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琼花这才明白自己被骗了,脸颊鼓起,抬手锤了下傅平安的手臂。 待再要锤,手却被傅平安抓住了。 洛琼花望向傅平安,四目相接,突然心中一突,又缓缓低下头去。 床笫之事,进宫之前,赵嬷嬷是特意教过的。 从前洛琼花不懂,看了觉得又是害羞又是有趣,她不懂为何嬷嬷要那么认真,但她问了,却又不明说,只说将来就懂了。 或许这个将来就是今日,望着摇晃灯火中素白的脸,她突然就好似有些懂了。 傅平安眼下却是将一些文字教学内容全忘了。 她看着眼前的少女,水眸灵润,面颊如樱,腮边还垂着泪,像是花瓣上的露水,微微垂眼时,欲说还休。 她在为自己开心,也为自己流泪呢。 这就是她的皇后,她的妻子,她想她是喜欢的。 于是她把少女拉到了怀里,嘴唇轻轻覆上对方的额头,随后缓缓下移,覆在那红润的嘴唇上。 又软……又甜。!
第一百二十章 虽还有一些别的念头,但傅平安想到次日两人都还有事要处理,便也没有大动干戈。 两人躺倒在床上,又温存了一番,没过多久,皆沉沉睡去。 只是次日醒来,洛琼花感受到锦被之下,两人身贴着身,手也紧紧握在一起,心生羞赧,却不舍得松手,只把脸埋在被中,不敢发出响动。 但傅平安很快就醒了。 她一睁开眼睛,便看见洛琼花张着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她,便忍不住伸手想摸摸她的脸,结果一抽手,洛琼花捏得太紧,没抽出来。 她一愣,洛琼花也反应过来了,松了手,把一半脸埋在被子里,道:“你醒了啊……” 少女柔靥如樱,眼眸水润,像是只惊慌失措的小鹿,傅平安也说不清自己的心情是怎么回事,只觉得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好好地揉一揉,揉成一团,藏在手心里。 心中这么想着,手上也这么做了,她伸出的手轻柔地在那细白的脸颊上摩挲,不知不觉,觉得床帏之中温度上升,越发火热,就在这时,帷帐外传来琴荷的声音:“陛下,孙常侍来了。” 傅平安料想阿枝肯定是要报告附近乡郡疫病之事,是拖延不得的,便出声:“嗯,这就起了。” 虽然割舍不下手中柔软的触感,傅平安还是很快起了身。 洛琼花也想起来伺候更衣,傅平安道:“你再睡会儿吧,还早呢。” 洛琼花“嗯”了一声,又把自己埋进了被窝里。 被窝里还残留着傅平安的气味,说不上来,像是草药味,清香,微苦,但又说不上来是什么草药。 但这种味道和平安给人的感觉很像,是种清冷疏离的味道。 可是看起来如此清冷的平安,昨天晚上,唇和掌都是烫的…… 直到傅平安出了房间,洛琼花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也不知过了多久,静月悄然靠近,低声道:“娘娘,要用膳了么?” 洛琼花这才发现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她居然又在床上做了那么久的白日梦。 对了,她今日还要去见傅枥。 如此想着,她连忙起身,对静月道:“今日要去见道隐居士,服饰便雅致些吧,他是修行之人,想必 对此有些讲究。” 第一次替陛下去当说客,洛琼花还是有些紧张。 对镜化妆时,洛琼花想起昨日陛下的话,便道:“粉便不上了,只抹些胭脂就行。” 这么说的时候,不知怎么脸颊发烫,飞起红晕。 正在上胭脂的静月便想:其实这胭脂也是不必上的。 一切准备完毕时,已经是食时,于是便干脆先处理了一些事务用了午膳,到了下午,洛琼花终于抽出空来,前往随心观。 这傅枥说不离开随心观,果然也没离开,除了疫病最开始蔓延的时候出现在过山下,其他时候也没人见过他。 于是在洛琼花心目中,对方仍然是那个有些奇奇怪怪的披头散发的形象。 她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暗想不管对方说出什么奇怪的话来,她都不要在意,这般想着到了随心观。 傅平安搬走之后,外头原本扎帐篷守卫的禁军就也撤走了,地上只留下一些扎营的坑洞,幽静的小院竹影重重,洛琼花走到门口,见无人,便遣人推门进去,径直走向了傅枥所住的房间,穿过游廊进入二重院的厢房,终于见到了人。 是伺候在傅枥身边的那个小道童,记得没错的话,是叫于恒。 于恒见到洛琼花,两股战战,跪下来行礼,却说不出话,洛琼花便温和开口:“于恒小师父,道隐居士呢?” 于恒一愣。 他没想到皇后居然还记得自己的名字。 他忍不住抬头望向洛琼花,边上静月便教训道:“你这小道童,怎么敢直视娘娘,眼珠子不要了?” 于恒忙低头,却听见洛琼花温声道:“这有什么关系,别吓着他了。” 于恒便想,如果所有主子都跟皇后似的好说话就好了。 他正走神,皇后又问:“道隐居士在房间么?于恒小师父,可否通传一声。” 于恒面露挣扎,低声道:“娘娘,您别进去了,主子他……”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一声:“蠢货,你又在和谁说话?” 门被推开,傅枥从门缝里露出半张脸来,嘴唇苍白,面色却潮红。 洛琼花面色微变。 这几天她天天查看病人状况,就算只 是书面上的内容,这知道感染这疫病的多是什么症状。 初始时,便是低烧,咳嗽,口舌发干。 她忙上前道:“居士,你这是……” 傅枥推开门,昂首道:“哦,原来是皇后啊,也不知道大驾光临寒舍,是有何事?” 洛琼花瞥了眼房间里面,见门窗紧闭,完全没有按陛下说的那样开窗通风。 洛琼花若有所思,却也没直接说,只道:“只是来看望一下居士,不知居士在此处住得可好?” 傅枥冷笑:“从正房被赶来厢房,你说能好么?” 静月听得生气,正要说话,洛琼花却不动声色地按住她,微笑道:“居士心中有气,也是应该的,所以今日特意带了礼物来,好叫居士稍好受些。” 洛琼花打开静月手上的漆盒,里面是一个巴掌大的错金博山炉,打磨得光亮无瑕,在阳光下璀璨生辉。 傅枥却撇嘴:“俗气。” 洛琼花道:“居士修行之人,自然看不上俗物,这边还有一件。” 另一个漆盒中露出一块水晶雕的笔架,呈山峦状,晶莹剔透,毫无瑕疵。 这是价值千金的精品,这个年月,如此好的水晶本就少见,更何况雕工精美,又颇具意境,只是看着,便可想象若有沾了墨的笔架在其上,是怎么样的写意山水。 昨夜睡前商讨起礼物,洛琼花光听傅平安提起,便觉得惊艳,亲眼见到时,更加爱不释手,几乎是有些舍不得送出去了。 傅枥见了,果真也是愣了一下,但很快他收起惊艳之色,不耐道:“无事何故来献殷勤。” 这实在是失礼,就算是洛琼花,也忍不住皱起眉头。 而傅枥就好像达成了目的一般,冷笑道:“怎么,不高兴了,要以势压人了?” 洛琼花本想稍微交流一下感情后就屏退众人私下向傅枥询问当年之事,但眼下看着,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不合适。 就不说傅枥待她像是炸毛的刺猬了,看对方的脸色,都已经叫洛琼花怀疑他命不久矣。 她终于忍不住道:“居士,你病了么?” 傅枥登时大怒:“恼羞成怒骂人了?亏你还是皇后!” 洛琼花微愣,半 晌才反应过来,傅枥是觉得自己在骂他“有病”。 可见,对方是真的不觉得自己生病了。 这一句话显然是把傅枥惹毛了,对方甩出一句:“本道累了,恕不远送!” 便关上门,直接给洛琼花吃了个闭门羹。 静月气道:“这人是怎么回事,娘娘,他如此无礼,你可不能轻饶了他。” 洛琼花却不搭腔,冲于恒招了招手,问:“小师父,孤能问问么,你们居士是不是病了?” 于恒有点害怕地看了眼房间,然后点了点头。 “那你们怎么不上报呢,你们不知道陛下出了五条防疫规则么,第二条便是凡有病症者皆要上报,否则要杖三十?” 于恒又老实点了点头,但很快又嗫嚅道:“但……我也不知道,主子是因为生病,还是因为服散?” 洛琼花蹙眉:“什么?服散?” 话音刚落,门内传来一声剧烈的咳嗽,然后是傅枥高声道:“于恒,你还不给我滚进来!” 于恒吓了一跳,连礼都忘了行一个,连滚带爬跑进房间去了。 静月道:“这主仆都没规矩,果然是山中野人。” 洛琼花垂眸,面露思索,但同时轻拍了一下静月的头:“慎言。” 静月吐了吐舌,不说话了。 洛琼花又忘了眼房间,转身离开,待到了随心观门口,叫了一位宫人,道:“吩咐祝司长,遣人关注一下道隐居士主仆两人。” 她如此说完,心中自己都觉得微妙。 按道理来说,于恒作为道童,傅枥作为道士,虽然道童确实有伺候师父的职责,但也应该不算完全的主仆。 但于恒脱口而出,两次都是叫傅枥“主子”。 傅枥有点问题。 洛琼花本能的这么觉得。 她匆匆下了山,因觉得此事还算紧急,便直接去了书房,傅平安还在书房议事,洛琼花叫人通传后,本来以为自己还要等很久,没想到很快琴荷便出来,先领她在隔壁的房间坐下了。 “陛下说马上就过来,娘娘稍等片刻。” 洛琼花环顾四周,见这房间的墙上还有一道门,从门的那边,隐隐传来争论声,模模糊糊 的,听不太清楚。 是在商量大事吧。 她想。 那自己说的这件事算不算大事呢?因为这件事来打扰陛下,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呢? 正这么思索着,那东侧的小门突然推开了,傅平安从小门走了过来,然后又把门带上,望着她道:“可是有急事?” 洛琼花道:“也不知道算不算急事……”她看了眼边上还站着伺候的琴荷。 傅平安便道:“琴荷,你出去候着。” 待琴荷出去,傅平安又把目光投到她身上,洛琼花便忙道:“我去见道隐居士,对方语气不耐,似乎完全不想要与我交好,而且面色潮红唇无血色,咳嗽不止气虚无力,看起来像是得了疫病的样子。” “但是我问他的道童他是否得了疫病,那道童又说,这症状可能是因为服散——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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