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谬言三千

时间:2023-11-30 07:01:17  状态:完结  作者:呼噜呼噜狸


一种更直白的感觉告诉自己,许念一不在病房。


当下,柳涘瑶正驱车疾驰在通往许家组的高速公路上。


她当然知道皖山山谷里的胭棠峪跟“砂棠”有着直接的关联。回忆告诉自己——肃族,就是古代的肃国;皖山,是昔时肃国皇家避暑之地;胭棠峪中漫山海棠,则是那个好色的国君——柳絮的令王为了博得砂棠的欢心,命人种下的。


当年肃国国君强行将柳絮与砂棠拆离,不仅是因为她厌恶两个毓子的不伦之恋,也是因为,自己对绝世美人求爱无果,自尊受挫。气愤与挫败的双重冲击下,无能者只能用最为卑劣的手段进行报复还击。


多可笑呵,分明是两世经历,却阴差阳错地连缀起来,前世在满山边野的赤红中看到令王毫无保留地热烈追求砂棠时有多么痛苦,今世身困胭棠峪、眼睁睁看到亲人渐行渐远时就有多么绝望。


两世的浓烈悲戚之绪杂糅着合力向她扑过来,那泪水就再也不满足于在眼眶中徘徊,扑簌簌地砸落,洇湿了她的前襟。


她现在只能凭靠着直觉,前往她的目的地。


记忆这种东西,总是会骗人的吧,更何况是前世的记忆?那零零散散的真实无比的生活碎片,列锦般的在她脑内涌现,集市也好,寺庙也罢,就连那湖泊岸柳,也与那天去许家组祭演时途中所看到的那些景象高度吻合。


会不会有点太巧了?这些碎片不是无缘无故地冒出的,一定是在暗示些什么。


少毓砂棠在被逐出宫门后的那几年时间,柳絮就如同现在的自己这般焦虑难安,一心只想要找到心之所属。


她是如何找到的?用什么样的方式找到的?在哪里找到的?这些问题的答案尚未成型,只是柳涘瑶必须给自己一个方向,就算不够确切,看不到令人心踏实的尽头,也胜于一直呆在原点不动,束以待毙。


车急刹在许家组的公交车车站旁边,惊飞了几只啄食的麻雀。


柳涘瑶下车后,飞速地扫视了四周一眼,不假思索地向一条铺了青石地砖、道旁设有崭新路灯的道路跑去。


分明只来过一次,柳涘瑶却仿佛形成了肌肉记忆般的轻车熟路。记忆的罅隙越扯越大,里边照见的内容愈发清晰,恍若隔世感也越发强烈。


从许家组的北村一路跑到中商西河一带,柳涘瑶的脚步越迈越吃力,到最后竟头痛欲裂地屈膝伏跪在了河畔的一条长凳旁边。


这条长凳,就是祭演当天柳涘瑶路经此地时,许氏姐妹同坐的那个。


她浑身颤抖着喘息,胸口似横刺了一根鱼骨。


之后的事,全被她记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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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四十一)双重侵袭


被肃王逐出宫殿后,砂棠一路辗转来到了故土皓国,为谋求生计,她毓扮衍装在一城镇的茶肆里做端茶送水的苦差事。


在这期间,当地一个年轻教书先生瞅中了她。她连哄带骗地将砂棠领到自己家里后,每天只让她做最轻松的活,却提供她远高于一般雇佣的生活保障。久而久之,砂棠对她产生了不少感激之情。


故事的转折点发生在教书先生强行要求砂棠侍寝的那个晚上。


那人得逞之后,原形毕露,对砂棠说道——原以为你是从哪个大户人家里跑出来的娈童呢,原来是个毓子,这下可便宜我了。


砂棠囿于她赐予自己的“恩情”债与自身柔软的性情,只得委身于她,给她生育后代。羡煞旁人的恩爱鸳鸯,书本画册里才有的爱情桥段,原来只是一个卑猥者对一个弱势者进行欺压的丑作。


用漫漫一生来报一虚恩,天底下最为愚钝而又麻木的事,舍它其谁?


好歹柳絮找到了她,为她破了魔障,过程虽艰险,但结局圆满,不枉一世。


那么换到今生今世呢?在这风云诡谲的现代社会,枝枝节节的网状命运,愈演愈硬的人心腹地,柳絮也好,砂棠也好,真的能走出那条幽长狭隘的迷宫吗?


柳涘瑶给自己抛下无数条问题,却只能做出一种选择,一种关乎死生的选择。命运无唯一的解释,就算有神在至高点作祟,妄想左右命运,那也只能用最为下作的办法去牵绊人心——熟谙人性的弱点,将其引诱到密不透风的囚牢,再给予其致命一击。


柳涘瑶站起身,不知不觉地朝东商街区走去。她在一家名叫“白鹿轩”的书屋前驻足,朝屋内正在整理书架的一个人看去。


停顿了几秒后,她朝那人走去。


“许鹿尔?”


那人回头,礼貌地笑了笑:“小姐找我吗?”待柳涘瑶走近,又以一种比较惊讶的语气说道:“柳涘瑶小姐?好久不见呐,你一个人来玩吗?”


“不是来玩,我是来找你问事的。关于你的堂妹许念一。”柳涘瑶直视着她的眼睛,语调平稳,听不出情绪的尾余。


许鹿尔依旧用那双水清雪净的眸子看着她,就如同当年那个教书先生第一次与柳絮交锋那样。


“我有点好奇许念一跟你的关系,方便细说一下么?”


“没问题的,嗯——”许鹿尔拖长音节,继续整理手上的书本,“她从小跟我关系就挺好,很黏人的一个孩子,诗文方面的天赋很高,常找我来讨论文学知识,我也很喜欢她,经常在一块疯玩胡闹,差不多,就这些吧。”


柳涘瑶反问:“就只有这些吗?你没察觉出她对你不太寻常的感情?”


许鹿尔笑了笑,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她转身看向柳涘瑶说道:“有。但那是她不够成熟的表现,不成熟,才会有错乱的情感。”


“所以全部怪她喽?”那末稍的尾音吴钩刀尖似的锋锐上翘,“你没有半分过错?她向你示好时,你又是怎样做的呢?暧昧不清地回应她?或者有意无意地回避,嗯?”


“哦哦,当然了,你一定会说——‘那是出于姐妹的关切’,对不对?”柳涘瑶见她想争辩些什么,立马说道,“你甚至暗地里觉得,她这样对你,似乎也很不错——对不?”


那双鹿眼里的笑意消失了,俊俏的脸上煞白一片。


柳涘瑶看到一个怀孕的毓人站在了书屋后侧的门廊边,神情复杂地观望着她们的举动,就离许鹿尔更近了些。她倾身耳语道:“你这个自恋的禽兽,分明在享受着一切,要不然,你也不会找一个跟你堂妹的形象气质相仿的契人。”


许鹿尔猛地后跌一步,手肘滑蹭了一下,有两本书笨重地摔落在了地上。


“阿令!我回来啦!”


这时,一个可爱的小孩子跑到了屋内。受屋内奇怪氛围的影响,她陡然地停住了脚步。柳涘瑶回头看过去,挑了挑眉——熟悉的稚童脸,前世的罪孽之果。


她走到孩子身边,蹲下身子,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姐姐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孩子点点头说好。


“你的念一姑姑呢,因为你的阿令害了病,这种病很难好,你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所以,不要原谅你的阿令。”


小孩一下子哭丧起脸来,水汪的大眼睛此时浸泡在了泪海里。她跑到阿令身边,用没什么力量的拳头打着许鹿尔,边哭边喊着“坏阿令”。许鹿尔的脸更加苍白了。


柳涘瑶最后扫了一家三口一眼,转身离开。


她信步在伏通路上,四面八方传来的鼎沸人声皆无存,一种物我两忘的境地瞬时产生。四周静悄悄的,只有穿着苍青衣衫的毓子欢悦地哼着小调。她与她携手前往寺庙,举行幽秘而至纯的仪式。


追寻着记忆来到伏通路尽头的祭场上,闭着双目,柳涘瑶能感受到跨越千年的遥远而幸福的笑声。那旧时的庙宇,悠远的钟鼓,绚丽的夕霞,见证了一段纯美感情的连理。


絮儿,干嘛还愣在那里?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仪式过后,苍衣毓子站在寺庙正门外的以东方向,催促着爱人。


别动,砂棠,就这样子站一会,真的好美,你——还有夕阳,美得虚实难辨。


她痴痴地看着夕阳斜洒在毓子身上闪耀着的不可思议的光芒。


说什么胡话啊!那人侧过身子不给她看。


她酝酿了一番后,用清润的嗓腔字字酌情道——倦林枯涧清霏,零家幽道晚炊,东庭苍衣玓眼,故人琦华,翩鸿游婉冠纱。


对啦,这首词曲,原来是自己赠给她的。


柳涘瑶慢慢地蹲伏在地上,哑声痛哭。几滴晶莹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在地面,眼泪滴落在积满灰尘的地面,竟然晕染出了一方明镜般的透明水洼。里面倒映的不是柳涘瑶的影子,而是某片山林的景致。


看样子像是枫树林。满目的火红,映接着蔚蓝的晴空。这里应该就是那个欲虫之前说的那个“麟子山”了。


画面一转,一处断崖忽地出现,其上立有一根枯败的树桩,几片零落的树叶正在微风吹拂下颤颤巍巍的抖动。


柳涘瑶愣神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用衣袖抹了把泪后,迅速起身,迈腿跑离祭场。来到伏通路的正中央,天旋地转的不适感向她强袭而来。她按紧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摆了摆头,等到眩晕过去,环顾四周一圈,然后十分笃定地朝正东方向跑去。


山路陡峭,断木横铺,碎石满坡,天色渐阴。柳涘瑶不顾一切地向最高处奔行,纵使踩到了石块崴到了脚,跌破膝盖,挫伤肘腕,速度丝毫不减,脚步半分不停。


麟子山最高处的陡崖边,果真有一棵断截的枯木。


柳涘瑶大喘着气,吃力地走过去。袭心的熟悉与胀痛交杂的感受似乎要将她湮灭——更加古老、原始的记忆正一点点地苏醒。


她伏跪在枯木边,泪水再次涌现。连珠的泪渗透进裂纹里,洇深了木桩的年轮。漫天的狂雪,呼啸的寒风,强硬的神旨。彼时的记忆终于浮现。真正懦弱胆怯的,原来是那只神鸟,是那个身为神鸟的自己……


忆至悲惘处,柳涘瑶哭得愈发不可收拾,哀泣与抽噎声喧彻了整个寂林。在泪的浸透下,那几处裂纹竟然开始自动愈合,不过多时,断木重新开始拔节生长,从抽枝散叶到满树芬芳,用时不超过一息。


柳涘瑶愣怔地看着断木长成挺拔火树的全过程,浑然不觉最后一滴眼泪的滑落。


她突然“哧”地笑了出声,上前一步后,以额抵树,抬手轻抚着树的躯干,似乎能感受到它的脉搏心跳。她不禁柔声自语:“你在哪里呢……”


不等其过分温存,那原本属于温柔南乡的暧暧氛围,被突如其来的寒气给粗暴地击破。弹指一挥间,冰雪漫天,银白满树,严风锥骨,如临大寒。柳涘瑶哆嗦着背靠树干,皮肉似乎要被风雪给皴裂。她不得不强迫自己保持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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