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后相较刚才,雨势要大些,她拉起帽子试图挡一下雨水,加快了脚步往家里走去。到家时元凌韵还没下班,家屋没人显得空落落的,却比外面温暖的多。 没劲再去清行李,她翻出睡衣想先冲个热水澡,驱散下这一连多日的疲惫和染上的寒意。 等大门再次被打开时,卫生间的灯还没熄灭。元凌韵愣了下转头看到那串不属于她的钥匙,摘下口罩眼中漾出久违的喜悦。 明明是她自己的房子,此时倒是有些个坐立难安。元凌韵换了身衣服出来,水声已经消失,她察觉到对方要开门的下一秒,迅雷不及掩耳地移到了沙发上,装作听到动静回头,对上了方翊来的双眼。 “下午回来的?”她若无其事的打着招呼,给了对方一个咸淡适宜的笑容。 戴着干发帽一身热乎乎的出来,在看到她的瞬间,方翊来的心跳就不受控地开始叫嚣。“嗯,没多久,估计也就半小时前。” “晚上想吃些什么?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吧。” “不用了,”方翊来没看对方,拿着换下的衣服走向阳台,解释说:“我有点累,等会吹了头发想先睡一觉,你自己吃就好不用管我。” 没有勉强,元凌韵望着她的侧颜点点头,等她吹完头关上房门,凝视了好久紧闭的房间,才起身走向厨房。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胃里隐隐在闹腾,迫使方翊来逐渐转醒,她眯着眼看了眼手机,凌晨2点,真是尴尬的时间。 可意外的是,打开门另一间房透出的光暗示着这套屋子的主人也没有睡着。她放下水杯悄声过去,半掩的房门遮挡不了里面的情况。 元凌韵披着毯子靠在床头,床边的灯是暖光,铺在她身上,照着她手中的阅读器。方翊来踌躇了一会儿才敲了两下房门,见对方抬头,轻声询问:“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 “有心事,睡不着。”元凌韵将阅读器放到一边,盯着她看了几秒,才歪了下头示意她进来。 握在门把上的手捏紧,方翊来感觉脑内天人交战了好久,可实际她只犹豫了两秒就迈进了元凌韵的房间。 没有下床,她依旧靠在床头,仰着头问:“连轴转了快一个月,很累吧?” 周身都是让人安心的味道,方翊来沐浴在对方的气息中,紧绷的思绪都不禁放松下来。“嗯,好在后面可以休息几天,能稍微缓解一下。” “你说你有心事,”方翊来站在床边,盯着她的双眸,“是最近元梦生意不好?” 浅浅的一个笑挂在嘴角,元凌韵伸手拍了下床沿,让她坐下,轻轻两下,却让方翊来紧张不已。元凌韵直起上身摇了下头,喃喃道:“担心某人半夜饿了,睡不着。” 突然拉近的距离和暧昧的言语让方翊来思考的能力一下降低,圆滚滚的眼睛里,困倦早就消散不见,她觉得自己那颗心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我起床吃了小面包,”老实交代了自己起来后的行径,方翊来不敢直视她的双眼,视线微微下落,定在了对方的衣领上,“刚才是出来接水的。” “不饿了?” 摇了摇头:“不饿了。” 元凌韵仗着她不敢看她,眼神肆无忌惮起来,有些忍不住心中躁动,她偏身拿过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递给她说:“温的。” 和朋友共一个杯子喝水对方翊来来说没什么大不了,可此时手中的保温杯宛若烫手山芋,她无意识地舔了下唇,举起杯子浅浅抿了口,交还给元凌韵:“我,我现在不太渴。” 元凌韵接过来,垂眸看着湿润的杯壁,随后才拧紧放回原位。在她沉默的期间,方翊来胸膛起伏不受控制起来,她觉得全身都在发麻,氧气逐渐变得薄弱,慌忙起身却被元凌韵伸手拉住跌回床上。 “方翊来,你在躲我吗?” “我没有,”反驳的声音并不大,方翊来频繁地眨着眼,完全不知要看哪里,“我,我不是才工作完回来吗?” 本不想逼她,可最近她们的相处实在不太正常。自认没有过界的人拿不准这逐渐疏远的态度,也不想忍受没有交集的生活。元凌韵握着她的手,在她主动靠近的晚上,想要试着拿掉一些两人间的阻碍。 “用我的水杯,让你这般不自在吗?” 真正的原因方翊来心里清楚,她努力控制着心跳,再次选择摇头:“女生间喝一杯水不是很正常吗?” “可我没有和人共饮一杯的习惯,”元凌韵没准备放过她,她不得不承认,这些时的相处让她有了些落差,“你是不是忘了,我喜欢女生。” 可杯子不是她递给自己的么? 方翊来空着的那只手握紧,抬眸看了她一眼,又赶紧移开,脑子不断思索她这句话什么意思,但此时的大脑完全没有运转的能力,在她茫然无措间,握着她的那只手却忽然松开。 “抱歉,”元凌韵向后又靠在了床头,低着头没再看她,语气带着点无奈和妥协:“很晚了,再去睡会儿吧。” 完全不理解她在为什么而道歉,方翊来染上点儿慌张,她眼中只看到了眼前人的低落,纠结之情溢于言表,可她还是试着克服一向的习惯,悄悄往前挪了点儿位置,启唇解释起她的第一个问题:“元凌韵,我没有躲你,我……月初,我外婆去世了,我只是,只是……” 之前可以看出她情绪不高,元凌韵也猜到了可能是她家里出了什么事。但碍于对方不想交谈,她便也没再多问,尊重对方的隐私。可她没料到竟是…… “我之后情绪一直没调节好,回来后又忙着工作,每天要面对客人的各种要求,回到酒店实在没什么精力再去……”方翊来低着头慢慢刨析自己的内心,“我当时心情不好,也怕说出什么不好的话,所以没怎么跟你联系。” “至于你说的,我其实不太理解。我知道你喜欢女生,可我……我们是朋友啊,我知晓你的为人,你何必一直强调这些,难道喜欢同性就不能和同性往来吗?” 原来是什么都不了解的她一味去要求对方,元凌韵懊恼极了,埋怨自己过于自私,完全没有顾及她的感受。在一个朋友的立场,方翊来没有义务要去回应她的各种超越友谊的心思。 看着她越发自责的模样,方翊来嘴边浅浅的露出抹笑,安慰道:“我已经没事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外婆她走的也算安详,没有太痛苦。” 她越说,元凌韵心里越是过意不去。“我,可以抱你吗?” 可没等对面的人回答,元凌韵就抬起双臂,不含任何欲念的一个拥抱,透着心疼和歉意,拥住了方翊来。 而她没有推开。 ----
第五十一章 第一次在这张床上醒来,方翊来轻轻扭头,元凌韵的侧脸映入眼帘。 在她之前的人生里,没体会过被心动之人拥抱的感觉,尽管对方只是一个单纯的接触。可放在紧绷已久的方翊来身上,这个拥抱带来的力量实在不可估量。 就像不知道为什么当初会愿意跟她吐露心声一样,这一晚方翊来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坦然的跟她聊起关于外婆的一切。 主卧的窗帘很遮光,方翊来不确认昨夜两人交谈了多久,现在又是什么时间。她没有带手机过来,手肘撑着床起身去看床头的时钟。连着的被沿被撑开,冷空气灌了进来,元凌韵缩了下肩,慢慢转醒。 方翊来赶忙帮她压住被子,低声说:“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昨晚抱她上床时,元凌韵就期待过醒来时的画面,她平躺在床上露了个很浅但格外好看的弧度,自下而上望着她说:“没事,昨晚睡得好么?” “嗯,昨晚……”明明暴露在被子外,方翊来却觉得脸在发烫,“我,我先回房了。” 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味道了,元凌韵被子里的手摸索过去,贴在刚才她躺过的地方,带着温热。 到底是她太害羞了,还是她想太多了呢。 元凌韵瞟了眼时间,下午2点多,尽管身体发出的信号暗示她还可以继续沉睡,但仅温存了几分钟,她就披着毯子起身,换上了家居服拉开窗帘,仍是阴沉沉的一天。 家里没什么库存,两人也懒得动弹,商量了下点了个某捞的火锅外卖,等待期间,元凌韵给自己做了杯咖啡,顺带替旁边的人热了杯牛奶。 吸了下鼻子,方翊来捂着杯子暖手,意识像是还未恢复完全。一只干燥温暖的手忽然挨了上来,她没动仅抬了下眸说:“没发烧,估计就是昨晚回来淋了点儿雨,有点感冒。” “早说就不该点火锅了,”元凌韵走向阳台关上窗,回到客厅又去找家里的感冒药,“等会吃了药再去睡一觉。” 方翊来倒没放在心上,喝了口热牛奶说:“没事的,指不定火锅一吃冒身汗就好啦。” 说是这么说,但元凌韵还是将相关的药放到了茶几上,看了眼外卖地图,显示骑手距离这儿只剩100米了。 疲惫加上感冒让方翊来的战斗力大大削减,瞧着各剩一点儿的配菜,甚至还有一盒没动过的牛肉,她放下了筷子,隐约还带着鼻音:“不行了,感觉越吃脑袋越沉。” 抽了张纸巾递给她,元凌韵关掉电源,起身收拾起来。“没事,这些放冰箱又不是不能吃了。” “家里还有火锅底料吧,”方翊来也帮着摁好盖子,“明天可以用它们做个自制版麻辣烫。” 绕过桌子替她推开手上的活儿,元凌韵拉着她起身走向卫生间,叮嘱着:“就别操心这些了,你去洗个脸簌簌口,回房休息吧。” “又把烂摊子丢给你一个人啊?”方翊来身上确实没什么劲,抵着门框看着她,“那不如这顿算我请的吧,不然……” “说好AA的啊,而且我们是室友,偶尔在对方不舒服时帮一下不是应该的吗?”元凌韵没再跟她磨叽,转身继续去收拾剩下的事情。 躺在床上,屋外的动静几乎听不太见,方翊来看着那个属于元凌韵的保温杯和旁边的药片后,攥紧了被子,慢慢闭上了双眼。 之后的几天,两人心照不宣的都没再提起那晚的事情,只是之前横在她们间的隔膜像是又薄了些。元凌韵自然满意这个结果,特别是月底的方翊来一直在家,没有再长时间出过远门。 时间翻到了日历上的最后一页,随着温度的降低,病毒越发猖狂起来。多地突发性爆出了许多确诊人数,本市最终也未能幸免,服务业再次迎来了新的一轮歇业,两个待工人士就这样,面对面无所事事的留守在家中。 趁着快递还在运作,方翊来在房里抓紧整理好下午要寄走的物品,而元凌韵也一早将店里的咖啡豆搬回了家,就着对方下午约好的快递小哥,将网店上预定的浓缩液做好打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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