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先是一道刺眼的白光快速闪过,紧接着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无数野兽的尸体如同天女散花般被气浪高高掀起,又如同下饺子一样向下砸去 这个声音在场的众人都很熟悉,是妖丹自爆 生得其所,死亦光荣 将军死了,白光笼罩着妖兵略显青涩的面容,他们在淬炼中磨砺,无人说话,依旧沉默地继续厮杀 只是手中的长剑被握得更紧,目光变得更为坚定 “轰隆~轰隆!” 又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可众人却没有时间悲伤,无数只野兽又发起新一轮进攻,它们快要冲破第一道防线了 “该死!为什么它们进攻这么猛烈!”妖将中有人愤怒大吼,再次斩下一只妖兽头颅,鲜血滑腻,差点令长剑脱手而出,他撕下一条碎布,将剑柄紧紧捆在手上 狼族族长脸上有好几道血痕,汩汩冒着的血液流进嘴里,他狠狠呸了一口,“这东西跟不要命似的!” 野兽数量太多了,它们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一股脑地往前冲,第一道防线彻底冲破,身后护卫宫殿的妖兵开始防守 “轰隆!轰隆!”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声爆炸了,宫殿里的百姓抱成一团,掩面低泣,泪水逝去的兵将而流 隐藏在人群中的顾轻舟不顾危险,走到宫殿外盘腿而坐,双目紧闭,口中念念有词,她在为亡魂超度 紧跟上来的顾疏年没有阻止,也没有打扰,只是抽出佩剑,砍下几个想要偷袭的妖兽脑袋 人群中不乏高手,见有人带头,便纷纷挺身而出,加入外面混战 鲜血染红了观星台,残肢、碎肉随处可见,每个人的脸上都沾满了鲜血,有野兽的,有自己的,也有同伴的 徐砚没有再躲在江颐之身后,她双手掐诀,哪怕灵力几近枯竭,效果也被削弱许多,但能发挥一点作用就发挥一点 她的目光一一扫过江颐之、岁润、旬弋、妖兵妖将还有后来加入的顾家姐妹,个个身上都负着伤,刀剑断了就肉搏,手断了就妖丹自爆,这个人死了另外一个人又顶上,竟没有让一只妖兽靠近宫殿 爱与团结铸起的堡垒一定是无坚不摧的 谁也不知道下一分钟会发生什么,但所有人都希望多坚持一分钟,又一分钟 识海中的小册传来异动,最后那个术法——衍生诀,金色繁体字缓缓亮起,女人似有所悟 【阴阳化物,孳生五行。参赞天地,复归其根。归去来兮,魂托日月。万物已生,万物已成。】 在场的人中不乏凤鸣阁成员,不管是他们还是老百姓们,数道白光从他们体内缓缓升起,最后汇聚在徐砚身上 一个光球凭空出现,体积膨胀,越来越大,一道刺眼的白光出现,光球无声炸开 太亮了,所有人情不自禁闭上眼,耳边也突然寂静下来,就像被按下静止键,野兽嘶吼的声音、兵器打杀声全都消失了 衍为净化,生为创造 待他们再次睁开眼,哪里还有什么野兽的身影,就连地上的鲜红都淡了几分,没了暗黑色的戾气 而天上的满月竟也恢复了平时的晶莹温和,就好像刚刚那轮血月只是幻觉 天下万物,原来都有邪恶的一面 众人放下早已酸软的手臂,各式各样的兵器脱手而出,它们跌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突然结束的战争令所有人有些失神 压榨潜力的副作用来得强烈,巨大的疲惫涌上心头,几位族长清点各族伤亡人数,无不露出哀伤悲戚之色 这场兽潮,再算上妖皇之战折损的兵丁,伤亡太惨重了,以往数次兽潮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不光是妖兵妖将,就连城内外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也死伤无数,昔日富庶繁华的妖都更是成了废墟,一盛一衰,只在朝夕 血月这场兽潮,令妖界元气大伤 这场兽潮来得蹊跷,可众人暂时没有精力去想这些,战争已经过去,他们随意找了块稍微干净些的地方坐下,精神彻底松懈 不对,徐砚的目光来回扫视四周,神经依旧紧紧绷着,她可没忘记,操控兽潮的罪魁祸首依旧潜伏在暗处 可黑暗中很安静,徐砚瞅了半天依旧毫无动静,女人不由有些疑惑,难道是自己多想了? 不尽然,一道硕大的暗黄色身影宛如离弦的箭,迅速从夜色中袭来,待走近后才看清它的模样 那是一只巨大的老虎,面色凶狠,两颗伸出下颌的上犬齿长而扁,呈马刀状,泛着寒芒,巨虎张开巨口,目标直指江颐之 缩在角落里的小白见到那只巨虎,十分激动,那是妈妈!可妈妈为什么要伤害漂亮姐姐?小白大急,迅速朝前奔去 那些锋利的牙齿能一口咬掉江颐之的头颅! 徐砚见状心下大骇,她一步跨至江颐之身前,借着身体惯性,想将女人扑倒在地 可巨虎速度太快了,众人不及反应,那两颗尖牙没咬到江颐之的头,却穿透了徐砚的心口 一系列事情只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徐砚!” “望戌!” 几人根本做不出反应,失声大叫,眼睁睁看着巨虎挑起徐砚,将她抛向一旁 巨虎见咬错了人,朝着江颐之还想继续发动攻击,可这次哪里还能如愿 “畜生!” 岁润又惊又怒,女人手腕一翻,长剑直直朝巨虎飞去,穿透皮毛,将它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原来,原来白辋的目的在这里!什么计划泄露,什么血月兽潮!不是!通通不是! 她怎么会想不到!白辋那个疯子喜欢望戌啊! 自责懊恼的情绪在心底蔓延 江颐之愣愣坐在原地,看着那人的鲜血溅在脸上,一如那天她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都是温热的 脑海传来剧痛,大量记忆碎片快速闪过,不断撕扯着神经,女人捂着脑袋出一声痛哼,可立刻又手脚并行,迅速朝徐砚爬去 “徐砚!徐砚!醒醒!” 江颐之心底泛起细细密密的痛意,再也忍不住了,泪滴无声滑落,她将徐砚揽进怀里,另一只颤抖的手按住心口还在冒血的大洞 徐砚剧烈咳嗽着,肺部被刺伤,血沫顺着嘴角淌了下来 “药……灵药……” 女人手忙脚乱翻着衣兜,找出那塑封袋,因为过于慌乱,袋子几次掉落在地,江颐之往徐砚嘴里塞了一颗,期待着药力发挥作用 可是没用 “怎么会?怎么会没用呢?”江颐之喃喃自语,还想再拿出几颗,一只手却覆在上面,制止了她的动作 徐砚费力挪开手,拽拽江颐之的衣角,感受到生命力快速流失,女人对死亡倒是看得平淡,只是,这也太痛了些! 管不了那么多了,徐砚现在只想说一句话,江颐之见状赶忙把耳朵凑近 “昨晚…。” 江颐之瞬间崩溃,她知道她想说什么,女人攥紧徐砚的手,忙不迭点头,可随即又泣不成声,“我听见了,昨天晚上,我听见了…” 烟花下的喜欢,那句悄悄说出口的喜欢,我听见了… 听见就好…… 女人释然一笑,攥着衣角的手逐渐失了力,最终滑落 江颐之满目哀凄,垂着脑袋将头偏向一边,似乎不去看就能欺骗自己她还活着 女人用力吸了吸鼻子,强自扯出一抹笑容,“你不知道吧…” “你肯定不知道…” “你做饭挺好吃的,认识这么久了,你只给我做过三次……” 江颐之断断续续说着,前言不搭后语,时不时还能笑出几声,可眼泪却如同断了闸,越擦越多,怎么止都止不住 怎么……怎么就死了呢? 一道身影自徐砚脑中缓缓走出,是一个女人,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一身玄色锦罗长裙华丽异常 女人轻轻走至徐砚身侧,摘下面具,她看着徐砚,眼底的痛苦、爱恋一闪而过 待众人看清她的脸,无不大惊,那是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 “是你?” ----
第四十四章 带着鬼面具的神秘女人 江颐之最为惊骇,因为那是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面容,不同的是,面具女子的气质更多了几分出尘 “溟青?”岁润大惊,她看着那个熟悉的面容,好友重逢本应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可国师此时心里只有愤怒 她质问道,“你既然在她体内,刚才为何不出手?!” 旬弋和江颐之兀自沉默着,面上的表情不言而喻,尤其是后者,尽管记忆全无,也不知道她和徐砚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但通过那晚梦境,这两人之间的情深义重却是毋庸置疑 为什么不救她呢? “我身上有望戌半部神魂,尽管我比她先走一步,但也知晓她的安排。”看着最爱的人死在自己面前,她如何不悲,又如何不痛呢 当时趁着灵宝认主,她将自己封在徐砚识海深处,不是不想见,而是愧疚,自己当初无心之失将她拽下神坛,害得她饱受轮回苦楚,又有何颜面再见呢? 自己只是溟青的一缕残魂,是当初望戌为自己作画时无意中附上去的,能力有限,就算刚才出手,其实也并不能改变什么 徐砚今日罹难,是命运的安排 “望戌必须经历二十世轮回,也就是说必须死二十次,神格方可归位,而四界,马上就乱了…”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亦无法干预。”溟青蹲下身子,深沉的爱意溢出眼眶,女人伸出手,轻抚那人的脸,她双眼清闭,好似睡着了一般,连嘴角那抹鲜血都为清冷增添了一丝魅惑 瘦了些,可还是心中最美的模样 “我了解望戌,四界可以不管,但是你们,她绝不会袖手旁观。” 旬弋和岁润没有说话,只是垂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回想起千年前那场混战,心中对溟青的责怪之意荡然无存,只剩下浓浓的愧疚 到底挪开了目光,溟青微微转头,看向江颐之,朝她微微一笑,“沉睡了千年,也该醒了,溟青。” 话音刚落,面具女人的身影迅速变淡,最后化为一道白光,没入江颐之的眉心 魂魄归位,暖洋洋的感觉格外亲切熟悉,可难忍的痛楚接踵而至,大量破碎的信息片段涌入脑海,令神经胀痛酸涩不已,那种感觉就像给彻底生锈的自行车链条重新刷上了润滑油 冷汗细细密密顺着毛孔渗出,江颐之不得已伏在徐砚身上,紧紧将自己缩成一团 不仅如此,体内的阴气如同沸腾的开水剧烈翻滚,燥灼之意自丹田升起,一簇簇白色的火苗沿着血管筋脉游走 速度很慢,所经之处都会带来一片焦灰,就像烈火炼真金,要把所有的杂质烧得一干二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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