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杂桃子:也不能说是暴君啊,这如果不处罚,以后不就没威信么?】 【格格:直播杀人会不会被封号啊?】 【芋泥波波奶茶:会,起码被封七天,合同上写着呢。】 【十四行诗代言人:可是上次出现了个尸体只打了个马赛克啊。】 【失眠的一天天:那又不是主播杀的。】 【k77:我看到那个都一天都没吃下饭……】 傅平安沉默地看着眼前的弹幕,看了许久,她唤出系统,第一次关闭了直播。 一年多以来,世界第一次那么安静。 傅平安鄹然发觉,原来文字也是有声音的,那些弹幕一条条在她眼前刷过的时候,她时常觉得有各式各样的人叽叽喳喳地在她耳边吵闹。 这些声音让她不寂寞,让她觉得她身边有很多人,但是如今关掉弹幕,她举目四望,才发现在这深深宫廷之中,其实她异常的孤独。 她静静望着琴菏,道:“朕如同一个摆设,对 么?” 琴菏道:“陛下富有四海,天下都是陛下的,陛下怎么会是摆设呢?” 傅平安道:“抬起头看,看着朕的眼睛,告诉朕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在你报信之前,不能有任何隐瞒。” 琴菏抬起头来,目光清亮坚定:“奴婢小时候就进了宫,于是与宫中的老嬷嬷们关系都不错,近日……近日奴婢不是失了陛下的宠么,于是想要走走关系去别的宫里——这正是因为奴婢想知无不言,才坦白与陛下,请陛下不要怪罪。” “继续。” “那夜奴婢去给千秋宫的全嬷嬷送礼,宿在了从前的姐妹房里,半夜突然有侍卫闯进来,说要检查宫禁,奴婢不是千秋宫的,便先躲在了床下,待侍卫走了跑出来,想回金桂宫,在路上听说是阿枝姑娘被抓了,奴婢知道陛下看重姑娘,才连忙跑回来报信的,奴婢知道自己举止不端,只求陛下饶了奴婢,但这些话绝无虚言,若有虚言天打雷劈。” 傅平安踱了几步,却开口:“没有其他话了么?” 琴菏吓得面色发白,连连磕头道:“奴婢绝对没将陛下与郡主时常单独谈话的事告诉太后娘娘,奴婢虽然从前是千秋宫的,但如今一心都向着陛下,奴婢正是知道,眼下是奴婢的嫌疑最大,所以才来请罪。” 傅平安:“不是你,那能有谁?” 琴菏道:“陛下给奴婢一点时间,奴婢一定查出来。” 傅平安微微颌首,琴菏刚松了口气,却听傅平安说:“那就两天吧,启圣宴之后,朕要知道是谁搞的鬼,要是查不出来……那也只能委屈了你了。” 琴菏仰头欲言,接触到傅平安的眼神,却又瑟缩了一下。 眼前的女孩神情并不如何凶恶,甚至还有些悲悯,但正是这样的神情,叫琴菏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伏下身去:“奴婢……定当竭尽全力。” 傅平安走到琴菏身边:“别骗朕,别想着找个替罪羊,朕心里有数,你可能不信,但你可以试试。” 琴菏手指紧紧按在地面上,指尖发白:“奴婢不敢。” “嗯,你去叫膳房准备午膳吧,云平郡主下午就要走了,今日便吃点好的,你看着办吧。” 琴菏屈身退出殿门。 到了外面吹了点风,她才发现自己此时一身冷汗。 她还记得一年前刚来陛下身边时,还觉得陛下天真善良,拿捏的心思,不能说是没起过的。 但是如今,她想起自己当初竟然起过这样的心思,都后怕的浑身打冷战。 到午膳之时,傅平安又开了直播。 直播间顿时涌进了一堆人,都是在问直播怎么突然断了。 大约是因为她从来没有关过,好像没人觉得是她自己关的,都觉得可能是信号不稳定,或者平台发疯把她封了一会儿。 殿上坐着薄娇儿和云平郡主,因是分餐制,所以三人各自远远在大殿三个角落,只吃了一点,云平郡主便撂了筷子,说:“我饱了。” 傅平安看了一眼:“你该多吃点,你吃的太少了,怪不得那么瘦。” 话音一落,薄娇儿却也放下了碗,说:“我也不吃了。” 傅平安无奈:“你又是为什么?” 薄娇儿道:“他们都说陛下喜欢纤瘦的。” 傅平安:“……朕没有。” 云平郡主道:“昔年楚灵王好细腰,宫中便争相以瘦为美,至今仍被诟病,陛下应当谨慎行事,不给人留下话柄。” 傅平安苦笑:“你是谏大夫么?” 云平郡主黑了脸:“我不是,我也做不了,陛下不要听我说的任何话。” 傅平安看出她生气,也知道原因,但越是如此,她越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宫中看似所有人都视她为中心,在关注着她,在畏惧着她,她今日说园中花草她不喜欢,明日那片便被铲平,今日说池中的蛙鸣叫人厌烦,明天便有百十人帮她去抓那些蟾蜍青蛙。 可是她仍感觉自己仿佛被束住了手脚,仿佛深潭之中,难以呼吸。 同样也保护不了身边的任何人。 不顾弹幕的“快去哄一哄”,这次她没说再说话,只对薄娇儿说:“别咽口水了,快吃点,不然长不高。” 午膳之后,全嬷嬷便过来接云平郡主,傅平安叫来全嬷嬷,嘱咐了要将清泉宫打理干净,平日也要多加照看,最后她才终于问:“阿枝已经出宫了么?” 全嬷嬷道:“已经出宫了。” 傅平安又问:“有人接她么?她住哪呢?” 全嬷嬷苦笑:“这……奴就不知道了。” 傅平安却觉得这样才好,说明阿枝确实脱离太后的眼线了。 这时她瞥见弹幕说——【那那个侍卫呢,是不是把阿枝赏给那个侍卫了啊?】 傅平安还真没想到这茬,如此想来对方应该是传消息进来的人,四舍五入就是她的人,于是愣了一下便问:“那那个侍卫呢?” 全嬷嬷却一下子沉默了,眼神躲闪道:“陛下,别问了,太后娘娘自有处置。” 傅平安突然就明白了。 太后自然从不轻易手软。 她沉默地送云平郡主到了宫门,又忍不住低声说:“等摄政王回来,你就出宫去。” 云平郡主这次却没有甩脸色,她握住傅平安的手,嘴唇翕动,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说出话来,只重重捏了下傅平安的手掌。 这叫傅平安想起阿枝,阿枝那时,也是重重捏了下她的手,除了传递消息,对方所想表达的,是不是和云平郡主相似的心意呢? 傅平安强笑道:“还在宫里的时候,总还能见的,朕会时常去清泉宫看你。” 云平郡主眼圈发红,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傅平安在烛火上烧掉了丝帛,意识到阿枝是真的走了,且大概率是再也不能相见,她默默哭了一场,却又担心启圣宴上仪态不佳,强行忍住睡去了。 今日睡前,她把直播关了。 次日一早,她习惯性地喊了“阿枝”,恍惚回过神来,想起阿枝已经走了,身边却是赵嬷嬷,她低声问:“陛下要叫谁来伺候?” 傅平安想了想:“那就……阿瑛吧。”!
第二十五章 阿瑛进房间的时候,因为紧张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赵嬷嬷回头瞪了她一眼,说:“怪不得陛下先前都想不起你来,毛毛躁躁。” 阿瑛不服气:“那也比偷人的强。” 赵嬷嬷冷笑:“人家可是地坤。” 阿瑛眼里闪过嫉妒,地坤自是不同的,寻常人家,要是生了地坤,少不得得宴请一番,但生出常庸,没扔了便是好心了。 话虽如此,却仍是嘴硬:“她那相好的都被打得没块好肉了。” 要不是陛下护着,阿枝肯定也讨不了好,但如今出了宫去,既是地坤,那肯定也成了香饽饽,阿瑛抿着嘴,将嫉妒藏了起来。 她自认容貌性情,都并不比阿枝差,过去一年她都想不通,为何她和阿枝明明同时出现在陛下面前,陛下却更喜欢阿枝。 但至少她现在给陛下更喜欢阿枝找了个理由,因为陛下是天乾,阿枝是地坤,天乾天然被地坤吸引,这倒是理所当然的。 只是这叫她的心情更复杂了。 但无论如何,阿枝走了,她如何受宠,都已经是昨日黄花,今日陛下便宣了她,这足以证明陛下终于想起她来了。 只是……不知道陛下知不知道是她告密的事。 她进了卧室,见陛下正坐在床边,赤足散发,微眯着眼睛看着她,只一眼,她莫名心虚,低下头去。 陛下与初见时已经有非常大的变化,她还记得初见时,她与阿青看着陛下偷笑,搞不懂一个宗室子弟,怎么会脏成这样,一个澡洗出了一桶泥水,瘦小的孩子像是个小猴子似的,皮肤晒得黢黑,就算裹在华丽的丝帛里也显得格格不入,像是根青黄不接的菜苗。 但如今就算只穿着白色的里衣,对方看起来仍像是高高在上,皮肤雪白,身躯消瘦,神情带着点淡淡的厌倦,她对着自己伸出手来,手指纤细而修长,每个指尖都莹润洁白,是看起来从未干过活的手指。 一时之间一年前的形象与此时交叠,都显得这记忆有些不真实,阿瑛愣了一下,赵嬷嬷便道:“愣着干嘛,快帮陛下穿衣服。” 服侍陛下自然并非她一个人的职责,但是其他人只能端衣送水,能为陛下穿衣,是与陛下最亲 近的一个行为,阿瑛为此甚至屏住了呼吸,以至于做完一切,脸涨得通红。 她能感觉到她做完这一切之后其他人隐约投来的羡艳的目光,从前做这事的是阿枝,再之前是琴菏,显然这个职位正是因为受欢迎才不断轮换,她则期望她能一直在这个位置做下去。 …… 傅平安自然不知道阿瑛在想什么。 早上说出阿瑛的名字,完全是出于一种本能,但之后她开始隐约察觉到自己的想法。 这几天的事让她意识到,珍视的东西是不一定非要放在眼前的,放在眼前,反而会变成别人的眼中钉,她需要更妥善地去找位置摆放自己喜爱的东西。 至于有些眼中钉一般的位置,反而可以给不喜欢的人。 穿戴洗漱完毕后她照例先去千秋宫请安,太后刚起,正在梳头,她进去后太后叫她坐下,瞧了几眼她的神色,便笑道:“还不开心么?” 傅平安摇头道:“没有。”但垂着眼抿着嘴,是一目了然不开心的样子。 但太后喜欢她一眼便能看出情绪的不设防的样子,皇帝有心机,她才更不好过,皇帝没心机,她反而乐意做个慈母:“是为那个宫女?还是为了云平?” 傅平安不说话,眼神游离,太后无奈摇头,对边上人道:“把那东西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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