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怎么回事吗?”沈见秋勾唇笑了笑,转过身问着,勾起了张扬的求知欲。
“什么?”
沈见秋眨了眨眼睛,将衣服拢了拢,遮住了那个让她惊喜的礼物,她转过脑袋去看窗外,飘渺的声音带着无限的温柔和谴倦:“你不知道吗?”
“枫叶一红,就见到秋天了。”
张扬闻言一顿,知道沈见秋在想谁了,顶着卷毛的男人在昏暗的灯光下转过头,再一次因这位多年好友出人意料的柔情而感到微微惊奇。
陈泠,你再不回来,就更没戏了。
男人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苦笑,舔狗当到这个地步,也没谁了吧,他凝视着窗外寂寥无人的停车场,为自己感到悲哀。
沈见秋歪着脑袋,手机的莹莹光亮点亮了酸涩的双眸,情绪像池水中一圈一圈泛起的涟漪一样,不至于海浪滔天,却让人心湖难以平静。
韩芷意那个家伙,应该一点都不会想我吧?沈见秋心想。
韩芷意这些日子带着于兰逛了不少地方,本想着好好玩过之后送于兰回老家,却没想到母亲于兰在这过得滋润,居然有在这陪自己过年的打算。
对此韩芷意倒没什么意见,只不过……她每次打开微信瞧见沈见秋的头像,都有些莫名其妙的忐忑。
聊天框还停留在上次送菜的时候,韩芷意看着头像上,那个几乎与黑夜融为一体的背影,鬼使神差轻轻点了上去,小手一抖,屏幕上显示:我拍了拍沈见秋。
不到一秒钟,新一条拍一拍跳了出来,写着:沈见秋拍了拍我并说美女你好。
「还没睡吗?」 一条消息紧随其后。
母亲于兰坐在客厅铺着毯子练瑜伽,电视上瑜伽老师温柔耐心的声音韩芷意隔着卫生间的门都能听到,靠在逐渐被暖热的釉面墙砖上,韩芷意握着手机,心情有些别样的扭捏。
她侧过身子,又看了一遍那几个字的消息,这才回复:“嗯,还早。”
还早?
沈见秋坐在后座,久候的代驾终于来了,告别张扬,车子在路上稳稳的前行,夜晚,忙碌城市的躯壳被流光溢彩的灯光点缀着,沈见秋眯着眼睛,心里一阵热流涌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透明的车窗渐渐落下一种白色的物质,六瓣的雪花一片一片在眼前绽开,沈见秋纤白的指尖隔窗轻轻一点,那标准的雪花渐渐消融了。
沈见秋笑眼盛了一抹窗外流动的光,连同纷纷扬扬飘起来的雪,手机上不知何时拨出去的通话的嘟嘟声戛然而止。
雪下了起来,电话通了。
“喂。”
是一声压抑的,像是在耳边悄悄呼唤一样的声音。
沈见秋低头看着手上的戒指,睫羽犹如蝴蝶振翅,电话那头的小心翼翼不难听出来。
韩芷意屏着呼吸悄悄起身,不敢惊动另一侧酣睡的于兰,揣着一颗怦怦跳动的心,这才转移到客厅,深呼了一口气,再开口时又惴惴不安了起来。
“那个,你……呃最近我……” 她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所幸,沈见秋轻快的声音响了起来:“韩芷意,看到了吗?外面下雪了,今年北城的第一场雪。”
韩芷意快步走到阳台,在高楼之上,隔着视野开阔的落地窗旁观了浩浩荡荡奔赴大地的雪幕,倾泄在漆黑的夜里,向下,向下,融入夜夜不熄的灯光和缀着红色尾灯的车流之中。
韩芷意的声音渺远:“看到了,很漂亮。”
……
两个人的气氛莫明有些尴尬,这让沈见秋有些不知所措,东拉西扯说了一些有的没的,沈见秋没了去见韩芷意的心思。
挂了电话,这些日子时而冒出的后悔又出来作祟。
当初要是让韩芷意住过来多好。
沈见秋摘下眼镜揉了揉眼角,焦躁的情绪密密麻麻箍住了心,电话铃声响起,沈见秋带着明晃晃的希冀打开手机去看,让人失落的是,那是一串陌生的号码。
“喂,您好。”
“沈见秋!你怎么阴魂不散的!”
女人刺耳的声音于沈见秋来说,和剐蹭铁器的声音没什么不同。
“阴魂不散?”
还有比这个女人更阴魂不散的噩梦吗?沈见秋沉着脸,深棕的眼眸一刹那比窗外的空气还要冷。
“你把我儿……”
女人话没说完,沈见秋绷着脸,果断挂了电话。
萦绕四周的温度都低了好几个度,沈见秋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将不好的情绪缓缓释放了出去。 ---- ……我又在乱写了 有关宝石变色,在日光、灯光都会变成不同的颜色,我文里写的吊坠可参照亚历山大石。
第十四章
韩芷意昨晚上睡的迟,接完沈见秋电话,再躺到床上睡时脑袋里出奇的平静和清醒,后来恍惚之间睡了过去,什么烦心事都被抛到了一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暖热的被子不再温暖,反而有一股寒凉一阵一阵的渗进身子里,时间久了,四肢慢慢恢复知觉,脑袋重启,却还是迷迷糊糊的昏沉。
“沈见秋,我冷。”
韩芷意下意识的吐露出微弱的呓语,而后向着旁侧的温暖挪动,她不知道的是,母亲于兰侧身撑着脑袋望着她,一张脸面无表情,却从眼睛里看出些变幻莫测的深沉。
半晌,于兰空置的左手拽着女儿讨温暖的手指,没好气的叫道:“起床!”
夜里一场落雪悄无声息,等到第二天,城市大街小巷的地面却未见几分白,交错的车辙和来往行人纷繁的脚步将绵软的雪化成了横流的水渍,湿淋淋一片,只有路边的绿化、停放的车辆、萧索的房顶盛住了昨夜的证据。
韩芷意大早上起来有点懵,冬天的天亮的晚,外面依旧黑压压一片。
“你们报社过年还是只发米面油?好歹一事业单位,未免也太抠了吧。” “听说今年还发一千块的购物卡。” “哦,那还行。”
于兰一边吃饭一边和韩芷聊着天。
“再加把劲,再上差不多一个月,就能回家好好歇歇了。”
临走前,于兰在门口送别,又说了些关心的话。
韩芷意穿着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戴着口罩手套装备齐全的的步行去地铁站。
马路上车子飞驰而过,到一个岔路口便又排起了长龙,地铁上或坐或站的男人女人们,随着地铁的行驶和停靠而形成一种有节奏的律动,人和人粘成一团的空间里,充斥着令人昏昏欲睡的复杂味道。
韩芷意脑袋里一晃而过唤起一种沁人心脾的气息,那是柔和的、让人心生欢喜和安宁的独特香味。
当心中所想落实到感官之上,韩芷意轻轻一嗅,又连忙屏住了呼吸。
哦,老天,谁把韭菜鸡蛋的包子带上来了。
一个算不上愉快的清晨开始了……
“你知道吗?新思维明年要在咱们报纸上投广告,听说今年年会抽奖的奖品都是人家提供的。” “咱们这报纸一天正儿八经的,你说影响力和……”
工位上窃窃私语的,韩芷意没心思旁听,“新思维”三个字却好像关键词一样被提取了进来。
韩芷意提了提神,又有点发愁。
母亲于兰要是留在北城过年,那如果沈见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可能就不太方便了,而且,已经有段时间没见着她了。
韩芷意想到这,蹙起眉头,不受控制叹了口重重的气。
“芷意,怎么了啊有什么烦心事,我可听说你年终奖不少啊。”
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同事华姐正聊着天竟还能捎带一下韩芷意。
“没有啦,我只是不知道中午吃什么。”韩芷意弯起唇角应着,笑得柔和又内敛。
华姐又挪逾着,这才转过头去继续之前的交谈。
报业集团的年会一直是几个分社,一大帮骨干聚在另一个园区报业大楼对面一家酒楼举办,韩芷意一向当透明人,年会上潦草吃喝,刚进报社的时候还要被迫排个节目逢迎领导,如今这两年自有新人受折磨,现下就安分当个角落的捧场人就可以了。
领导讲话,你听着,领导讲完,你鼓掌,领导唱歌,你受着,韩芷意面带笑容,一直做的兢兢业业。
抽奖环节没去,自己这手气,安慰奖的保温杯已经三个了。
一等奖没想到是被那个今年才刚来的小编辑带走了,那是新思维刚推出的超薄本,华丽的浅紫色,定制鼠标耳机U盘什么的都配套着,品相性能确实出类拔萃。
豪华大礼包看得人羡慕,韩芷意饶是不多在意,那眼睛却已经在灯光下发着亮晶晶的光,白皙的脸上因过高的空调透着淡淡的红。
小编辑激动的发表了获奖感言,腼腆又羞涩的下了台。
“运气不错嘛,这一款可是我们沈总亲自挑的。”
玩笑声不大不小的传过来,韩芷意抬起头去看领导那桌,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客人悄悄的来了。
沈见秋年轻又出挑的相貌在那一桌领导席上显得格外耀眼,她没戴眼镜,穿着一身严谨不失大气的浅灰色职业套装,从侧面能看到她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平时礼貌怯懦的小编辑杵在一众领导当中,接受着领导们因心情好而不吝赐予的吉祥话,初出茅庐的小伙子红着脸答谢,相当隐晦的,看向了犹如众星捧月般,那年轻貌美又事业有成的女总裁。
韩芷意心里一堵,一出穷编辑爱慕上一瞥惊鸿商业新贵的念头陡然跳进脑子里。
台上业余排练的歌舞还在继续,韩芷意的心思却有些飘忽,不得不承认,有意无意的注意力尽数挪去了沈见秋那边。
一种不可言说的亲近感隔着人头攒动的席间,仿佛有引力一般,韩芷意有些希冀着,希冀着这世界上唯一一个和自己缔结了那有些荒唐关系的沈见秋能够转过头来看一看。
可是她没有,沈见秋似乎从没有试图寻找过,这个会场上身处一隅的自己。
那边依旧言笑晏晏。
淡淡的失落情绪从心尖蔓延,不安的感觉纷至沓来,两人之间的事情像绕成团的毛线,让韩芷意恼火。
这算什么事嘛!要是以后离婚了,岂不是二婚的了……
韩芷意少见的喝了些白的,连同刚开始小酌的红酒,混在肚子里有些奇异的灼热感,火辣辣的翻涌着。
没挺住多久,韩芷意谁也没告诉,找到个大家都专注舞台的空当,悄悄的起身,溜出了大厅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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