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些不规则的水球,扭动着,流转着,在顾思倾落地后,在顾思倾的眼睛里,取代红鸾存在的痕迹,重新组装成人形。 “怎么说,”这个人,抬起崭新的手腕,轻轻地舔了一下,然后看着震惊的顾思倾,轻声笑着说,“宫主的味道,比其他兽人要好太多了。” 那样的,蛊惑又单纯,干净又可怖。
第48章 同疼 红鸾,就这样,被她吞了。 这才是真正的怪物——顾思倾之前就觉得奇怪,因为道行的高低,决定彼此之间是否可以看透原形,就像在沙莲城,她在一开始因为道行比蜘蛛精低,所以将他错认为人类,可是在她第一次见到豆娘的时候,无论是在颜青渊的记忆里还是在现实中,她看到的,始终是在人形外表下的豆娘原形,也就是说,豆娘的道行甚至比地阶四等的顾思倾还低,可是就是这样的兽人,居然是高手如云的暗海的首领。 在她作为暗海第一把交椅的几千年里,她居然从未被暗海的其他兽人扳倒。 顾思倾一直好奇这是为什么,眼下,她终于亲眼看见了答案——豆娘把自己改造成了怪物,一个没有弱点,不会死亡的怪物。 从刚才红鸾在顾思倾切掉豆娘手臂之后第一时间决定将豆娘分解并分开封存的时候,她大概就知道豆娘的血肉*有极强的重组性,这大概也是红鸾潜伏在豆娘身边最后得出的可以压制豆娘的方法。 但是,没用。 结果就是豆娘彻底重组,宛若新生。 而他们失败的代价,就是红鸾被吞噬。 “……怎么会?”顾思倾不敢相信,“我才刚找到你……” 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 “宫主的狠辣一如既往,”豆娘随手化出一套衣服来给自己披上,赤着雪白的足踱步到顾思倾跟前:“血肉重组的我太饿了,没忍住就把宫主吃了,真是抱歉。” 她伸手,似安慰般抚上顾思倾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 她的道歉说得那样哀婉而又诚恳,可眼底的惋惜和脸上的笑意却从未消失。 所以为什么总是要抵抗她呢? “她死了,不要再抵抗了,”失去兽人的人类,在这个世界,无益于一块放在案板上的,无主的肉,“我只是想要你的血肉和天赋罢了,如果在你身上取得了成功,我可以放过你的。” “……哈,天赋?”顾思倾看着她,因为愤怒和悲伤而睁大的眼睛里,满是红丝,“我没有那种东西!” 她是人类。 她有的天赋,只有无尽的欲望,和睚眦必报的本性。 如果,这也算天赋的话。 只是,遇星…… 顾思倾伸手,抓住了豆娘。 豆娘刚刚说了,她血肉重组之后,她饿了。 换句话说,血肉重组不是无条件的。 “我一直觉得,粉身碎骨这个词,不是什么太好的词,”她死死地拽着豆娘,天阶二等的道行,发挥到极致,在她和豆娘方圆两米的范围内,空气被不断压缩,形成的压力,将豆娘和她像是被真空包装的肉一样,禁锢在原地。 空气还在压缩,她们谁也说不了话,但豆娘从顾思倾的眼中明白了顾思倾的想法:如果血肉可以重组,那就创造没有重组条件也能杀死她的方法就好了。 比如,将她和她整个封存在原地,像是冻进冰层,像是封成雕塑,创造一个无法从外界打破,也无法从内部挣脱邻域,将她困在这里,窒息,失去意识。 让每一个细胞,都死亡。 顾思倾不知道这样的方法是否可行。 但是作为生物工作者的直觉告诉她,目前只有这一个方法具有可行性。 “噗嗤!” 可是从豆娘的肚子里钻出来的手,却轻而易举地打断了顾思倾不断压缩空气的过程——顾思倾的所有力气,都在这只手出现的瞬间懈得一干二净。 豆娘和她同样震惊地看着这只突然出现的手——甚至,豆娘脸上的难以置信比顾思倾还要明显。 这怎么可能? 但事实就是,她在这一瞬间,失去了行动的能力——血肉的重组再生像是受到了压制,剧烈的痛疼久违地冲击着她的每一个神经。 她终于失力跪倒在地。 她挣扎着,想要将这只手拗断,或者粉碎,可是这只手在她的肚子内外反复进出,只管开出一个又一个的破洞,豆娘的抓挠,最后竟然都成为了这一只手的助力。 属于豆娘的,绿色的血,嗒哒嗒哒接连不断地流在地上,沾满了豆娘刚重组不久的身体和那件崭新的外衣。 顾思倾这才发现,豆娘的血,渐渐变深,竟然,隐隐有变黑,变红的趋势。 豆娘放弃了和这只手的纠缠,她张嘴,伸手,想要重新站起来。 但就在她要抓住顾思倾的衣角作为助力的时候,她像是忽然看到了什么,停止了动作,双眼失去焦距的同时,趴在地上,再也没有动作。 那一只手,像是一颗发芽的种子,重新从豆娘的肚子里向外伸展,在顾思倾眼前,变成一截完整,纤长,比例接近完美的手臂,那只手臂轻轻旋转,向着顾思倾张了开来。 似乎在邀请顾思倾。 在那上面,属于豆娘的血,顺着它漂亮的线条向下滑落。 诡异。 但又十足美丽。 顾思倾上前握住了这只手。 这只手回握,用力,它似乎并没有要拉拽顾思倾的意思,它只是想借一点力。 在这只手臂与豆娘血肉接触的地方,另一只的手指开始向外生长,从只有指尖,根根分明的手指,到完整的第二条手臂。 顾思倾同样握住了它。 后退。 一个完整的,崭新的,满身红衣的,娇艳女人,重新出现在顾思倾眼前。 就像从名为过去的镜子里将倒影拉回现实。 就像将深陷泥潭的遇难者重新拖曳而出。 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顾思倾脚下失去支点,顺着惯性,带着女人向后倒去。 她就这样倒在地上,女人就这样倒在她的怀里。 时间宛若静止。 顾思倾只是能感觉,女人的脑袋贴着她的脖子,似乎在用皮肤感受着她脉搏的跳动,女人似有似无的鼻息撩动她耳边的发丝,勾起一点久违至陌生的痒意。 然后就是自脖颈之上传来的,清醒的疼。 尖牙刺破她的皮肤,深入她脖子上脆弱的血肉。 她听见女人吞咽她鲜血的声音。 女人的手,攀上她的肩,她感到这双手的温度,力度。 “咔!” 剧烈的钝痛。 她险些疼得叫出声来。 似乎感觉到她冒出的冷汗,女人终于松开咬在她脖子上的牙齿,松开那只亲手拗断了顾思倾一条胳膊的手,撑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顾思倾。 在女人的嘴角,属于顾思倾的血,还没干透,顺着女人好看的唇线,滑至下巴,滴落。 在鲜红滴落之后,便是藕白的手臂,这样好看的手臂撑在顾思倾柔软的肚子上,一下,一下地敲击着。 “疼吗?”女人开口,是和久远记忆中一样的声音。 疼。 于是顾思倾如实回答:“……疼。” “顾思倾,”女人看着她煞白的脸,有些费力,却又有些释然,痴狂地地笑起来,“疼吗?不知,比之你将刀子剜入我的心脏如何?” 她该多么的恨呀。 眼前的人,她曾信任,曾爱过的人啊,也是曾将刀刃送入她心脏的人啊。 她该很啊。 “可是,”女人重新趴伏回顾思倾的肩膀上,“顾思倾,我也疼啊……” 在你受伤,在你想要和豆娘同归于尽,看着你仅仅只是被拗断一条手臂,我也疼。 “对不起。” 滚烫的眼泪从顾思倾眼角滑落,尚未被拗断的另一条手臂紧紧地拥着女人,她颤抖着,哽咽着,叫出这个被岁月封存在记忆里的名字。 “红鸾……” 剑牙不知道自己躺了多久。 只是他许久没有睡得这样沉了,上一次这样沉睡,还是决定去寻找远在北原的颜青渊之前。 所以他没想到,他睁开眼睛,时光就像是倒流,他又回到了,去寻找颜青渊前,他被天堑困在狮鹤崖的那间房间。 空气里,弥漫着诸如草药、食物、天堑等人的各种气味。 混杂,但又格外地明晰。 放在过往,他一早就调解了嗅觉,自动屏蔽。 但是这一次他却保持很久这样的状态,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直到那个事实清晰无比地出现在他的脑海——没有。 这里没有哪怕一丝,属于颜青渊的味道。 这比颜青渊准备去雪原时还要干净——也就是说,颜青渊并没有跟着他一起回来。 “你这是在做什么?” 片刻之后,从房间里跑出来的他就被天堑抓了个正着。 他没有心思和天堑解释过多的话,他只是问:“他呢?” 他不知道,自己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是担心,是着急,是害怕,抑或是,茫然多一些。 “……鸠夜还在带人找,”天堑说,“北原太大了……” 北原那样大,要找到一个人,真正意义上的人,很简单,如果他还活着;又很难,如果,他活着的气息彻底消失了…… “……对,北原太大了,”所以要花很多时间去找,于是他换了一个问题,“我睡了多久?” 天堑看着他,许久没有回答。 剑牙忽然觉得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他一定是在梦里。 一定是颜青渊,又在用天赋捉弄他就像他还没成年时,他们时常玩闹的那样。 他丢下天堑,漫无目的地跑开。 他寻找着,呼喊着: “颜青渊,我不玩儿了,快停下来……” “颜青渊,别玩儿了……” “颜青渊!” …… “颜青渊……让我醒过来啊……” 他不知道他找了多久,喊了多久,但没有人回应他,他也没有如愿“醒”过来。 天堑一直跟在他后面。 在他终于放弃呼唤,暂停寻找的时候,重新开口。 “你是一个月前回来的,只有你一个人。” 没有颜青渊,也没有另一个人类。 “这一个月里,关于颜青渊的消息,再没有出现一星半点,另一个人类,也就是顾思倾,又被整个暗海下达了追杀的命令,现在罗生大陆几近一半的势力,都在暗海的带领下,追击顾思倾和琉璃宫宫主。” ---- 时常反思自己的故事为什么不那么的吸引人,觉得可能是自己不擅长写这样细腻的感情变化,感觉自己写的太过宏大,不是简单的1V1,写得甜又不甜,剧情说严谨又不够严谨,这样一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原本究竟是为什么要进入写作这个行业了
65 首页 上一页 47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