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嘴角偷翘,还待说什么,却见云帅帅左右看了看,皱着眉头站起身,拍拍屁股道:“这也没酒了,你等我下,我去买酒!”
还没醒酒的人说罢,摇摇晃晃又去买酒了。
一个人不管有多惨、多弱、多需要安慰,只要遇到一个看起来比自己更惨、更弱、更需要安慰的,就会瞬间精神起来,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
当失业、失恋、房贷断供、身无分文、马上要去仲裁打官司的云帅帅,遇到青春迷茫期、扮乞丐、露宿街头不回家的叛逆少女,瞬间自导自演起一出挽救迷茫少女的戏码。
云导拎着一提啤酒再次出现在女孩面前时,笑得温柔和蔼又慈祥,可完全不是刚才那个随时会拼命的疯女人了。
“谢谢你。”女孩一脸真诚。
“嗐——跟姐还说什么谢!”
答非所谢的云帅帅坐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呲”一声打开一罐啤酒递给女孩,完全不知道这出戏里,自己才是那个待宰的羔羊。
“你很有钱吧?”女孩打探起自己未来的资产。
“咳咳——”给自己立了人生导师大姐姐人设的云帅帅,哪里还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窘迫,她仔细回想着自己刚才的用词,被绿、被炒鱿鱼,好像没有说补差价没存款断供的事,“嗯……”她脸呛得通红,眼神闪烁,结结巴巴道:“就,就也还,还好啦!”
“我嘛就是毕业已经七年了,赶上了房地产疯狂的那几年,你知道的,就,就也赚了几个钱……”
人一旦说起了谎,就会解释地格外详细。云帅帅倒也不完全是说谎,眼神慌乱里带了些自豪。
女孩点点头,继续着两个人岔劈的话题:“你以后…我是说,虽然你以前也是凭本事,但也有好命的原因在,那你以后…可真要凭本事了嗷!”
云帅帅心虚地摸了摸鼻子道:“那,那是肯定的!女人还是要独立,到哪里,到哪里都得凭自己本事生存……”
吨吨吨又一罐啤酒下肚,云帅帅抱着膝盖,脑袋一杵睡着了。
……
“包——子!刚出锅的包——子!”
“豆脑——热乎乎的豆脑——”
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令睡梦中的人烦躁不堪。楼下什么时候让摆摊了?不创城了?
云帅帅揉揉太阳穴,企图缓解宿醉的头痛。思绪渐渐回来,才想起自己是跟一个乞丐女孩一起露宿街头了,她猛地抬起头,发现自己身上穿了件汉服不像汉服,睡袍不像睡袍,散点褪色边角起毛的破烂衣服。
小乞丐的衣服!
看看四周,身边并没有人。
小姑娘想通了回家了?可是为什么要换衣服?这大街上怎么好换衣服……
“听雨轩开门纳客啦!”
一个洪亮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接着是密密麻麻的脚步声,夹杂着吱嘎吱嘎似乎是老旧木质摇椅上突然坐了个胖大爷发出的声音。
云帅帅站起来,这才发现自己是坐在一个窄小的死胡同里,怪不得日上三竿也没人发现,还被小乞丐偷了衣服!她走了两步,正在诧异自己怎么好像变高了,一脚迈出胡同视线豁然开朗,又被眼前的街市景象惊呆了。
酒吧呢?汽车呢?卷帘门呢?
满大街人都穿着这汉服不像汉服、睡袍不像睡袍的奇装异服是什么鬼?!!!
人人都往一个方向跑着,就像80年代全村人急着回家看八点档上海滩一样。
马车!人群中还有一辆马车!那吱嘎吱嘎的声音就是它的木轮子!细滑光亮的丝绸门帘上锈着几株墨兰,四个角坠着银色流苏,看得出你是大户人家就是了!
云帅帅愣在当场,绞着手指头惶恐又无助。
手指头……这踏马不是她的手指头!
她伸伸胳膊抬抬腿,甚至掀开衣服迅速瞄了一眼自己的身体。
这身体也不是她的!
OMG!魂穿?!她和小乞丐互换了身体,还被扔在这贫穷又落后的时代!!!
云帅帅跑回自己醒来的那个胡同里,果然不是昨晚跟小乞丐对饮的墙角了,没有酒瓶子,只有一个破碗。
“滚蛋!”
骂骂咧咧的云帅帅上前一脚踢飞了破碗,随着“砰”的一声碎裂的声音,她看到碗底的位置有一个卷起的白色布条,洇出的墨色表明,布条上面有字。
粗暴地捡起布条打开,上面果然有一行字:
不好意思号练废了。既然你想种菜,我想升级,那么我们换号。从今以后你叫徐玩,开局一只玩的玩,加油嗷!
次奥!强取豪夺啊!还特么写错别字!
她双手做成喇叭状放在嘴边朝着天空大吼道:“你他妈随便!云帅帅也是个废号!” ----
第2章 第 2 章
徐晚就徐晚!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破衣烂衫,就迅速闭上眼睛别过头,表情痛苦。
接受新名字新身份容易,接受新困境新窘迫太难!
趿拉着草鞋走出胡同,外面仍旧是所有人往一个方向急急地走着。几个摊位虽然热气腾腾,但是门可罗雀,小商贩们倒是不急不躁,甚至还面带微笑。
徐晚逆着人流往摊位前凑了凑,肚子已经不合时宜地叫起来。她伸手摸了摸衣服,确认连个兜都没有,抽了抽鼻子皱了皱眉,装作不满意又往另一个摊位前挪。
“饿了吧?”
身后传来一个粗犷的男人声音,徐晚回头,见是街对面烧饼摊的男人正微笑着看她。
“烧饼怎么卖?”
接着话茬,徐晚往烧饼摊前缓缓挪步,心里思忖着如何给这烧饼挑点毛病,以显示她并不是买不起,而是不爱吃。
“自家烧饼,什么卖不卖的,拿去吃!”
男人看起来四十岁上下,浓眉大眼,膀大腰圆,黝黑的四方脸上透着一股子质朴和善。
“一分钱一分货,你这不要钱的烧饼,我看……”徐晚瞟着筐里金黄酥脆的烧饼,搜肠刮肚努力回想自己在外卖软件上见过的差评都是怎么写的,没等开口手里突然被塞上一个热乎乎的饼子。
“这……”拿着沉甸甸的烧饼,徐晚一时无措。
“先记账上,以后再说。”
男人看出她的窘迫,并没有摆出施舍者的姿态,这让徐晚稍稍放下些包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
“嘶——”流油的肉馅烧饼有些烫嘴,“唔!”一口酥脆喷香的烧饼下肚,徐晚整张脸都舒展开来。
突然想起自己还没道谢,于是用四个手指头把饼捏在手心,学着古装剧里的样子双手抱拳,郑重地道:“在下徐晚,感谢大哥借饼之恩,来日定连本带息付你银钱!”
此时的徐晚只记得自己二十九岁的内核,完全忘了这副身体是一个十九岁的小姑娘,见了这四十来岁模样的男人,一声“大哥”就这么脱口而出,说完不忘张大嘴巴又咬了一口酥脆的烧饼。
男人愣了愣,随即失笑:“越发的没大没小,连七叔都不叫了?还大哥,也不怕折了你小丫头的寿!”
“七,七呼?!”满满一嘴烧饼来不及咽,徐晚呼着热气瞪大眼睛看着这个卖烧饼的男人。
不是说是个废号,原来还有队友?
男人似乎见怪不怪,脸上带着宠溺的笑:“行了,吃饱了就一边玩去,一会听书的散了别耽误我的买卖。”说罢一边摆弄炉子看火候,一边揉面继续做饼子。
徐晚一步三回头,心里有很多疑问又不知道从何问起,脚下随着渐渐稀落的人群漫无目的地走着。
这个人自称“七叔”,就算不是亲叔叔,至少也是早就认识了,那这个小乞丐在这个世界里,还是有社会关系的。既然有个七叔在卖烧饼,对她也还不错,她为什么会沦落成乞丐?又为什么说号练废了,千方百计跋山涉水穿越时空去跟我换号?
一边思忖着,一边随着人流溜达到一处相对来说还算精致的房子门前,徐晚抬头一看,“听雨轩”。
嚯——好矫情的名字!这是哪个酸秀才取的?
徐晚摇摇头,转身正待离开,迎面撞上四五个火急火燎的姑娘堵住了路,来不及躲闪就踉跄着被推挤带进了门。
喂?!
好不容易站定,才发现这里面别有洞天,既不是附庸风雅的茶馆,又不是铜臭满屋的商铺,而是一个跟现代的剧院布局差不多的大厅。
这是一间扇形的屋子,正中间是一个扇形的“舞台”,舞台上虽然没有现代化的LED大屏,但雕着精细花纹的实木立柱和绣着雅致墨兰的薄纱做成的屏风给整个大堂都提升了格调。
除了屏风,舞台上就只有一桌一椅,桌子上铺着直垂到地的桌布,像是相声舞台的场面桌,又像是百家讲坛的那个演讲台。联想起听到看到的种种,徐晚恍然大悟,这是个说书听书的“广播剧院”!只是这么大的厅,又没有麦,能听得清吗?
目光转到台下,座位呈放射形分布,桌椅无一不是雕刻精致,茶水点心齐备,每一桌都像是晚会现场摆着名牌的VIP圆桌专座,都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然而全员VIP专座的偌大厅里竟座无虚席,虽然布局有序,但打眼望去也是呜呜泱泱有近两百人。方才推挤着徐晚进来的那几个迟到的姑娘,就坐在舞台一侧纱帘隔起的雅间里,在门外还叽叽喳喳乱作一团的几人,此时正端坐在桌前,屏息凝神等待开场。
徐晚环视一圈,自己站在一屋子坐着的人后面,很是突兀,尤其是这身破烂脏污的衣服,更是跟这个环境格格不入。正待转身离开时,从雅间帘后钻出一个扎着小揪揪的小姑娘,压低着声音对徐晚道:“没有座了,来我们这边吧,刚才撞到你了,我们大小姐请你吃果子。”说完甜甜一笑,圆圆的脸上坠着两个浅浅的梨涡,俏皮可爱。
看着这个衣着光鲜,粉嘟嘟的小丫头,徐晚下意识低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乞丐装。小姑娘看出她的窘迫,不待回答就一把拉起她的胳膊,把她拽进雅间里。
里面同样是一套精致的实木桌椅,桌上摆着几样点心和茶水,不同的是地上铺着消音的地毯,墙上挂了一幅只有纯白底色的挂画。
屋子里已经坐了三个人,和刚才把徐晚拉进来的那个小姑娘一样,都是粉嘟嘟的妙龄少女,不过坐在中间的很明显跟其他人不同,穿着更华贵、头饰更精致,身材也更……嗯,更丰腴。
徐晚打量着她们,她们也打量着徐晚,几秒钟尴尬的沉默之后,还拉着徐晚胳膊的那位小揪揪开口道:“这位是我们家大小姐。”
78 首页 上一页 1 2 3 4 5 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