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体代议成员商议酝酿下任宗教理事会总会长以及常任理事成员的人选中,青鹓教的高层内职人员的比例占据了总人选数的61.1%。
这个比例是相当惊人的。
宗教理事会总会长的实权绝对在九司族之上。而在历来总会长的入选名单中,基本上不会有本为教党成员的人被列入——全部都是从政党中选举出管理教党的人员。
青鹓教的到来却打破了这个潜藏的规则。
经过全体民意代议团表决:青鹓教大教法叶玄初被选为新任宗教理事会总会长。
原靖北属属长、明和党议会代表许杜笙当选为军民政院首长——国首。
闭幕会当日。
国议大会堂前厅的红毯上,新任国首与宗教理事会总会长握手,各大媒体的闪光灯骤然亮起,拍摄下了这一重大的时刻。国教事业最终迎来了转型的契机。
许、叶二人都穿着一丝不苟的修身西装,微笑着注视着镜头,亲和力足,却又藏不住浑然天成的冰霜之气。
她们好似彼此的镜,照映着自身的暗与光。
~·~
三区和五区的囚犯们正在看国家新闻。
这档刻板严肃、能使人哈欠直流的政治节目,今天居然让犯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它从头看到了结尾——
新任的国首和宗教理事会总会长美得叫人喷血。
政教界肯定被娱乐圈买通了,不然她们死也不肯相信样貌堪比明星模特的两个人是当今政教的龙头。
美丽的事物总能带来强烈的感官刺激,对于长期与外界隔绝的囚犯们来说更是如此。她们生怕漏了一秒观赏超级大美人的时机,眼珠子像是要吸附在电视机屏幕上才好。
“皮肤那么白,五官又那样精致,像个毓妇。”
坐在末排的三区中队长嘲讽着,瞟了眼缩在旁边的许念一,问道,“这个国首跟你一个姓咧,你俩长的又有些相似,你该不会是她的衍儿吧?”
许念一猛地将埋在膝盖处的头抬起。看见电视机屏幕里的阿令后她几乎要呼喊出声。
中队长勾起嘴冷哼了一声,伸手想摸许念一一把,却被她立即躲开。
中队长作罢,又发出一声冷笑:“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你一样紧。”
“闭嘴。”
中队长轻蔑地看着许念一,继续说了一些肮脏下作的话,然后以命令的口吻要许念一过去。
许念一挪到她的身旁,重新抱住了大腿膝盖。
“这才是个乖崽嘛。”中队长用手掌摩擦着许念一的后腰笑道。
右手颤抖着移到了裤管旁,许念一从里头缓缓抽出了一根削磨的无比尖利的筷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握紧了筷子末端。废气呼出来的时候她感觉心肺在剧颤。
趁着中队长转过身来撩她衣角的机会,许念一迅猛地将筷子插进了她的脖子。
中队长的双眼顿时瞪大,面部表情狰狞又惊愕。她拼命地叫喊,但是只能发出“嘶嘶咔咔”的声音。
血从唇角溢出。
许念一加深了力道。
她的喉咙被直接刺穿。
她就像一条脑袋被钉死在木条板上的鳝鱼,即使身首异处,脑神经也不会马上衰竭,仍能惊目圆睁,口嘴张合。
许念一用劲一扭,继而将筷子抽出。
筷尖离开脖子的一霎那有大量鲜红的血涌出。
她将中队放倒在地后,脚步迅速而轻快地绕到了五区大队长的背面。
当许念一抬起筷子准备刺进她的脖子时,有人惊叫起来。
那人应是看见了倒在血泊中的三区中队。
五区大队长闻声扭头看去,瞬间被利筷戳入了眼睛。
惨叫声与尖叫声登时炸裂开,此消彼长。装载着一百号犯人的房间登时乱成了一锅粥。
狱警们被人喊来后,一面厉声呵斥一面举着棍棒追打乱了套的犯人们,活像赶犟羊入圈的牧畜倌。
许念一东躲西藏地想趁乱溜出此地,可是没能得逞,她还是被狱警抓住了。
她们气急败环地给其背部重重地来了几记,许念一便立马趴倒在地。
当狱警想把她拖起来的时候,许念一却像疯了似的大叫起来。她猛一弹跳地站起身,挥拳砸向邻近的一个狱警的脸。
那个狱警一击倒地,疼得直翻滚□□。
另外两个狱警见状,赶忙扑了上去,费了好些力才将狂兽般怒吼着的许念一制服。
~·~
监狱所长对许念一杀人的动机感到困惑,她不明白一直作为“模范新人”的许念一为什么会杀人,而且杀的都还是对她十分照顾的三区中队长和五区大队长。
她觉得此事有蹊跷,本想直接对其审问,可是依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许念一貌似处于一种分外癫狂的状态,逢人就吼,见人就咬,于是她只能先将其关入禁闭室,从一些与之关系较为良好的犯人着手,进行审问,看看她们知道些什么。
一个叫奚泽的□□所说的话让她有了头绪。
奚泽说,有次收工收得较晚,在淋浴堂里遇见了许念一,里面只有她一个人,她背对着她,身体在哆嗦,好像在哭。上前一看,她的项脖上有“刮痧”样的痕迹。问她发生了什么,她也不言语,只是一个劲的哭。在周末休息的时候,还特意留心观察了她的动向——她被三区中队和五区大队还有另外几个人领着,去了篮球场与文化楼之间的一条小窄道里。
她想跟着进去看看,却被人拦却,那人放狠话威胁她,她就没再敢往里看。
监狱所长立即把监控室里的所有值班人员召集起来,一个个地盘问,过了许久才问出底细:有个姓李的职员受了囚犯中队和大队的贿赂,每到她值班的时候,那些人就会强迫许念一去那条小巷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当她们搞完后姓李的职员就会把那条巷子里的监控录像删掉。
姓李的解释,那些人说她们和许念一是互利关系。许念一喜欢写东西,又不想上交纸笔,于是就以□□作为交换条件,让她们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来保留纸笔。
监狱所长听了直皱眉,在心里暗叹——“文学病,要人命。”
她查看囚犯的个人资料时惊讶地发现:许念一的家族背景真不简单——她竟然是军三代和官二代的结合!
“怪不得能一拳把狱警打到医疗室挂点滴,原来是有练家底子的,”所长晃晃头,喃喃啧叹道,“素亲又是书香世家……本来是个能文会武的优秀者,现在却成了疯子。”
所长命令李职员交代她知道的所有内情,并费了吃奶的劲让许念一将事情经过大致描述一遍,接着,监狱检察室的工作人员将两个口供录音及情报档案上报到了检察院。
最终回馈来的结果是:许念一因为精神问题要接受隔离治疗。采取监狱连坐制处罚与事况有关的所有人,部分必要的加刑。对于那个姓高的监仓职员——猥亵罪(帮凶)与欺骗罪双项罪名成立,被判了十一年。 ----
第40章 (三十九)一念之差
“叶主任,在休假期间把你喊过来真是不好意思。这个患者很有些难办,衍性,19岁,无家族精神病史,还在服刑期,前天被送到,因为身份特殊,院长要您亲自医治此病患。”精神病科医生助理阿舟快速说道。
“明白了。”叶禅秋整理好白大褂的衣领,手指悬在电梯按钮板上,问道,“几级危险性?”
“四级。她人在六楼的PICU二号房。”
叶禅秋戳了戳六层的按键,电梯门没过多久就开了。
重症监护室内。
许念一低垂着头,凌乱的头发与阴影遮住了半张脸。她的双手被拷住,铁链则栓着手铐固定在了泡沫墙壁的两处特定区域。其身被皮革带绑在特制椅上,动弹不得。
叶禅秋在医疗推车前站定,一边查看着药剂一边问助理阿舟:“鉴定师怎么说?”
“Ι型双相情感障碍,同时还患有心因性精神障碍,属于创伤后应激型。”
“注射过药剂吗?”
“急性躁狂症病发的缘故,在一小时前打过一针哈力多1M1。”
“那血锂浓度的检测呢?”
“病患不肯服药,所以就没有做这项检测。”
“嗯——”叶禅秋从阿舟手中要过记录病人详细报告资料的夹纸板,浏览着上面文字并轻声念道,“监狱遭轮/奸性侵……文学爱好者……深度文学病……文学病?”
叶禅秋哼了一声,问道:“这是谁做的记录?”
“一个新上任的鉴定师。”
“行吧。”叶禅秋扫看完最后一行字,呼出一口气,说道,“碳酸锂不够,你帮忙拿点过来。”
“好。”
“还有——”
“什么?”
“如果你和那个新人熟悉,就告诉她——搞清楚二番町眉子与堂吉诃德的区别与联系后再重写一份报告。”
“好……好的。”阿舟磕磕巴巴地回答了一声,就出去了。
叶禅秋走到许念一跟前蹲下身,对她笑道:“做得很好,念一。”
许念一抬起头,看着叶禅秋。那双眼睛早已经恢复清澈平静。
“水……”她的声音干涩无比。
叶禅秋倒了杯水,是温度刚刚好的红茶。
杯口贴近了许念一的唇。
许念一稍张开嘴,红茶就徐徐地灌了进去。她仰起头,喉头微微动着,饮尽了最后一滴水。
叶禅秋把空杯子放到一旁的医用推车上,轻轻笑道:“这世上估计没有谁比你还会演戏了,连骗了两个心理咨询师和一个鉴定师,还进了PICU,实在佩服。”
“那时候你应该在的吧……”
“什么?”叶禅秋回转过身,发现许念一正波澜不惊地凝视着自己。
“我被她们玩弄的时候,你看着在吧?”
“我在,或是不在,又有什么区别呢?我若是去救你,只会暴露。先前不是跟你说过这是不可避免要经过的流程么?”
许念一冷冷地诘问:“这就是你所谓的‘重新来过的契机’?”
“只是达成目的的一种方式。”
“真看不出来你是这么冷漠的人。”许念一冷嗤着,身躯微颤,铁链发出了哗哗的声响,“你刚才提到了二番町眉子了吧?我觉得你和她相比就是针尖对麦芒。”
“或许吧。”叶禅秋将嘴一瘪,“但我没有把美腿泡在福尔马林防腐液中观赏的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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