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之柔鸦羽般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两滴晶莹的泪珠顺势滴落,还真的有,自己的父母不就是这样吗?沈之柔告诉自己没不要再为这些人伤心,她身边有绵绵,现在还多了鹿瑶。 虽然鹿瑶平时对自己冷淡了一点,是个工作狂,但是自己生病的时候她也会好好照顾自己,还会给自己做饭,这样的温暖是沈之柔很多年都没有沾染过的。 鹿瑶对自己来说就像是一团太阳,又能温暖自己,又会让自己觉得她有点危险,但即便自己知道飞蛾扑火的后果,也仍旧心甘情愿的想要扑上去,她从小到大得到的温暖的屈指可数,鹿瑶几乎占据了里面的一半,沈之柔很难想象自己如果没有了鹿瑶会这么样? 时间门一点一滴过去,沈之柔靠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她心里不舒服,连带着胃里也跟着翻滚,根本没有胃口吃什么东西。 鹿瑶忙完工作又和合作方一起出去聚餐,她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打开门看到黑漆漆的房子,鹿瑶眉心微拧,觉得有些不适,她已经习惯了晚上晚回来沈之柔会给她留灯了。 打开客厅的灯,鹿瑶就见沈之柔正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沈之柔眉头蹙在一起,像是想着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鹿瑶换了鞋,把手包放在鞋柜的挂钩上,几步走到沈之柔身边想叫她起来去卧室睡。 自己早上对沈之柔的态度是差了点儿,撒了气之后忙完了手里的工作冷静下来,鹿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是吼错人了,她和沈之柔在一起之后对沈之柔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像带着亲戚让自己给安排工作这种事情沈之柔不可能做得出来,唯一的可能就是沈之柔的母亲自作主张带着人去公司找自己,沈之柔给自己打电话是想提醒自己,让自己早做防范,但自己那时候正忙,根本没想那么多就把气撒在了沈之柔身上。 鹿瑶抿了抿唇,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凑近沈之柔的身边想亲亲沈之柔的唇瓣,就看到了沈之柔略带红肿的左侧脸颊,沈之柔本身就皮肤白皙,脸上出现了一块儿红肿还是挺显眼的。 鹿瑶面色沉了沉,一手轻轻抚上沈之柔的脸侧,一边小声喊着沈之柔,“醒醒,怎么在客厅睡着了?你脸上这是怎么了?” 沈之柔睡得有些懵,看到强光还有些睁不开眼睛,她微眯着眼缝去看鹿瑶,说话的声音还带着点儿沙哑:“不小心睡着了,脸上没什么,不小心碰到了。”
第三十二章 “这哪儿像是不小心碰到的?是你家里人弄得?”鹿瑶眉心蹙在一起问道。 沈之柔视线适应了客厅里的光线,轻轻点了点头,“是我妈打的,我后面回家了一趟,想跟他们说清楚,让他们别缠着你,我母亲就像失心疯了一样不听劝,算了,那边的事情有些复杂,一会儿半会儿也很难解释清楚。” 鹿瑶心里微微有些疼,一手轻抚着沈之柔那侧的脸颊,柔声说:“我不太清楚你那边的情况,但是需要我帮忙的话,我可以帮你找律师。” “我没事,就是今天连累你了,我妈她们过去,给你添麻烦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早上我对你说话的态度也不好,别生我气好不好?”鹿瑶的声音软了一点,靠在沈之柔怀里。 “没生你气,我是生自己气,没管好家里人,以后他们要是真敢再去,就按你说的办,不用顾忌我。”沈之柔对宁建芳他们的做法也是烦透了,她叹了口气接着说:“去洗澡早点休息吧,你这几天这么忙,早点睡。” “你真的没事儿?”鹿瑶视线落在沈之柔还有些红肿的左脸上,她有些心疼的凑过去亲了亲。 “早就不疼了,别担心我。”沈之柔一手钩在鹿瑶腰侧,俯身吻了上去,她不太想把母亲那边的事情说给鹿瑶听,鹿瑶最近那么忙,自己不想让这些糟心事儿烦到鹿瑶。 鹿瑶忙了一天确实也累了,心里有跟沈之柔亲近的想法,可眼睛困得眼看都要睁不开了,只能强打起精神去洗澡。 鹿瑶洗过澡回到床上之后,很快就睡了过去,沈之柔又给自己脸侧抹了一遍消肿的药,这才睡下。 第二天,沈之柔左侧脸颊已经好了不少,基本看不出什么了,不过既然请了假,沈之柔就打算出去逛逛,连散散心。 九点多的时候沈之柔又接到张惠春的电话,沈之柔原本也不想接,但想着为了鹿瑶不能和那边撕破脸,再加上昨天的事情确实是母亲他们的错,鹿瑶家里有些怨言也是应该的,沈之柔还是接起了电话。 “沈之柔,你现在请假过来一趟,我们有话和你说,对了,你自己过来,别带你的那些什么穷亲戚,晦气。”张惠春说完也不管沈之柔有没有时间,径直挂断了电话。 沈之柔听着手机里的忙音,抓着手机的右手捏的生疼,她捋了捋耳侧的长发,开车往张惠春那边赶去。 沈之柔今天穿了一件月白色的两件套中裙,她化了淡妆把左脸微微的不自然全都遮盖了起来,雾面豆色唇釉点缀在饱满的唇瓣上,显得整个人精气十足,一点都没了刚刚的萎靡,就好像这样才能把她心上的那些伤口遮盖起来一样。 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的狼狈,即便是在鹿瑶面前也不想。 沈之柔走到电梯的时候手心就已经沁出汗来,她深吸了几口气,看着电梯一点点向上,抵达了指定的楼层,沈之柔眼睛微微闭起,睁眼之后便伸手敲响了门。 张惠春过来开门,面色不善的盯着沈之柔说:“哼,来的倒是挺快,你没在瑶瑶面前嚼舌根吧?” “我什么都没和她说,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确实是我妈她们不对。” 明明不是她的错,沈之柔却仍旧只能道歉。 “你妈她们当然不对,这倒是给我们提了醒,沈之柔,我现在就摆明了告诉你,我就是不喜欢你,也不想你和瑶瑶在一起,退一万步讲,就算你们最后实在没办法,瑶瑶就是喜欢你,你们结婚了也得做财产公正,省的你图我们瑶瑶的钱。”张惠春本来就看沈之柔不顺眼,又出了昨天的事情,更是看沈之柔哪儿哪儿都不好。 沈之柔吸了口气,稍稍点了点头,“我和瑶瑶在一起是因为我喜欢她,和钱没有关系,您说的婚前财产公证我愿意接受,阿姨还有别的事吗?” “当然有,我们瑶瑶现在住的这套大平层光房子下来就一千多万,这套房的车库、加上公维、契税再加上装修的钱花了将近二百万,这笔钱是我们老两口出的,这也不是个小数目,你和瑶瑶得给我们写个欠条,这笔钱可不能让我们瑶瑶一个人还,毕竟那个房子以后是你们两个人住,你不能什么钱都不花吧?而且退一万步来说,你们以后要是结婚的话,你家里怕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吧?” 张惠春视线扫视着沈之柔,眼神里的轻蔑的神色根本不加掩饰,像是想到什么,张惠春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接着说:“对了,我还忘了告诉你,你那个妈也是够奇葩的,和你相亲还得默认结婚的时候给你妈这边30万的彩礼,真是想钱想疯了,卖女儿还明码标价的。” 沈之柔只觉得脑子里一阵晕眩,彩礼的事情宁建芳根本一个字都没和自己说过,怪不得宁建芳这么着急着给自己安排相亲,怪不得知道自己和鹿瑶在一起了宁建芳会那么高兴。 原来她高兴的原因不是自己的女儿找到了喜欢的人,而是终于能把女儿卖出去了,还能从中捞到点儿彩礼,顺便多了鹿瑶这颗摇钱树,以后能帮着她们家宁磊、康运恒安排工作。 沈之柔双腿发软,勉强用手扶住墙才不至于跌倒,她脸色惨白,眼眶微微泛红,就连瞳孔里都好像没有了焦距。 张惠春瞪了她一眼,骂骂咧咧:“我告诉你啊,碰瓷可别来我这儿,刚才还好好的呢,就这么几句话就受不了了?” 沈之柔鸦羽般的睫毛轻眨了几下,愣是忍住了眼眶里的泪水,她缓了几下才抬头看向张惠春,“彩礼的事情我根本不知道,我会和我妈那边说的,我什么都不要,只想和瑶瑶好好的在一起。” “呵,你这话也就哄哄鹿瑶,你觉得我会信你吗?你们俩这还没结婚呢你的那些亲戚都按耐不住了,要是以后你们真在一起了,那些狗皮膏药还不得烦死我们瑶瑶。”张惠春现在对沈之柔的印象早就已经跌无可跌了,已经差劲到了一个份上,很难再减分了,因为减无可减。 “行了,少废话吧,先过来把欠条签了,你放心,你和我们瑶瑶成不了最好,要是实在不幸,真的成了,那这张欠条才生效,我这个人不像你们,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你和瑶瑶要是分手了,这欠条我自然也会撕了。”张惠春说着把面前的欠条推到了沈之柔面前。 沈之柔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了,她强忍着坐到了张惠春的对面,就见欠条上除了写着自己如果和鹿瑶结婚,婚后需要她个人偿还二百万中的一百万给鹿瑶的父母,最后还有一项附加条款,如果她和鹿瑶结婚又离婚,需要双倍赔偿彩礼钱,也就是需要赔偿六十万的彩礼费。 张惠春的这张欠条上每一条都有理有据,沈之柔轻笑了一声只觉得有些心寒,又觉得有自己母亲那样的家里人,人家防备着自己也很有道理,她轻笑了一声,眼泪却怎么也忍不住一滴滴滑落下来。 沈之柔从旁边的盒子里抽了一张纸抽出来,毫不犹豫的在欠条上面签了字,张惠春甚至连印泥都准备好了,沈之柔签了字之后还按了手印,为了和瑶瑶在一起的话,这些她都能够接受。 张惠春见沈之柔哭了,又见她把该签的东西都签了,只觉得碍眼,瞪了一眼沈之柔说道:“行了,我和你也没什么好说的,还是那句,你根本配不上我们瑶瑶,我劝你还是早点儿和我们家瑶瑶分手,不过你应该不会这么听话,毕竟我们瑶瑶现在可成了你们家里人眼里的摇钱树...” 沈之柔起身打断了张惠春的话,“阿姨,要是没有什么别的让我签的,我就先走了,你放心,我不会让我家里人再去打搅鹿瑶。”沈之柔说完快步走到了门口开门,一直到进了电梯沈之柔整个人才软了下去,直接跌坐在了电梯里面,她的手也一点力气都没有,甚至握不住电梯里的扶手,月白色的裙摆被电梯里的灰尘沾染,她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有些花了。 沈之柔只觉得自己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周身都被水填满,呼吸不到一口新鲜的空气。 她原有的骄傲、坚强,在这一刻全部崩塌,就好像工作这几年她为自己建立起的积极乐观的人设全部都消失殆尽了一样,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脆弱、自卑。 她是没有人要的孩子,以前是,现在更是。 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的想要走出去了,可身后就像是有人在拖着她一样,不断的把她拽回深渊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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