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成答应为她重新出一个治疗方案。
但方案没到她的手里,而是到了向晚沉的手中。
安静的病房里,她与向晚沉无声地对峙。
余晖斜铺在她们之间,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深色沟壑。
“你不想治疗?”
时星予摇头,“不是的……我只是……”
“治疗的费用不用你付。”
时星予紧紧攥住衣服的下摆,还是摇头,“我不想欠你那么多……”
向晚沉呼出一口压抑的气,“那标记呢,什么时候能洗?”
时星予默了默,“我会好好吃药,好好治疗,只要能洗,一定第一时间来洗。”
但她的卑微没有换来向晚沉的妥协。
那人打开治疗方案,纸张发出“唰——”地一声,昭示着她含着愤怒的情绪。
“治疗持续时间:3-5年,视随访情况而定。”
“时星予,你打算让我等多久?”
时星予不说话了,垂着的脑袋始终没抬过。
“我说过,我没那么多时间等。”向晚沉的话冷冷砸下,“你必须在这里接受治疗。”
她的口吻带着alpha不容拒绝的高傲与专断。
“至于治疗的费用……就当是我对你的补偿。”纸张被向晚沉用力地捏住,留下一道道不可磨灭的褶皱,如同她的字字句句幻化出的疤,刻印在她与时星予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中。
时星予白了脸色。
其实只要她看一眼就会发现,向晚沉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偏开了头。
她和她一样,都在说着违心的话。
“那我,我能不能不住在医院里?”时星予问。
“你放心,我可以不出现。”
时星予心脏像是被人狠狠踢了一脚,又酸又痛。她根本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住在医院会很不方便。”时星予苍白地解释道。
她得找工作,时星安的治疗费还没有着落。之前房东退回来的钱,她已经悉数打给医院,抵了前两期的治疗费,身上没有钱了。
但24号必须支付新一期的治疗费。
她不想林澜再去纠缠向晚沉,所以必须凑出钱来,堵住林澜。
向晚沉的沉默让她不安,她小声怯懦地追问,“可以吗?我保证不耽误治疗……”
向晚沉未置可否,而是喊来了叶成。
叶成礼貌地驳回了时星予的请求,“很抱歉时小姐,在治疗期间,您不能离开医院,因为我们需要实时检测您的腺体数据。”
“并根据您的情况,随时调整方案。”
叶成原本话到这里算说完了,但接收到向晚沉的眼神后,又硬是往外蹦了一句,语气端得相当严肃,“我希望您清楚一点,您现在的腺体情况非常糟!”
“我作为您的主治医生,希望您能全力配合治疗。”
时星予沉默地坐着,头虽低垂,但背脊仍是崩着。
是拒绝的姿态。所以向晚沉不得不再逼近一步,不留情面地问:“时星予,你有什么事非做不可?说出来,或许我会同意让你离开。”
时星予咽下口中的苦涩,“没有。”她哑声说,“我会配合的。”
至于时星安的治疗费……
她咬住发抖的唇,在向晚沉拉开病房门的那一刻,才哽咽着问——
“向总,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吗?” ----
第19章 第 19 章
(19)
魏微本来今天不在店里。
结果领班说向总到了,她为了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开起来的餐厅,不得不委屈求全地放下手边所有事情,往回赶。
“哟,向总,又来‘买醉’了?”魏微顶着一张面瘫脸,一屁股坐到向晚沉边上,“要不,我把我自己的心理医生介绍给你吧?”
“这样我就不用当你的垃圾桶了。”
向晚沉玩着手里的易拉罐拉环,拖着调子说,“我把阿予送去叶成那了。”
魏微一听叶成的名字,瞬间扬起笑,操起夹子音,“哦,这样啊~那你们家阿予需要不要吃点什么营养餐?我可以给她送的。”
向晚沉无语地瞥了这‘见色起意’的女人一眼,不客气地说:“需要。她营养不良,要补。回头我让家里的营养师过来配合你。”
白赚一个营养师魏微自然没有异议。
“怎么把人送叶医生那去了?”
“带她去洗标记。”
魏微先是微讶,后是白眼,这种屁话她才不信,嘴上却道:“你想通了?”
向晚沉瘪了瘪嘴,在桌上画着圈圈,“我要是想通就不来了。”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魏微懒得理她,打算去处理今天的事,却被向晚沉拽了回来,“她今天求我了。”
魏微挑了挑眉,“这不是挺好?总算愿意对你开口了。”
“不好。”
魏微莞尔,“你要的不就是这样?现在怎么又不好了?”
向晚沉苦苦皱眉,“她是求我。”
“哦,是求你。所以呢?”
向晚沉一言难尽地看着魏微,浅色的眼瞳里写着明晃晃的几个大字——你怎么就听不懂呢?!
“??”魏微没好气地甩开她,“我一个外人,怎么懂?”
“我、我只是想让她好好跟我说。”向晚沉蔫蔫出声,“没有想要她求我。”
“她用那样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心里怎么可能好受??”
“嘶——”魏微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向总,你别跟我撒娇。你有本事跟时星予撒娇去。”
“你知道她求我什么事吗?”向晚沉情绪低迷得要命,声音黏糊得让魏微头皮发麻,“她只求我说希望能拿到被无故克扣的那笔工资??她居然就求我这个!”
向晚沉把脸埋进掌心里,“魏微,她就求我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她,结果她求我这个??”
她狠狠泻了口气,发出“呜——”地一声叹。
魏微一努嘴,实在不知如何评价。
她和时星予接触得并不多,之前觉得她是个娇娇软妹,手不能提,肩不能抗。
性格还闷。
后来听闻她们分手,便觉这个表面看着乖巧、无害的人,实际上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次她们再相遇,时星予看上去过得很惨,她不会同情她,更不愿意向晚沉再在时星予身上栽一次跟头。
可这人似乎不长记性。
“向晚沉,你一个豪门千金,财阀继承人,百万分之一的顶级alpha,就特么的这点出息?”魏微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人家时星予知分寸,要和你保持前女友的距离感。”
“你倒好,五十万赔完了还不算,还想继续倒贴?”
向晚沉幽怨地看过来,“可我倒贴也贴不上??”
“??”魏微被自己一口气噎得直锤胸口。
“我得找各种理由,才能把她困在身边。”
她们现在每一次的对话都像是一场针锋相对的辩论,她得演得咄咄逼人,将时星予的所有退路切断,得抓着时星予的弱点逼迫她就范。
很多时候,看着时星予对她越来越小心翼翼的模样,她总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可如果不是这样,时星予是不是又要逃跑了?
“我让叶成借着洗标记,给她做了体检。”向晚沉疲惫地撑住脑袋,“比我料想得还要差。信息素浓度低位症。”
魏微一愕,她对这个病症略有了解,知道这病可大可小。
“降了多少?”
“7%。”向晚沉道,“叶成说,有可能是因为长期带着我的标记,又在发情期得不到我信息素的安抚,注射大量廉价抑制剂导致的。”
“叶医生说的啊??”魏微瘪了瘪嘴。
“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傻的,非要在阿予这一颗树上吊死。”向晚沉话音一顿,苦笑起来,“我也觉得挺傻的。”
“不明白自己怎么就走不出来呢?”
魏微抱着胳膊哼哼:“是啊,为什么呢?”
“时星予到底有什么让你这么难忘的?”
“大概……”向晚沉题能顿了几秒,微微一耸肩,找了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大概是信息素吸引吧。”
魏微白眼差点没翻上天,这种烂理由!
ao之间的信息素有着一定的相互吸引力。但到向晚沉这样级别的,又如何会对一个普通omega的信息素念念不忘?
“你呀,就是自欺欺人。”魏微道。
向晚沉无力反驳。
她点了支烟。雪白细长的女士香烟,被有些发颤的指用力夹着,橘红色的烟圈明明灭灭地印入浅色的眼底。
“魏微,我是了解阿予的。她看上去软弱,其实非常倔。如果她不想同我再有任何的瓜葛的话,六年前无论如何都会去把标记洗了。”
向晚沉长睫一扇,“可是她没有。”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猜测罢了。”魏微不认同地说,“她或许是怕痛,或许是没钱,或许仅仅是懒得去洗。”
向晚沉吐出含着薄荷香气的烟圈,“我说过了,如果是时星予的话,她不会留着我的标记。”
“其他人我也许不能百分之百的肯定,但时星予……”向晚沉垂下薄薄的眼皮,红唇轻轻勾动。
如果是时星予的话,她愿意孤注一掷压上她全部的赌注。
恋爱脑的人自有一套歪理,多说无益。
魏微懒得再劝,冲向晚沉做作地一抱拳,敷衍道:“得,祝你们幸福。”
向晚沉盯着她,“那你得先祝我们尽快破镜重圆才行。”
魏微发现向晚沉不是在开玩笑,她看自己的眼神太认真了。
噎了半天,魏微脸色变了又变,心中默念了几遍叶成的名字,才勉强说出违心的一句——
“那我祝你们能够破镜重圆!!”
妈的,这年头,给人当姐妹怎么这么不容易?!
同样不容易的还有人事部老大。
下了班正在喝啤酒撸串呢,猝不及防接到向晚沉的电话。
几天前向晚沉让她拒绝时星予讨要工资的请求,今天又要让她帮忙把工资补给时星予。
“走我的私人账户,”向晚沉说,“但别让她把钱退回来。”
挂掉电话,人事大佬含泪猛干三杯黑啤。
朋友问她怎么了,她抹了把脸,咬牙切齿地撸下一口牛肉,仰天长叹道:“钱难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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