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棠不痛不痒接道:“算了吧,只有孩童才会永远无忧无虑,你见过哪只被关起来的小鸟是快乐的呢?” 另外一个一直不出声的女官从鸦棠背后走了出来,鸦棠才看到这是一位长相平庸,让人无法记住的脸。这女官的声音很奇怪,也很冷漠:“你知道这座屋子的含义吗?”她一双眼睛盯着鸦棠,仿佛试图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东西来。 “什么含义?”说也奇怪,被这平淡的眼神一扫,鸦棠心神一慌,下意识就接了话。 女官的声音像从冰窖中捞出来,她站在屋子里扫视了一圈,板着那满是雀斑的脸:“青春永驻,永远不老,永远不死。” 听起来像是美好的祝福,从这位冷漠平淡的女官嘴里说出来,硬生生叫人打了几个冷颤。 最奇怪的是这位女官又接着问她:“你喜欢被豢养成一只没有自己思想的宠物吗?王妃。”她说“王妃”两个字的时候,咬音很重,显得尤为刻意。鸦棠觉得女官肯定不喜欢她,甚至在恐吓她。 这种逼走别人的招数太明显,但在整个云上城,至少没有等来风零之前,她又能去哪? “你说得对。”鸦棠决定赞同女官的想法,她可不想惹怒一个对自己怀有敌意,又潜在自己身边的人。 “可是,王对我的宠爱,你们又知晓多少呢?”鸦棠露出高傲不屑的神情,她在警告女官不要妄图伤害她。“整个云上城,找不出第二个能被王如此宠幸的女人。王有送过别人庭院吗?” 这话,女官没法答。 女官脸上的敌意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她又平平静静站回到鸦棠背后,就像一块影子,如果她不主动冒出来,没有人能够发现她的存在。 鸦棠转身又看了那位女官一眼,她的右眼皮猛然跳动了一下。 总觉得这女官待在她身边很危险的样子。或许是开天匙和小孩身体的作用,近来鸦棠的第六感格外灵敏。 她想了想,觉得还是稳妥一些最好。 鸦棠假意摔倒,只见待在后面的女官果然马上接住了她的身体。鸦棠在内心惊叹:这么快的反应速度和能力?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这女官绝对有问题。 “我在这庭院中,可有绝对权力?”这话,明显冲着那位更为面善的女官问的。 女官也有些觉得自己同伴今日异常出格的举动,她猜到了王妃可能对同伴不满。 “是。”女官点点头,多余的话再不能说,只是偷偷冲同伴使了一个眼色,意图警告对方别搞乱。 奈何她眼睛都挤疼了,同伴也不看她一眼。 “木头!”女官在心中暗骂,决定不再拯救同伴,这般没有眼力见,她自求多福吧。 “你出去吧,我不想看见你。”听到女官确定的回答,鸦棠干脆直接命令后面的女官出去。反正这里也只有她们三人,想来离得远一些,她也能更安全。 面善的女官松了一口气,还好,不是什么大事。还以为王妃会大发一通脾气呢。按照后宫中其他妃子的脾性,同伴还不知道要被扒上几层皮。这个时候女官大概明白王一清早特地选自己来照顾王妃的原因了:她自幼在宫廷中长大,看起来岁数小,但脾性可能比宫里许多资深的女官要更好。倒也不是她生下来就如此,而是从小她就知道更多王的秘密,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脾气。 鸦棠的话说完,可身后的女官还没有任何反应。她有些生气,小小的人儿转过小身板,眼神恶狠狠瞪了女官一眼。 然后鸦棠看到女官眼一脸莫名,甚至看她的眼神有些许哀怨。 哀怨,可不是自己看错了吧?
第25章 看同伴不动,面善的女官直接伸手,她想把同伴拉出门外。她的手才刚伸出去,就被同伴躲开。 “你真的不想看到我吗?”那女官的声音平静。 这人可真太奇怪了,不想见难道还有理由。如此让人下不来台,鸦棠也不想给她什么好脸色。 “当然。”她客套的笑一闪而过。 “好。”纤瘦高挑的身影毫不犹豫迈出步子往外走。 快走到门口,在阳光照射下,那女官倔强的背影,总觉熟悉。她耳后露出的微微带巧克力色的肌肤上有一个小黑痣。 就在女官即将要踏出门外那一步,鸦棠眼睛一转,脸色大变:“等等!” 那身影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连头也不想回。 “我忽然想起自己还有点事,需要问一下你。”鸦棠丝毫不在意临时改变主意的行为。在云上城,上位者的一切决定都是合法的。 那女官压抑着胸中一口闷气,她扫了鸦棠一眼,平凡的脸上略过无奈。 那身影又退回来,继续站在了鸦棠后面,连间隔距离都分毫不差。 鸦棠能感觉到背后之人的气息,她的心脏此刻“咚咚咚”跳个不停。她只能稳住心神,装作不在意问面善的女官:“你能帮我下去一趟吗?我需要置办些东西。” 面善的女官面上起了疑惑,深深感到这位王妃想一套做一套的随意。算了,她又在心底思索着,那王妃还是一个小孩子,小孩子的心性都是不稳定的。 面善女官又等了片刻,等她拿笔把鸦棠要的一些东西认真记下,就叠好纸张塞进提在手腕上的木篮离开了庭院。 确认女官完全离开以后,鸦棠拍了拍小胸脯,长长呼出一口气。 “吓死我了!”她的脸上挂着劫后余生的笑容。 随即,鸦棠转身,扑向了那位长相平凡,态度冷漠的女官怀里。只见女官平庸的五官眉毛蹙起,她的双脚僵硬站着,而双手就任凭鸦棠的拥抱,无处安放高高举在半空中。 “你......”她想说点什么,又不想说。 下一秒,那一团柔软的小小的人儿竟然顺着她的腿根,四肢并发爬到了她的腰上紧紧挂起。女官好像被小王妃的举动所震惊,又害怕她跌落下去,身体一动也不敢动,双手虚圈在她下面,保护着小人儿的安全。 细嫩的双臂圈着女官的脖颈,莲藕似的小短腿努力圈在女官的腰上。女官们的衣服形制和卡洛世界里大多数的平民都一样,女性以露出细腰为美,喜好在腰部做一些装饰。小白腿从裙摆里露出来,跨在裸/露的巧克力色紧实的蛮腰上。 两相肌肤相贴,女官不习惯地打了一个哆嗦,差点没把鸦棠甩出去。 还好她看起来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紧紧又回手兜住了鸦棠的小屁屁。 这下子,得逞的小孩儿露出月牙儿一样的笑脸。呼出的奶气都要喷到女官的面上,她把小脸蛋贴上女官的颈弯,稚嫩的声音甜得要掐出水来:“我可等到你了!”声音里满满的是兴奋和愉悦。 说完这句话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忽然小嘴一撇,再次埋进女官的怀里,泪水说流就流,浸湿了女官胸前的大块衣衫。 “你怎么现在才来啊~我以为我快要死了!呜呜呜!”她一说完,就嚎啕大哭,胸腔里一阵阵起伏,哭得停不下来。 “贡女——”女官实在不想再叫出“王妃”这个称呼,想说鸦棠认错人了,但怎么也不忍开口。 一双扑朔着泪水,水盈盈的大眼睛委屈抬头看她:“你生我的气了,对不对?”鸦棠越想越难过,她哪知道风零会扮作女官跟在她的身边呢?尤其刚刚还用那么可怕的气场吓她,小动物对危险的直觉都是很灵敏。鸦棠可以肯定在她说自己是怀云受宠的王妃的时候,风零肯定是生气了。同时,鸦棠还觉得非常委屈,她读过石碑上的记载,又有前世的记忆在。她再清楚不过风零逆天的能力了,有风零在的地方,任何人都会给她让路。 风零就是天神的宠儿,她是石碑故事中随便抬手就能“呼风唤雨”的女主,她明明可以使用玄镜的能力直接把她带走,离开这个可怕的世界。可是风零不声不响出现在她身边就算了,也不提醒她。不提醒她就算了,风零还妄图离开她。 如果不是鸦棠自己眼尖,看到了风零耳根后面的小痣,熟悉风零的行走动作,了解她异于常人的强迫症。那她是不是今天就彻底和风零错过了呢? 更可气的是,此时她都已经认出风零来,又抱在她的身上,连扑在鼻息里的味道都是那样熟悉,风零还想掩饰自己的身份。 刚刚喊她什么?“贡女?” 鸦棠越发肯定:“姐姐,就是你!我不会认错的。” “女官”在孩子的撒娇中败下阵来,面色仍不是很好。 “你先下来。”她的语气干巴巴的,还像一潭死水般平静。 鸦棠才不要下去,她好不容易等到了风零,她害怕她一下去,风零就借玄镜的神力消失了。 “女官”,也就是风零感觉到,自她说话以后,鸦棠抱她更紧了。风零别扭直视前方墙上挂的一套衣服,尽量不低头去看鸦棠的表情。她也不太想看,她心里清楚,这孩子刚刚在不知道她身份的时候,可是炫耀那个女王对她有多宠爱来着。连对她的善意提醒都不在乎,为了反驳她的话,恼羞成怒要把她追出去。 难道每一个小孩子都是这么的见风使舵,任性妄为,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吗?她到底知不知道,那个变态女王的狼子野心,曾经她养母把她关在这里折磨,希望她永远不要长大,一直保持小孩的天真和无邪。如今,一边说着讨厌女童的人,一边又把另外一个小女孩送进自己曾经有过童年阴影的屋子里,根本就是居心叵测。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鸦棠还傻傻地以为对方爱她。 不过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想来对爱的理解也就是关怀,谁给她糖果就觉得谁好。尤其那么小就失去父母疼爱的孩子,想来更容易误入歧途。风零虽然不喜欢鸦棠的太过算计,也有些恼怒小孩子的三心二意。但既然鸦棠是自己捡来的小孩,她答应会养鸦棠一辈子,就会好好照顾她长大,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鸦棠坠入深渊。 昨晚她看到那一幕之后,又半路折返,碰巧就看到了女王对鸦棠的试图侵犯。 如果不是她及时用玄镜重伤了女王的内脏,女王就差点顺从兽/欲对鸦棠做出惨无人道的行为了。虽然那人后来又自己插了自己一刀,但那又如何?对一个女孩造成的心理影响可是一辈子的。 鸦棠还小,风零不想因为童年的特殊经历影响她将来人生中一些重大的选择。比如,女性对女性的侵犯和爱情,在地球仍然是少数群体。鸦棠天生就对女性产生兴趣就罢了,但如果因为女王这种扭曲的爱影响了鸦棠将来的性取向选择。风零会自责一辈子。 她清楚知道以及了解,性少数群体将来在社会上有多难以生存。她想保护鸦棠尽可能多一些健康的选择。 令风零颇为生气的是,昨晚女王明明那样对待鸦棠了,鸦棠还学不会教训。她不是比同龄人更早慧的孩子吗?怎么关键时候如此轻信别人。风零恨铁不成钢,脑海里过了千千万万个想法,行动上却只是依旧生硬地想要把黏在身上的小孩扒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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