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平安点进商场,最后选了本《科举史》,略看了几页,心中略有明悟。 又呆了一会儿,她问:“百姓要如何才能过得更好呢?” 【芋泥波波奶茶:需要更强力的生产工具。】 【花痴的Y:蒸汽机么?】 【芋泥波波奶茶:那就有点太超前了。】 【失眠的一天天:商城有各种水车、木犁、帆船的设计图,都是符合时代背景的,怕这个?】 于是傅平安问出第三个问题:“到底该怎么对付摄政王呢?” 没错,不管是搜罗人才还是提高百姓生活水平,都要在亲政之后说。 【万万想看月亮:只要你正常做个皇帝,摄政王没法跟你叫板,如今的情况是你只要不太昏庸,便立于不败之地,反而可以找她的错处,时机成熟直接处死她。】 【万万想看月亮:只是需要一点时间。】 “可是,我想要快一点。” 【孤星流浪者:那你就直接找她聊聊,看她愿不愿意退场。】 傅平安一愣,随即认为对方应该只是在嘲讽她,正要说话,田昐来了。 田昐只穿了一身简单的长袍,头发都还是湿的,傅平安吃惊道:“田公这是刚沐浴完么?” 田昐行礼道:“陛下急召,老朽来不及晾干,实在失礼。” 傅平安连忙走到殿上将田昐扶起,道:“朕才愧疚,若是高岩之事早些收尾,舅舅早应该是御使大夫。” 田昐道:“这与陛下无关,本就需得徐徐图之。” 傅平安便说:“对了,朕听闻摄政王要举办引鹿宴,朝中不是明令禁止官员私下聚集的么?” 田昐无奈摇头:“陛下有所不知,引鹿宴并不宴请官员,而是宴请还没有官职的士子,摄政王大约想借此取士。” 傅平安道:“那朕也想举办大宴取士,又或者开办一个学馆,让学生可以学习去畅所欲言,你看如何。” 田昐道:“这……陛下不是已有太学?” 傅平安道:“太学中多是世家子弟,且多学儒道两家,朕是想广纳贤才,不拘一格,将诸子百家的人才都搜罗起来。” 田昐闻言道:“恕老朽直言,此事不可为。” 他抬眼瞥了下傅平安的神色,又说:“至少不可操之过急,眼下朝中多是儒生和世家,若推行此事,会和大臣离心。” 傅平安自然也知道,她眼下只是想说出来看看田昐的反应。 在她看来,田昐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小多了。 “是朕莽撞了。” 田昐思索了下,道:“但陛下的担心也很有道理,明日起便会试着弹劾此事,或将此事定性为官方。” 她露出微笑,说:“田公说的极是,是朕太心急了,朕今日出宫,见闻颇多,一时百感交集。” 她盯着田昐的眼睛,见对方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也果然脱口而出:“陛下出了宫?” 傅平安心里有些开心。 如此看来,陈宴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田昐。 但她面上故作尴尬:“是,担心舅舅生气,便嘱咐了陈宴不 要告诉舅舅,由朕来亲自说。” 听到“舅舅”二字,田昐的气已经消了一半,但仍是无奈:“此事若是被朝中大臣知道,一定会大作文章。” “所以朕只让心腹之人知道了这事,宫中实在太无聊了。” 她一脸真诚地望着田昐,田昐心中的气便完全消了。 “老朽只希望陛下平安。” 傅平安听到这话,一时恍惚。 阿翁阿娘将她的小名取为平安之时,是否也是这样的期待呢。 想必一定是吧。 她于是在这一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一件之前居然被她忘记了的事。 她开口:“对了,舅舅可知道,母妃当时是为何自杀?” 田昐面露犹豫,半晌道:“此事传闻颇多,并没有人知道内情,但老朽有个猜测。” “你说。” “当初惠帝病弱,朝野都赞扬永安王的贤明,太后便宣了王妃进宫,训诫她要贤淑知礼,不可有不忠不义不孝的想法……你阿娘从小如宝似玉地娇养大,何尝受过这样的委屈,想必也是不忿吧……” 傅平安呆住了。 “太后……可……那她为什么要让朕……让朕继位……” 田昐摇头:“那臣就不知道了,许是忘了,也许是看低了陛下,毕竟如果她能继续掌权,或许也是没人敢告诉陛下这件事的……” 忘了。 对,如果是太后的话,说不定就是忘了。 毕竟她日理万机。 傅平安将手藏在袖中,忍住颤抖,道:“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 “此事老朽也是猜测,陛下可以直接问问太后。” 傅平安点了点头。 她会问的。!
第四十三章 傅平安心中的怒火诚然已经如海浪滔天。 但因为弹幕比她还不冷静,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但弹幕对太后的接连不断地咒骂之中,傅平安开始想:真是如此么? 诚然如今贵族非常看重自己的名誉,可是母亲真的只因此事便自杀了么?当时这世上明明还有她和父亲,母亲行事当真会如此冲动么? 母亲并不是这样的性子。 傅平安坐在皇座上想了许久,最后叫陈宴将全嬷嬷带了过来。 傅平安记得当日阿枝被送出宫之时,是全嬷嬷帮忙说了好话,她曾以为对方是宫中少有的善心之人,结果清算太后那日才知道,全嬷嬷家中早就被田昐买通了。 于是太后之事,全嬷嬷早已差不多抖搂干净,连文帝时害了某昭仪陷害给当初的皇后的事也说了,傅平安听到这些非常厌恶,没有多听,之后也没有再接触过全嬷嬷。 此刻全嬷嬷立于傅平安跟前,低着头诚惶诚恐,傅平安开口道:“兴运三年,一纸诏书召永安王妃入宫,那诏书是谁写的。” 全嬷嬷道:“自然是太后写的,惠帝年幼多病,并不会下诏。” “那么那日她究竟对母亲说了什么?”傅平安的语气不受控制的急切。 全嬷嬷伏身将脸埋在地上:“当时太后屏退了左右,宫室之内只有太后和永、永安王妃,奴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记得永安王妃离开之时,面无血色,非常惊骇。” “一点都没听到么?” “这……”全嬷嬷额上冒汗,过了一会儿仍是摇头,道,“奴早已跟随陛下,绝无欺瞒之理。” 傅平安又叫了几个太后宫中的老人,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当时傅平安并没有杀宫人,只是都关到了北宫,如今却派上了用场。 这些宫人在能戴罪立功的诱惑下都绞尽脑汁的回想,最后终于有人想起:“有提到造反……” “有争执么?母亲有没有中毒。” “这,不曾发现……只是太后确实骂得厉害。” 与田公说的大差不差。 此时已是深夜,傅平安终于决定去找太后。 …… 再 次踏入千秋宫的时候,傅平安恍惚产生了一个念头。 建筑仿佛也是有生命力的,它是生命力和它的主人联系在一起。 永安王府在她幼年的记忆中,是个温暖又宽阔的地方,但是四年前她从灵亭归来,却只觉得那儿冷清。 而她如今仍能和记起第一次来到千秋宫,高大的宫室像是迎面而来的巨大山脉,让她瑟缩不安,但如今她只看出桐木已经发黑,铜饰已经泛起绿锈,需要保养修葺一番了。 见到宫室之内的太后时,傅平安觉得对方就好像是这老旧的千秋宫,虽然仍勉力穿着齐整妆点精致,但已经能看出灰败的底色来。 她略想了想,想起太后今年三十五岁了。 但道理来讲,她应该说些“儿政事繁忙怠慢母亲”之类的场面话,但想起半个时辰之前田昐说的话,她无论如何都升不起寒暄的心情。 许是她的目光实在太冷,太后先开了口:“这夜深露重,皇帝前来千秋宫,不会是想来给吾请安吧?”她的语气带着嘲讽。 实际上在说出这句话之前,太后有考虑过她是不是要放下身段采取怀柔政策,但许是因为身处高位久了,对方又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她没来得及转换身份,拉不下这个脸。 更何况,对方看上去也没有要和她好好说话的意思。 傅平安声音冷硬:“朕没有这个想法,朕只是有个问题问你。” 太后冷笑,抬头望着傅平安,她在心中嘲讽傅平安自大无礼之至,只是小有成就,便飘忽所以。 她于是更恨自己竟因一时不察输给了对方,输给了这个狂妄自大的稚子,她狠狠瞪视傅平安,渐渐却若有所觉,收起愤恨之态来。 因为对方看起来比自己更恨。 这不像是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傅平安知道自己情绪表现的太过了,实际上,若是之前她如此失态,弹幕是一定会提醒她的。 但此刻却没有。 大家都知道她为何事而来。 傅平安终于开口:“七年前,母亲是如何薨逝的?” 太后面露愕然,半晌冷笑:“呵,如今连母亲都不愿意叫吾了?” “朕的母亲是不是被你害死的。” 太后定定望着她,半晌叹了口气。 “若是柕儿还活着,也会像你向着母亲一般向着我吧。” 【聊赠一枝春:别生气,主播,别生气,她是无能狂吠。】 【失眠的一天天:是说,说不定就是做坏事做多了损阴德,才把自己儿子害死的。】 傅平安觉得自己很冷静,但是她确实是不受控制地说出了下一句话:“你就不反思一下,是否是自己作孽太多,祸及家人呢?” 太后的脸在一瞬间涨得通红,眼眶瞪大,额上布满青筋:“你这小杂种在说什么?” “你一个奴婢出身又怎敢对朕这样说话?” 太后指着她,呼吸急促,半晌惨笑道:“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豺狼,我竟是完全看走眼了。” 【长安花:……不愧是失眠,激怒别人的王。】 【失眠的一天天:谢谢,谢谢,一般而已,一般而已。】 她装似冷静下来,脸颊却还在抽搐,突然嗤笑道:“你都知道了,还来问我做什么,看来我身边的人,嘴巴没一个牢的,但将她逼死的可不止是我,也是满朝的官员,明明柕儿还好好活着,他们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拥立新皇,但我训诫她绝不是她的死因。” 傅平安冷冷看着她。 太后冷笑:“都到此时,我也不屑于骗你,她会自杀,应该是回去之后听到了永安王的死讯。” “阿翁……他……他不是阿娘死后才……” 太后冷眼看着她:“你搞错顺序了,先死的是永安王,至于是谁下的手,你可以去问问傅灵羡,当时尸体被傅灵羡带入宫中,因为事关重大,所以掩盖了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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