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碗沿儿,黄澄澄的土豆静静趴在米饭上,手里的筷子不自觉在虚空中轻轻点了几下 这会儿,徐砚那素来倔强的洁癖这会儿跟死了一样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手艺为什么这么好。”江颐之似乎也察觉到自己吃得太快,可这怨不得自己,太久没吃到好吃的饭了,她有些收不住 只是,自己应该没有做出失礼的动作吧,她偷偷抬起眼皮,飞快瞄了眼徐砚 “我啊,什么都会。” 徐砚闻言放下筷子,左手支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江颐之 该死!强迫症又犯了! 犹豫几许,她还是忍不住递给江颐之一张纸,怕人误会,赶紧点了点嘴角的位置 “嘴角有米。” 江颐之:“…” 真是的,就不会装作看不见吗?不知道我会不好意思吗? 江颐之愤愤,她扯过徐砚递到半空中的纸,胡乱在唇上揉着,柔嫩的唇部哪儿经得起暴力□□,几乎是同时,皮肤表面就泛起了红 徐砚“…” 下午还要上班,临出门时,徐砚告诉江颐之,如果她在家里嫌闷,就出去转转,东江是历史遗址,古街纵横交错,小吃遍地,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江颐之没好意思告诉她自己早把东江转了遍 “不要去东南边的武朝墓葬群,那地方是帝王陵墓,阴气重。” 想了想,徐砚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自己的房东,毕竟她看着就像个闲不住的主 “好的好的,你快上班去吧,晚上我接你。” 江颐之把人推出门外,武朝墓葬群?自己早都去过了,那地方又荒又凉,没什么稀奇的 #### 长歌门口,宋玥如带着四个员工站在门前,旁边还有位陌生女人。当然,最显眼的是停在门口的那辆红色跑车,张扬中又带着野性 四个员工站成一排,宋玥如指着他们正朝着陌生女人说些什么,这是来领导了? “小徐啊,你来了。”宋玥如笑着,热情地将徐砚拉了过来,“给你介绍下,这是新来的同事,顾轻舟,小顾啊,这是徐砚。” “你好,我叫顾轻舟,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舟,今年23岁,以后共事,请多多关照。” 顾轻舟很外向,看着面前高高瘦瘦的同事,嘴角露出了一丝友好的笑容 “你好,我叫徐砚。”徐砚点点头,神色淡淡,礼貌且疏离 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自我介绍,一冷一热,一旁的人都替她们尴尬 顾轻舟也不在意,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笑,宋玥如了解徐砚的性格,就是清清冷冷的性子,担心气氛冷下来,她赶忙打着圆场 “别在外面站着,走吧,带小顾熟悉下我们的业务。” 说罢便领着众人朝店内走去,徐砚跟在最后,目光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停在门口的法拉利,车头那匹黑马高高跃起,如同车身一样高傲 “小顾啊,你来得可真巧,我这刚打算跟小徐她们说呢,店的面积有点小,会损失很多客源。” “店里明天就要装修了,顺便再换种风格,你们一周后再来上班吧。” 或许是地段好的缘故,现在长歌的门口每天都排着长队,夜间还好,日头大些的时候也不好让客人们都在外面暴晒 “哇!老板万岁!” 许枫眠几个人眼睛都要放光了,这可是整整一周带薪休假啊 看着几个人高兴得手舞足蹈,宋玥如不由笑骂,“瞧你们那样儿,我平时亏待你们了?” 到底还是怕这群年轻人心浮气躁,末了,老板忍不住又多加了一句:“下午好好干,都认真点,不要怠慢了顾客,我们的口号是?!” “东江奶茶有长歌!” “我服务,你唠嗑!” “文明礼貌人人和,卫生奶茶你来喝!” 还怪押韵的 几乎是条件反射,除了徐砚和顾轻舟,剩下的员工把身子绷得笔直,声音洪亮,顿时引来周围人的轻笑 “小顾啊,以后你就和小徐一起在仓库吧,两个女孩子要互帮互助,走吧,我带你先去看看。” 背后有人轻轻扯了扯自己的衣角,徐砚扭头一看,却发现许枫眠眼神多了几分警惕,不由低声问道 “怎么了?” 小姑娘左右看了看,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许枫眠才踮起脚尖,悄悄趴在学姐耳边小声说道 “学姐,不要离顾轻舟太近,因为家里有熟人,我认识那顾轻舟,顾轻舟的顾,是东江顾氏的顾。” 她可没忘记刚才在门口,顾轻舟看见自己时明显有些意外的眼神,顾家人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不可能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许枫眠有些担心,顾家人没一个省油的,今天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这里,是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吗? “顾家?”徐砚觉得自己好像听说过 大家族里狗血事件可以晚到,但是从来就不会缺席,就连徐砚这位电子设备绝缘体都无意间吃过他们家的瓜,那会儿徐学霸大三,网上就曝出了京城某公子包下十架飞机高调表白顾家长女的新闻 其实不仅是东江市,在全国内,顾家都是数一数二的,天下姓顾的无数,但论财力、论人脉,排上号的只这一家 顾家世代扎根在东江,各领域都有涉猎,黑白通吃,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底蕴有多深厚 “对,尤其是顾家现任家主顾宪和他的六个子女们,一个个心眼多,手段毒,就那个顾轻舟,也不是什么好鸟。” 许枫眠神色愤愤,似乎对顾轻舟有很大意见 “我明白了,谢谢提醒。”徐砚看着两个人消失的背影,若有所思 有一个问题她不懂,顾千金找工作可以理解,只是,为什么非要开着辆骚气的跑车? 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 由于多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同事,下午工作时,徐砚感到非常不自在 而一旁的人却是浑然不觉,只是卖力地卸着箱子,时不时还主动和徐砚说上几句,丝毫不介意对方的冷淡 今天天气格外闷热,滚滚热浪在空气中四处流窜,稍微一动便觉得身上粘腻得很,更别说干活的人了 汗水源源不断地从毛孔渗出,又慢慢汇聚成一股股小溪流,直顺着额头滚入脖颈,最后再把衣服浸透 徐砚讨厌这种黏不拉几的感觉 “徐砚,我看咱俩差不多大,你哪年的?” 顾轻舟丝毫没有大小姐的娇气,她用手背狠狠拭了一把额头,灰尘混着汗水在脸上留下一道脏兮兮的泥印子 连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裤也沾染了尘土,这白一块儿那白一块儿的,栗色的头发因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头皮上,显得她整个人有些狼狈 “94年。” 言简意赅的几个音节,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一贯是徐砚的风格 “真是巧了!我也是94年的!我三月三,你几月的?” 顾轻舟明显有些惊喜,她站直了身子,来回走了两步,最后站在徐砚面前 今天的巧合有点多啊,许枫眠上午还“正巧”和自己一个学校呢 徐砚不理解这个人反应为什么会这么大,出于礼貌,她还是认真回答了这个问题 “七月二十一。” “那我比你大,你应该喊我姐姐。”顾轻舟眉眼盈盈,就好像自己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真是幼稚! 徐砚懒得说话,也没有再聊下去的欲望,只是旁若无人地继续清点货物 “还挺有个性。” 被冷落的顾轻舟好整以暇地坐在原地,长腿蹬在一旁的石墩上,也不觉得尴尬 她盯着徐砚忙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微笑 ---- 文章前面会比较慢热,算是铺垫
第六章 消失的纸人 现在是晚上九点二十七,距离下班还有三十三分钟 仓库有些暗,照明的灯还是那种老式灯泡,昏暗的黄色灯光仅仅照亮了一小片区域 几只飞蛾绕着光源来回扑腾,库房中的纸箱层层垒起,灯光打下来,只投下一片阴影,周围似乎更黑了 亮不亮黑不黑的光线其实更伤眼,盯着没多久就感到头晕眼花 徐砚闭起眼睛倚靠在仓库门口,抬起左手轻轻捏了捏鼻梁,她有些疲倦 顾轻舟早在一个小时前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现在这里只有她一个人,不过徐砚也不在意 她在想事情,从工作想到生活,从生活想到现在,再从现在想到未来 鬼使神差地,又想到了江颐之 她有些后悔,天太晚了,自己是不是不应该让江颐之出来接自己,即使现在是法治社会,但是,黑色永远也不会变成白色,尤其是对像江颐之那样的漂亮女人 徐砚不放心 飞蛾还在不停地扑火,徐砚也在不停地反思自己 突然,她睁开眼睛站直身子,观察着昏暗逼仄的仓库,锐利的目光扫过片片区域,最终在东南角的阴影处停下 她的视线停留了一会儿,嘴唇紧紧抿着,眼底尽是冰冷 不再耽搁,徐砚转头离开仓库,当看到前台明亮的白炽灯时,她脑中绷紧的弦才缓缓松了下来 仓库里,有东西 前面几个同事正聊得热火朝天,徐砚目光一一扫过众人,连年纪最小的许枫眠也没翘班,唯独少了顾轻舟 顾千金还真是任性 “学姐来了啊。” 许枫眠朝着徐砚用力挥挥手,笑得灿烂,八颗贝齿又白又亮,衬得小姑娘更是聪颖灵秀 她的的笑容感染了徐砚,让自己有些僵硬的五官渐渐缓和下来,“你今晚怎么回家,有人接吗?” “有的有的,家里开车来接我,学姐你呢,要不要送你?”许枫眠的头点得飞快,跟小鸡啄米似的 “谢谢,我也有人接。” 徐砚微微笑了笑,她朝着别的同事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然后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店门口,静静等着江颐之 许枫眠还想找话头和徐砚多说几句,但是看到她背对着自己,根本没有交流的欲望,心里再有不甘也只得放弃 好嘛,学姐真冷漠! 许枫眠愤愤地绞着衣角,她性格热情,从小又博览群书,不管遇见什么人都能找到话题,可偏偏在徐砚这儿碰了一鼻子灰 冷木头!硬木头! 周围的商铺早就下班了,现在只有长歌亮着灯,和它遥遥相望的,就只有路口那两盏孤零零的路灯了 徐砚不懂,为什么政府不给市区安装路灯,瞧着这一片黑黢黢的民房,夜里看还怪瘆人的 今晚夜色很浓重,如同粘稠的墨水一般晕染不开,云层把月亮捂得严严实实,连一丝皎洁都看不到 无边的黑暗令徐砚心头发慌,可屋内的人并无察觉,依旧围坐在一起聊得火热 无人的仓库,暗黄色灯光依旧亮着,那个黑暗的角落里,竟然无故迈出了一条腿,那条腿穿着黑色布鞋和亚麻色的寿裤,露出的一截小腿又干又枯,布满了褶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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