闹不嫌事大,自告奋勇主动请缨:“我去把唐霖接下来,你们两个在我们面前当场对质。”
把余燕子拽上来花了些时间,唐霖已经站在门外。她正好听见谢昭阳说话,于是道:“我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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