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有轻重缓急,她总是轻的那一个,人有旦夕祸福,沈见秋不知道自己的福气在哪里。
期间,与沈见秋父亲家这边往来并不愉快的外公丁致山也曾要过沈见秋的抚养权,可是双方争来争去,没有结论,沈见秋见过几面那个不苟言笑的老人,当时的丁致山和沈家那位叔叔的政见不和,政.治上的事错综复杂,不是她一个小孩子理解的了的,她只知道,丁致山大概也不喜欢她。
慢慢的,沈见秋渴望亲近母亲娘家的心思也淡了,连带着,也失去了和别人交流的欲望。
可爱的小孩子确实怪有迷惑性的,沈见秋晃晃脑袋让自己别被迷了心智,有时候路过,那小孩总是咿咿呀呀的叫。
“小东西,我一点儿不喜欢你,少哼唧。”沈见秋没把他当小孩,认真和他讲话。
奶乎乎的肉团子只会咯咯傻乐。
沈见秋看见那小孩的涎水一个劲儿的从嘴里掉出来,她皱皱眉,快步走了。
后来有一次沈见秋又路过,那小孩又咿咿呀呀的叫,沈见秋抬头去看,心脏却差点吓出来,小孩张牙舞爪的伸手在空中胡乱抓着,小腿站在婴儿车里正要往外迈。
聂珍珍去哪了?不是刚刚还在喂饭吗?
沈见秋来不及多想,跑过去要截住做自由落体运动的小孩,却只听得“砰”的一声,孩子的哭闹声霎时间拉响的警报一样吵闹。
正打扫卫生的保姆从卫生间冲出来,聂珍珍也拿着婴儿水杯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你在做什么!”
沈见秋的手僵在原地,觉得自己的耳膜要破了,没反应过来,那女人愤怒着一张脸,连自己孩子还没顾得抱,就把沈见秋的头发揪住了。
原本高高扎起的马尾,成了旁人攻击的趁手狙击点。
头皮要扯掉了似的,保姆跑过来抱起了趴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孩子,远远的,不敢多说话。
“小小年纪,心肠怎么那么歹毒!”
聂珍珍要将沈青山叫回来审判自己,沈见秋面对聂珍珍的咄咄相逼,长久以来压抑的性子爆发了。
“你TM哪只眼睛看见了!”
“我还不知道你!”
“你少恶心我!”
沈见秋早见聂珍珍不爽,以往顶多噎她几句,让她别过得太舒服,今天却被聂珍珍激怒的动了真火,只想大嘴巴抽她。
只要她沈见秋不自愿走,聂珍珍她算哪根葱。
她也确实算根葱,只有自己是外人。
一股悲怆之情从心里涌出来。
两个人没说几句话动起手来,沈见秋脸上火辣辣的疼,幸运的是,她跑出去的时候,身上装着七十七块钱的书费。
头皮被聂珍珍扯的发麻,走在路上,沈见秋从收破烂的老奶奶那里借了剪子,毫无章法又负着气的将长头发剪了。
眼泪不要钱的流。
虚岁十五的沈见秋戾气横生,当时想死,想离开这个让她不快乐的世界,她又恨又气又懊恼。
奶奶前一年生了病在南边一个气候适宜的小城休养,沈见秋想去看她一眼,再决定怎么去找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妈妈。
记忆中是个叫广源的城市。
颓唐弃世的沈见秋那时什么都不怕了,黑车也敢坐,和近十个人坐在前往广源的顺风车上,为了避免沈青山知道踪迹,她谁的电话也没打。
车费七十六,等到了,就只剩下一块钱了。 ---- 两章之内能完结不?我感觉行,谁能想到我以前只想写五万字的T_T
第二十九章
“一块钱?”
“是一块钱,我攥着那一块钱,心想在这座城市里能买到什么便宜又顶饱的东西。”
沈见秋记忆中的广源湿气重,阴雨连绵的好似不欢迎自己这个外乡人。
她跑出来匆忙,上面一件驼色的连帽衫,腿上就一条单薄的黑色运动裤,降温后,早晚都冷飕飕的。
“我就眼巴巴的看着你背着书包,打着伞,从我眼前经过。”
撑伞远去的韩芷意去而复返,站在沈见秋眼前,歪着脑袋打量。
鼻尖那股缭绕着飘散不去的谷物香似乎现在都能闻到,沈见秋垂眸,沉浸在过去的时候身上沉淀出一种宁静温柔的气质。
韩芷意撑起身仔仔细细看着沈见秋的脸,两个人都止住了话头,相顾无言。
韩芷意伸出手,轻轻沿着沈见秋颚骨向上抚去,而后又用食指勾勒着她的眉骨,弯起唇角笑,韩芷意捧住了沈见秋的脸,柔声说道:“长大了,就没那么多可害怕的了。”
沈见秋那双眼睛明亮,她扣住韩芷意放在自己脸上的手,有些眷恋的摩挲着。
“我长大很多年了。”沈见秋噙笑望着她。
“是啊。”
韩芷意轻轻揉了揉眼前人的脸,凑上去吻了吻沈见秋的眉心。
……
两个人在大年初六这天打道回府,沈见秋建议韩芷意和自己先回紫竹别苑,可韩芷意回了北城之后仿佛把多日不见的忧虑也带回来了一样,眉上隐约可见愁绪。
“我还是先回家吧。”她一想到这一桩事纠缠日久就想逃,可是不能。
“既然我们已经出去玩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既然阿姨帮你和叔叔周旋,那你先问问她,咱们先不要轻举妄动,等待指示就好了。”
说得倒是。
于兰也说韩父上窜下跳像个猴子一样,也不让韩芷意回来。
两个人回了紫竹苑。
董事长的三少爷李辞不知道是从哪里得了消息,沈见秋在家屁股还没坐热,那位少爷就排场大的要人去迎接他,沈见秋没去。
晚上,张扬揉着泡面头一脸怨念的挂了沈剑秋的电话。
晨起的铃声催命符一样,沈见秋一阵心悸,起身按了闹铃,生怕吵醒了韩芷意,回过头来枕边人睁着惺忪的眼,韩芷意伸手,脸先埋过来,接着紧紧揽着沈见秋的腰。
“你要走了吗?”
韩芷意脑袋轻轻蹭了蹭,睡腔含糊,沈见秋心头一软,转过身,也搂着人躺着。
张扬已经接到李辞,将人安顿好了,沈见秋晾了人两天,今天不好再晾着,她早上得去公司。
她温热的手轻拍韩芷意的背,声音低沉,悄悄说话:“晚上,我接你去吃饭。”
“好~”
不久,怀中人似乎睡着了,沈见秋蹑手蹑脚出了被子,帮韩芷意从头到脚把被子掖好,俯身吻了吻韩芷意的额头。
沈见秋洗漱完,换了衣服,站在门口穿好鞋,她弯着腰从玄关的抽屉里拿了车钥匙,余光里察觉到什么,起身,果然看见韩芷意不知道什么时候立在扶梯边。
“怎么又起来了?可以多睡一会儿的,反正没什么事。”
韩芷意顺着楼梯走了过来。
清晨未施粉黛的脸没有靓丽的代表活力的颜色,但却如同清晨荷叶里盛的露水一样,宁静的透亮。
她伸手替沈见秋整理了一下披着的头发,又沿着衣领,顺着肩到袖口,将衣服捋了一遍,顺理成章的拉起了沈见秋的左手。
无名指上的戒指被轻轻转动。
“公司里的人都知道了吗?你结婚的事?”韩芷意默然无语,突然出声问。
沈见秋细长的手指缓缓分开,往前送了送,她任着韩芷意转她的戒指。
“他们肯定是知道的,自从这戒指有了,我没摘过,而且……公司里的八卦传的很快。”
韩芷意“嗯”了一声,抬头看沈见秋,眼睛透亮,却依旧隐有疑惑之色,韩芷意却不问了。
“那你快去上班吧,开车慢一点,注意安全。”韩芷意松开手,催促沈见秋动身,沈见秋没动,反而伸出手指抓住了韩芷意的指尖,虚虚捻着。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她问。
指尖维持着微弱的联系,沈见秋垂眸,瞧见韩芷意轻轻摇了摇头,她兀自收回了手,回道:“没了。”
是吗?
忍住想将人抱紧的欲望,沈见秋唇角翘起,露出一抹笑。
“那我走了。”
沈见秋出了门,强忍着没回头,韩芷意静静看她走远,等车子开出去,这才关了门。
脑袋还是有点昏沉,韩芷意转过头往回走,感觉睡意没了九成九,她坐到余温尚存的床上时,却觉得有点儿不得劲。
要去上一天的班诶。
沈见秋前些天还给自己说她羡慕别人家里有人等,上班有人送,转眼,自己迷迷糊糊惦着那几句话爬起来送她,沈见秋却很冷淡。
倒也没有特别冷淡,只不过和韩芷意想象的不一样,这些日子两个人天天待着,冷不丁的……韩芷意不知道沈见秋怎么想,反正自从她昨天知道沈见秋要去上班,还要去招待老板家的纨绔子弟。
不知道怎么的爱多想,沈见秋的脸浮现在韩芷意的脑海里。
韩芷意缩回被子里,她不好意思说,自从听说李辞这个人,韩芷意有些害怕李辞会看上沈见秋。
她不担心沈见秋,只是……韩芷意感觉自己自讨苦吃,她揉了揉头发,埋在枕头里叹了口气。
沈见秋到办公室处理了好长时间的文件之后,张扬这才有些疲惫的上班了,他给自己泡好咖啡,端着咖啡杯边喝着边进了沈见秋的办公室。
“你总算来了。”
“我们该拿这富二代怎么办?”
“人刚来就把咱这地方能玩的地方摸透了,这两天拉着我熬夜作陪,前天就来公司一会儿,这李辞就和前台的小梦、秘书办的小珍和小月聊起来了,连微信都加了,我倒不打紧,我就害怕他在咱这待久了,影响内部团结啊。”
沈见秋没说话,张扬痛心疾首,倒豆子一样一个人说了半天。
沈见秋这才缓缓抬起头看他,问:“人现在在哪儿?”
张扬把咖啡杯放茶几上,人坐在了沙发上,这才说:“在星璨大酒店睡着呢,昨天两点我把人从春河谷弄回去。”
春河谷是北城一家会员制俱乐部,每个月都有聚会,俱乐部主要是通过一些兴趣项目进行社交,除了登山骑行品酒赛马等,还包括其他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项目。
沈见秋点了点头,问:“他住酒店的钱哪来的?在俱乐部玩的钱哪来的?”
张扬愣了愣。
“从……公司账上划的啊,不是你让我接待他的吗?还说给他最好的待遇,以尽地主之谊,李辞也不客气,酒店还是用我的身份证给他开的,这几天李辞还老顶着你的名头和别人社交,一张嘴,那叫一个信口开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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