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深摇摇头,“我没事。”她又看了看手表,“还早。” 陆龄没明白她是有事但不着急办,还是单纯地说时间还早。 不过她没深究,把目光落到关秀身上:“这种无聊的事情以后就不要做了。” 关秀狠狠的吸了一大口烟,把它和话一起吐出来:“我不觉得无聊。” “快要三十岁的男人了,”陆龄瞧不起他,“还做这些幼稚的事情。怎么,你当自己能做古惑仔?” 关秀低头一笑,用夹着烟的手蹭了蹭鼻尖,“陆老大越来越会开玩笑了。我就是阳县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混混,当什么古惑仔啊。” “你知道你自己是普普通通的小混混就行。”陆龄说着看了一眼余深,“我们走吧。” 余深站起来,顺从地跟在陆龄身边,好像这样的事情她们已经做了很多年。以至于陆龄本人都有一丝恍惚。 关秀把烟头按到小吃店的木头桌子上。余深想说这样会点着桌子。但她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烟头灭了,桌子完好无损,关秀站起来,“行,你可以。” 他语焉不详,余深没听懂,下意识的去看陆龄脸色。陆龄的脸色就是没有什么脸色,她根本没把关秀的话放到心上,转身跟小吃店的老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出去。
夏风吹到脸上的时候,陆龄才想起余深。 她侧了侧头,就看见余深急急的从店里走出来。余深今天穿了一条黑色的长连衣裙,背着一个白色的小包。陆龄目测那小包只能装得下一部手机,是她绝对不会买的大小。 “你这个包里都有什么呀?”陆龄想着,不自觉就问了。 余深愣了一下,在陆龄的目光中跟着低下头打开包,“就装了手机。别的什么都没有。” “我就说呢。你这个包看起来也装不了什么。” “是啊。”余深合上包,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我就是喜欢这种小小的包。” 陆龄耸耸肩,她常年只有一个小黑挎包,所以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余深也不在这个话题上深究,只是问:“你中午去哪里吃饭?” “回去吃。”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吃饭?” “啊?”陆龄惊讶了一下,立刻婉拒,“不用了。我回去吃。她们肯定都给我做好饭了。” 余深扁扁嘴,但是也没有意外:“哦……‘她们’是谁?你的家里人吗?” 陆龄想了想要怎么称呼自己这些小弟比较不突兀:“就是我的……同事。” “哦。”余深点点头,“你没有男朋友,也没有老公,对不对?” “对。”陆龄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研究这个。 “我也没有。” 陆龄看着余深笑出的一口小白牙,感慨她的年轻:“你才多大呀。” “我二十一岁啦。”余深歪歪头,“你多大了?” “二十七。” “你也只比我大六岁,大不了多少。” 陆龄笑着皱起眉:“怎么?我看着不像二十七吗?” “当然不。你看着和我也差不多大。”
陆龄和余深在晋喜酒店门前分开。 刚走不远,陆龄身后就传来车轮轧过石子路的带着小小爆破感的声音,和喇叭声。 陆龄以为是自己挡路了,侧过身转到路边。 那辆黑色轿车从她身后开到身边,停下了。车窗放下来,县长油光发亮的光头出现在她眼前。 陆龄立刻给自己带上微笑:“呀,县长,忙着呢?” “嗯嗯。”县长含糊地点点头,“你有事儿吗?没事儿上车吧。” “您找我有事儿啊?”陆龄站着没动。 县长冲她招招手。招完之后他像是刚想起陆龄的身份,又堆上一脸讨好的笑容,“是有点小事儿想麻烦你。” “啥事儿呀?” “你上来说。你不愿意也没事儿,我正好把你送回去。” 陆龄听到车门解锁的“啪”一声,也不推脱,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座,“说吧,啥事儿。” 她说的痞气又随性,县长的光头上登时滴下一滴冷汗。 清了清嗓子,县长边开车边说:“你知道吧,丘市的余董事长带着他女儿来咱们阳县了。” “嗯。昨天听刘秘书说了。” “余董事长想在咱们这儿投资个大学。我的意思是呢与其空造一个不如把咱们现有的一个大学给改改。” “您是说阳县大学吗?”阳县大学是县里唯一一所大学,早年也是一个从阳县走出去的富商回来投资建造的。不过县城人本来就少,考上大学且愿意在阳县上大学的就更少。因此阳县大学生源非常稀少,几乎是到了要倒闭的地步。 “对。” 县长赞同的时候,陆龄后知后觉的想起县长的妻弟是阳县大学的校长。 “哦,那挺好啊。人董事长愿意吗?” “我看是愿意的。” “那您要我帮什么忙?” 县长嘿嘿一笑:“我就是想让你陪董事长和他女儿吃顿饭。毕竟我一个男的,陪董事长就算了,这不是还有个女儿吗?” “刘秘书不也是女的吗?” “小刘也去,但是她年纪在那呢,人家董事长女儿是个小姑娘,我怕和她没有共同话题。”县长说到这里,觑了一眼陆龄的神情,“而且你随和,能活跃气氛。” 陆龄斜了斜嘴巴,是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但语气很诙谐:“我随和您总冒冷汗干啥?” 县长踩了一脚刹车,在陆龄据点门口停下,抬手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张口胡说:“我这是热的。” 陆龄认为自己确实随和,抬眼看了看天,“也是,马上就要夏天了,确实热。” 县长尬笑两声:“那怎么说?这饭你吃不吃?” 陆龄大脑飞速一转,“去。有人请吃饭我干嘛不去?” 说着她摇下车窗,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谁在!” 屋里立刻冲出来一个小弟,“老大!” “跟蕊蕊说一声,我今天中午不在家吃饭,不用给我留饭了。” 那小弟回头一看屋里,又转头去看陆龄:“蕊姐没回来呢。” “等她回来说呗。”陆龄关了车窗,对县长说,“走吧,咱去哪儿吃?” 县长生怕她反悔,马上开始开车掉头,“就在晋喜酒店。”
余深出现在本次午饭的宴席,是陆龄意料之中的事情。 毕竟从丘市来又和董事长一个姓的小姑娘,不是董事长的女儿也很难是别人。 不过余深像是很惊讶。看到陆龄之后她先是一愣,随后眼睛都亮了,笑眯眯地说:“爸爸,这个姐姐好漂亮。” 她的爸爸,丘市的余董事长是一个快要五十岁的男人。不同于一般刻板印象中的成功人士,余董事长穿着一身价值不菲的西服套装,看起来精瘦又强壮,全身没有一块多余的肌肉。 陆龄暗中猜测,余董事长做董事长之前,大概率是个健身教练。 此刻这位前任健身教练现任董事长抬起他的大眼睛,像是安检扫射一样把陆龄从下到上看了一遍。“那你坐姐姐身边吧。”
饭桌上县长频频向余董事长举杯,热情的邀请余董事长吃当地名菜,忙的不亦乐乎。 陆龄身边坐了个黏黏糊糊的余深,凑在她耳边说话。 陆龄发现余深很喜欢凑近她说话,把身上淡淡的花果香一道送过来。 余深说:“陆龄,你不是说你要回家吃饭吗?” 陆龄微微侧过头,也和她压低声音说:“县长让我来。” “让你来陪我吗?” “对。” “我好开心哦。”余深声音软软的。 “开心就好。”
余深直起身一会儿,吃了几口菜。席间的话题不知道什么时候转向了陆龄。 余董事长询问陆龄的职业。陆龄非常淡定:“我是无业游民。” 余董事长在商场叱咤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直白的话了。他愣了一下,才说:“哦,那很自由。” 陆龄在这时候觉得余董事长是个妙人。 “是,我喜欢自由。”陆龄龇牙一笑。 余深也跟着捂嘴,把眉毛和眼睛一起弯起来偷笑。 余董事长说:“以后深深到你们这来读书,还要麻烦你多多照顾啊。” 陆龄把龇着的牙收了收,很靠谱的一点头:“应该的。”
余深在这时候放下筷子,再一次凑到陆龄耳边,“陆龄,你可不是无业游民。” 她一怔:“我怎么不是?” 余深凑她之前喝了橙汁,这时候就是满嘴橙子的味道:“你是地头蛇,是阳县的老大。” 陆龄虽然不大认同,但是没有否认,玩笑着说:“嗨,你低调点。” ----
第4章 一些没必要的崇拜
余深像是一个循规蹈矩的人乖乖女,遇见了陆龄这个离经叛道的‘老大’,她整个人身上每一个细胞都洋溢着一种没见过世面的兴奋。 那天和余董事长吃过饭后,余深就好像获得了批准,开始大大方方的出现在陆龄的据点。
等到陆龄反应过来的时候,余深已经和据点里上上下下都混熟了。 而且陆龄发现余深这个人可能是有点慢热。反正当她第一次看见余深坐在人堆里张着大嘴哈哈大笑,她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这个人是当初那个红着脸娇滴滴找她买杨桃的小姑娘。
天渐渐热了,到了夜里就闷起来。 汪蕊负责据点里主要的兄弟们的伙食,从前是五人份,现在多了个余深变成六人份。不过她忙得无怨无悔,因为余深前两天运用‘钞能力’给她在厨房添置了一台空调。汪蕊一高兴,这两天的伙食都好了很多。
陆龄端着饭碗在门口蹲下,穿着白衬衫灰百褶裙的余深已经吃了小半碗饭了。 陆龄和她肩并肩,“你怎么在这吃?” 余深忙着把碗里的饭聚在一起,眼皮也不抬,“你不是喜欢在这里吃吗?我在等你。” “等我干啥?”陆龄回头瞥一眼屋里,“里头开空调了,进去吃多凉快啊。” 余深摇摇头,用筷子把刚才聚在一起的饭捏成一个小饭团,“我就是想和你一起吃。” “好吧。”陆龄不再纠结,低头看向碗里的菜色。 汪蕊今天做的是她的拿手菜:一滴水都不放,肥瘦相间的红烧肉,红彤彤的猪皮在门口的顶灯照出油光水滑的好卖相。另外还有虾仁西兰花,糖醋里脊肉和蒜蓉空心菜。 陆龄喜欢吃素,因此碗里的红烧肉和糖醋里脊都不多,反而塞了满满当当的西兰花和空心菜。 余深突然说:“我用西兰花换你的虾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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