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高中开学的第一天。 云枳眠是一个不擅长社交的人,但她温温柔柔的模样一进班里就引来不少男同学的关注。 沉慢虽长得漂亮,但看着就不怎么好相处,清清冷冷的模样,眼神如同树梢的寒雪,却在看向她时,尽数融化。 那时候座位是随便乱坐,云枳眠身边座位还空着,前面的男孩子转过来主动和她认识。 女孩走进来的时候,云枳眠一眼就看见她,心里只冒出来一个想法: 好漂亮。 紧接着,她就看到女孩朝着这边走来。 男孩还在滔滔不绝地和云枳眠说着话,很快话题就绕到“你是不是单身”上面。 没等云枳眠回答,女孩直接坐到了她的身边。 紧接着,她强势又直接地打断男孩的话,朝着云枳眠伸出手: “你好,我叫沉慢。” 至此以后,两人便成了很好的朋友。 …… 脑中不断回放着和沉慢的点点滴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沉慢一起相处的时候心里会不由感觉到有些紧张呢? 可那种紧张不是让人焦虑的感觉,而是……让人莫名有些期待的情绪。 云枳眠在床上翻来覆去,企图把女孩的脸从脑中挥出去。 她当然是失败了。 一直到刚才,于季雪和唐琦问起来,她才后知后觉地开始心虚起来。 要是沉慢知道她大半夜失眠居然是因为想她的话…… 会被当做变态的吧? -- 等她们买好早餐回到教室时,班主任已经在教室里监督大家复习了。 还没到正式上课时间,云枳眠四人走进去,也拿出书本开始复习。 云枳眠学习时候状态极好,很快就把胡思乱想的空当给丢掉。 沉慢也拿出书复习文言文。 时间在书页的翻篇声中很快过去,考试铃声打响,她们站起来前往自己的考场。 考场是按照学生上一次考试的年级排名来分,云枳眠在三班,沉慢在六班。 那次的开学考试对一直稳坐一班的沉慢而言无疑是一次巨大的退步。 于季雪和唐琦的考场在另一栋楼,四人打过招呼后,沉慢和云枳眠去往自己的考场。 云枳眠的考场就在隔壁班,她看向沉慢,语调温柔:“沉慢,加油。” 沉慢正要下楼,听见她的话后脸上扬起一个笑容:“你也是。” 云枳眠这么努力踏实,想必这一次考试的成绩不会差。 她转身下了楼梯,心里不由有些担心起自己这一次的考试成绩。 高二上学期的新知识,她并不觉得自己已经全部掌握了。 毕竟她学习状态就摆在那,确实是不太能放的上台面。 沉慢其实心里已经隐隐对这一次的考试结果有了猜测。 脚下步子越来越快,一直到坐在教室里,她才发现自己的焦虑感越来越严重了。 心里蓦地升起无端的恐慌感,那些对于这次考试的猜测被她不断地放大,再放大,一直到最后,形成一个可怕的定论—— 她这一辈子,是不是完了?
第10章 眠期漫漫 再等沉慢回过神来时,提示发卷的声音刚从广播里响起,答题卡从前座挨个往后传,很快到了她手里。 沉慢再传给下一位,而后努力静下心来。 然而等到试卷也一同发下来时她都依旧心下烦躁得很。 她强压着那股无名火看语文默写题目,又看作文题目,这次考试难度应该不太大,她无端想起云枳眠,她语文成绩很好,写作方面也很厉害,不知道她这次能不能像上次开学考一样获得语文年级第一名? 很快,考试铃声拉响,整个考室只剩下学生们奋笔疾书的声音和监考老师偶尔喝水拧开水瓶盖的声音。 沉慢习惯先做默写再从头开始写选择题,她做题速度还算快,但这一次,却尤其的慢。 考试状态和心平气和的情绪太重要了,语文本身文字就密密麻麻,不静下心去读很难答到题目的要点。 然而在沉慢的眼里,这些字却宛如成了扭曲爬行的蛆,心里那股急躁不安的劲越发的强烈,叫人根本静不下心来做题。 时间在秒钟的滴答滴答声中飞快过去。 广播声里传来考试时间还剩余十五分钟的提醒,过了一会,结束铃声叮铃铃响起,于别人而言或许悦耳,沉慢听着却怎么都觉得刺耳无比。 监考老师走过来把她的试卷收了,目光在桌子右上角的考生信息那里停留了一瞬,而后移开。 沉慢啊。 那个常年成绩排在最前面,被科任老师常常挂在嘴边夸的“学霸”。 能坐在六班考试的成绩也都还算不错,能考个一本就行。但沉慢这样的学霸坐在这里,多少显得是有些奇怪。 监考老师一边收着试卷一边有意看了看沉慢的卷子,试卷一般是正面朝上收,他把沉慢的卷子翻了一个角看了看,才发现她的作文空了一大栏都没有写。 他不由得咋舌。 …… 沉慢这一科考得不好。 严格来说,是她的每一科都考得不好。 先不说考试状态和情绪怎么样,单论她开学那会的学习状态,就注定了这是一次必将输的一塌糊涂的败仗。 考试期间时间总是过得额外得快,到了最后一科英语的时候,绝大数人都松了一口气,从紧张的状态里脱离出来。 等到下午的考试结束铃声响起时,沉慢放下笔,听着本来安静的学校突然变得嘈杂,才终于意识到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啊。 她晃晃悠悠站起身来,这么久以来,心情第一次难得的平静。 犹如暴风雨前的风平浪静。 她回到教室时,云枳眠正在等她。于季雪和唐琦大概还有一会才到,她走进教室里,莫名地有些不想面对云枳眠。 云枳眠没有注意到沉慢的不对劲,她问道: “感觉怎样?” 沉慢放下笔,含糊过去:“就那样吧。” 见她不想多说,云枳眠也没多问。正在这时,于季雪和唐琦回来了,她转头招呼沉慢: “一起去吃饭。” 沉慢立在原地摇了摇头:“我还不饿,你们去吃吧。” 云枳眠愣了愣。 直觉沉慢的心情不太好,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或许沉慢现在更需要自己独自待一会。 这样想着,她关切地再看沉慢一眼:“别太难过,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带回来。” 沉慢依旧没说话。 三人面面相觑几秒后,唐琦扯了扯于季雪:“走吧。” 三人一起出了教室。 回班上的人不断,到最后,所有声音都消失,教室里只剩下沉慢一个人。 好安静。 她把脸埋进手里,忍不住叹了口气。 本来是想笑的,也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就是很想笑,可比笑容更快的,却是从眼眶里滚落出来的泪水。 她一边笑一边哭,笑得有多夸张,哭得就有多悲切。 她想起自己以前的目标。 刚开学的那一天,她郑重其事在本子上写下:加油考出去,做最好的自己。 最好的自己? 那个曾经满怀信心奋进努力的沉慢死在了无数个歇斯底里的夜晚。 现在的她,阴暗又破碎,堕落又矫情,既已没了骄傲的成绩,又何谈走出去拥有自己的天地? 那个问题不断回旋在上空,终于形成答案: 她这一辈子,算是彻底完了。 …… 这个时间点,天台上一般都没什么人,沉慢眼前是模糊的水光,她推开了门,看着空旷的天地。 白云如此柔和,没有半点锋利的棱角。 可她怀里揣着的,却是一把锋利的美工刀。 无数次想一头撞死在墙上的冲动,无数回狠狠抓烂自己手背的崩溃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尽数爆发。 她需要疼痛。 . 刀尖滑进皮肉的时候,先是一阵尖锐的刺痛,紧接着再快速划过去,那一瞬间,她仿佛可以看见里面平滑而又白花花的肉。 伤口不算深,但也绝不浅,一刀下去后,血即刻便从那道口子里溢来出来。 先是几个大小不一的红血珠子,沉慢低头看着,拿纸擦了一下,下一刻,更多的珠子流出来。 冷风呼呼地灌着,灌进伤口里,传来永不停歇的刺痛。 她的人生也从来没有停止过疼痛。 但这血肉上的疼痛,却着着实实分担了她心里面的疼痛。 下一秒,几乎是抑制不住的冲动,她把刀子放在手腕处,那里的皮肉最薄,只需要使劲划下一刀,或许,她就可以解脱了。 不需要面对从此以后陈华文的病态扭曲,不需要面对永远无法摆脱的负面情绪,不需要面对似乎永远不会结束的黑夜,更不需要面对退步时一次又一次熄灭掉的点点希望。 她想解脱了。 等到力度逐渐加大,那里当真传来真真切切的疼痛时,沉慢猛地松了手。 似是全身脱了力一般,她重重地摔在地上。 一滴又一滴,有水砸在地上。 是下雨了吗? 沉慢而后反应过来,那是自己的泪水。 不断地,争前恐后地漫出来,像她的负面情绪,喷涌而出,怎么也抵挡不住。 她恨这个世界,欲与之诀别,却又缺少真正离开的勇气。 可若不是有了挂念,又有谁会没有离开的勇气? 手在地上不断蜷缩,摩擦着,钻心的疼传来,但她毫不介意。 说来可笑,她现在,明明已经溃败成军,万念俱灰,可脑中,却又实打实地想着云枳眠。 她在静寂中闭上了眼。 …… 云枳眠回来时,沉慢正趴在桌上睡觉。 她手里拿着给沉慢买的热豆腐花和汉堡,她小心翼翼放在沉慢桌上后,坐回到座位上。 等到沉慢再醒来时,班上的人已经来了大半,离班主任来的时间估摸着还有段时候,一些人跑到讲台上操纵电脑放了几个视频。 她看见桌上摆着的东西,心下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 她不太有胃口。 云枳眠不在教室,大概是去办公室里数学生的语文答题卡了。她是语文课代表,在这些方面一向很是负责。 物理是今天上午考的,答题卡可能得等会才能拿,身为物理课代表的沉慢揉了揉眼睛,又趴下身去。 过了会,她想起那些东西是云枳眠给她买的,又爬起来。 没胃口也得吃。 吃完热豆腐花后,胃下暖了不少。汉堡尚还热着,她只吃了一半,就觉得想吐得很。 沉慢不得已把剩下的汉堡和豆腐花盒子丢掉了。 等过了会后,班主任走进教室,通知沉慢去拿物理答题卡。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好,颇有些欲言又止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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