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妖怪们一个个往前冲,徐砚这片区域瞬间成了真空地带,怀里的幽荧玺又发烫了,她朝国师看去,正巧与那个紫眸女人的视线撞到一起 这是跨越千年的相遇,你不认识我,可我认识你 隐秘的期待终于成真,当再次看到那个人后,岁润掩在宽大袖袍中的手紧紧攥着,突然有些热泪盈眶 岁润是太阴殿由阴气化生的一只兔子,似妖非妖,她睁眼时,第一眼就看到了望戌,那个清冷矜贵的女人 她把自己抱在怀里,给自己取名为岁润,寓意也简单,就是希望自己一年比一年圆润 随着年龄增长,自己的灵智也越发成熟,望戌便把太阴殿交给自己打理,而本人则是成天神龙不见首尾,直到带回一个阳气极重的旱魃 旱魃由天地孕育而生,得天道赐名溟青,那是一个容貌极美的女子 岁润当时就在想,一个阴极,一个阳盛,当真是天地绝配 “国师啊啊啊!” “岁润润!快来看我啊!” 思绪被吵闹声拉回,岁润没搭理那些称呼,她看着几个人,眉眼略弯,紫眸中的妖异之色一闪而过,美得花容失色,令天地为之倾倒 旬弋与紫瞳女人的目光在不经意间撞到一起,见前者不动声色地点头,岁润状若不在意挪开了目光 “时机到了。” 旬弋看着徐砚和江颐之,既然这只兔子已经准备好,凤鸣阁也重现世间,那么徐砚和江颐之也该知道真相了 #### 天色凄清,不落城郊外,一个五官立体深邃的女人漫无目的游荡着,手上还有星星点点的血迹,抛去那惨白的面容不谈,这应当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清澈的小溪不停地冲刷石头,像一条撒着欢儿的游鱼,顾疏年随意找了块干净点的石头坐下,她的手摸向口袋,却又像突然想起来了什么,又赶忙把手伸进水中浸泡着 水流速度很快,那双修长的手感受着水流的内劲,把手上的污渍冲刷得一干二净 顾疏年晾干手,从口袋摸出张照片,照片上的女人眉眼灵动,笑得明媚灿烂,爱恋就像一把刻刀,透过指腹轻轻描摹,将女人的轮廓刻进心底 如今她的灵魂已是残缺之态,部分常人的感知在逐渐褪去,就比如血液,它不再是散发着腥味儿的液体,反而像是丝滑的牛奶可可 嗜血逐渐成了她的本能,顾疏年努力压抑着渴望,直到上次看见两个杀手跟着江颐之,喉咙就不住地上下吞咽唾液 那个女人挺干净的,血液里没什么杂质……好在吸完一次血后,嗜血的渴望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被轻易唤起 只是…轻舟怕是会嫌弃自己了… 顾疏年把照片放进怀里,轻叹一声 “哟~美人这是在叹什么气啊~”一道妩媚的声音从树上传来,带着调笑 “谁!” 女人面上的温柔迅速褪尽,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冰冷,对方悄无声息地跟在后面,自己竟一点感觉都没有 树下缓缓爬下一只暗青色的巨蟒,头部隐约有两个硬包凸起,巨蟒落地时变成了一位衣着暴露的美艳女子 “是你?”顾疏年认得这只蛇妖,是鬼王付狂的手下,自己曾经在冥界见过她,那个鬼市任务负责人,贺浮沉 “是我。”贺浮沉今天穿了件黑色暗花旗袍,她靠在树干上双手环抱,白皙的大腿在夜色中间散发着淡淡一层光晕,“我奉鬼王秘令来此,顺便告诉你两件事。” 顾疏年只是点头,并没有追问些什么 “第一,付大人查阅生死簿,一个月后,顾宪暴毙而亡。” 终于来了!顾疏年心下一凛,眼里迸出浓郁的恨意,上次在鬼王府时,顺便问了顾宪所谓的“金蝉脱壳之选” 鬼王说应当是某种邪术,顾轻舟灵魂不全,顾宪便有可乘之机,待他死后,恶灵可夺舍 因为是自己女儿,所以肉身排异反应会低些 那时顾宪赶走顾轻舟的残魂,自己则占据那副躯壳,以逃避冥府审判,至于顾轻舟,就只能魂飞魄散了 为什么顾家劣迹斑斑,天道却容忍他们到如此地步? “顾家先祖在千年前那场大战中除魔卫道,捍卫正义,为维持人间平衡付出巨大代价,天道念及功劳,便沐恩于身,顾家承先祖余荫,一路发扬至此。” “只可惜,顾氏门人不思进取,滥杀无辜,如今气数将尽,像顾宪这样的,一入冥府,即受业火之刑,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是付狂原话,冥界之人行走阳间只负责勾魂锁鬼,绝不插手人间事,以免有扰乱阴阳秩序之嫌 顾家,是最后一代了 “第二,你妹妹也来妖界了,鬼市悬赏令里,有她。” ----
第四十章 小狐狸回家 顾家老宅 “你说什么?!顾轻舟跑了?”暴跳如雷的顾宪一把甩掉手杖,剧烈的动作扯到了脖颈间的伤口,黑红的血液瞬间洇湿了白纱布 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一把提起老管家的衣领,按在墙上 看着目眦尽裂的顾宪,管家身子只觉得身上阵阵发冷,他下腹紧绷,拼命忍住尿意,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那,那晚极光酒吧失,失火后,六小,小姐就不见了踪影。” “我,我们到小姐家里时,屋里,屋里的是个纸人…” 老管家的年纪比顾宪大了两三轮,早在顾宪父亲那一代时就已经是管家了,看着五官扭曲狰狞的顾宪,他突然想起了顾家当年的秘辛 当时顾宪还没有出生,东江市也没现在这么发达,别说什么高楼林立的现代都市了,在稍微偏一点的乡村,还有乱葬岗这种地方 顾宪的父亲时常外出,有一天晚上,他从乱葬岗的小坟包上带回一个女人,回来就指着她告诉一众仆人,说这是顾夫人 没有迎娶,也没有领证,顾宅就迎来了一个女主人,而且,她很快就怀孕了 但很奇怪,别的孕妇妊娠时要么是孕吐,要么是口味改变,而这个女人通通没有,她别说孕吐了,而是压根就不吃饭,佣人给她送饭,从来都是原封不动撤走 短短几天,整个人瘦得只剩下骷髅架子,一层干枯褶皱的皮单调地攀附在骨头上,像是被人吃尽了精血内脏 “它来了……它来了……” 女人疯了,开始说胡话,嘴里不停念叨着什么,见人就咬 老管家记得这么清楚,是因为自己被那个女人活生生撕掉一块肉,这么些年过去了,手腕上那块疤到现在还有些隐痛 尝到鲜血的女人变得更疯狂,无奈,顾宪的父亲只得把她关在阁楼上 白天女人倒也安生,只是一到晚上就开始阴笑、惨叫,明明关在楼上,可楼下经过的佣人总感觉那声音贴在耳畔,太渗人了 这女人很诡异,诡异得连怀孕三个月就产子这种事情都显得正常,想起那天场景,老管家还是觉得后怕 凌晨十二点整,顾宪突然打电话给自己,让所有下人离开顾宅,去外面守着,别让任何人进来,他们照做 那晚夜色黑得压抑,令人心头发慌,女人生产的时候没有医生,没有热水,甚至连灯都没开 佣人在外面昏昏欲睡,毫无征兆地,一声女人的惨嚎从阁楼上传出,异常凄厉,但很快又归于沉寂 不知道从哪儿传来婴儿啼哭声,跟野猫似的沙哑艰涩,忽远忽近,佣人下意识朝楼上窗户看去,却陡然一个激灵 窗户不知什么时候开了个缝儿,一颗黑漆漆的小脑袋从里头悄悄探出,嘴角淌着涎水,通红的眼眶盯着下面的佣人,带着凶狠贪婪 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种表情? 来不及深思,一股带着腥味的阴风朝众人刮来,突如其来的恶寒顺着脚底板从尾椎骨一路而上,再加上阴恻恻的哭笑声,佣人们来不及惊叫出声,就被吓晕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天已大亮,老爷抱着一个黑漆漆的婴孩走出顾宅,给他取名顾宪 而那个女人,早在生下顾宪时就已经死了,老管家带人去处理她的尸体时,差点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女人死状凄惨,身上只有一层硬邦邦的干皮,勉强包裹着骨架,浑身青紫,下颌歪着,发黄的眼球高高凸起,两腿大开,还保持着生产时候的姿势,面部五官扭曲恐怖,死不瞑目 佣人私底下都说,顾宪是恶鬼托生来的孩子 顾宪也确实不负这个称号,他从小无恶不作,活虐动物,玩弄的不仅有女人,也有男人,顾父根本无从管教 直到一天早上,佣人敲老爷的卧房,却迟迟不见动静,他们壮着胆子推门进去时,发现老爷的身体早都硬了,面容扭曲,暴毙而亡,死时的姿势和夫人一模一样…… 而眼下,老管家看着活似骷髅的顾宪,当真像是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废物!废物!一群废物!”顾宪再次往前迈出几步,不停颤抖的手用力拧捏着老管家的衣领,猩红血丝早就布满了眼眶 “她为什么突然离开?!!!你们是不是走漏了什么风声?!” 就连凤鸣阁,都敢公开与自己作对,短短几天,顾家各地产业开始无故被查、被毁,他也遭到数次偷袭刺杀,昨晚最严重,那伙人差点砍掉自己的脑袋! 也难怪顾宪发火,随着日子将近,他已经感受到死亡在呼唤自己,人是惧怕死亡的,更遑论顾宪,他好不容易东躲西藏这么久…… 而眼下顾轻舟不见了踪影,怎能不叫自己心头发慌 “老,老爷,现在应该怎么办?”老管家颤颤巍巍地说着,他快忍不住了 “去!再去鬼市!无论付出多大代价!必须给我抓到顾轻舟!” 顾宪朝着老管家的耳朵大吼,那张狰狞的脸紧紧贴着对方的脖子,冰冷粘腻,奇臭无比,就像一块腐烂已久的臭肉 “是…我这就去…”老管家悬空的双脚好不容易挨着地面,急忙连滚带爬逃了出去 书房里又恢复了寂静,顾宪来到书桌前,取出一个玻璃瓶,里面飘着一缕残魂,残魂闭着眼睛,安安静静如同睡着了一般 没到时机,他自然不会动这缕魂魄 把瓶子放回原处,顾宪弯腰捡起地上的饕餮手杖,爱怜地拂去了上面不小心沾染的灰尘,这还不够。他又从抽屉中取出一块洁白的手帕,细细擦拭着 “老伙计,我会把人间,再次变成地狱…” …… “呼哧呼哧!” 此刻顾轻舟正扶着一棵树喘着粗气,这一路跑来脚步都没敢停,现在的东江市早已因自己的失踪卷起了惊涛骇浪吧 她确实跑了,在红果告诉自己命格残缺那天,就连夜跑到了妖界,又做了个纸扎人放家里以假乱真 笑话,顾宪想占据肉身,自己又烧了那个酒吧,待在东江岂不正中他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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