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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清巷当铺

时间:2023-11-09 06:00:11  状态:完结  作者:不拉马的咸鱼


是的,没有什么能打破她的计划。


海风的味道咸腥,她一贯不喜欢海。答应在海上求婚是对男友的妥协,也是她足够爱他的证明,但是之后的一应事宜,全要按她的意思进行。


看客开始鼓掌,吹口哨,帽子被高高抛向天空,接着是外套,再接着是……


她开始下沉,不断下沉,身上仿佛绑了铁块,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浮上海面。


她没法儿呼救,海浪将她吞没。


……


叶谿抬起手遮住眼睛。


刚才不小心睡着了,虽然只睡了不到二十分钟,但是做了个可怕的梦,死亡的体验过分真实,肺里的空气不断消失,到最后被灌进大量海水。她要是有腮就好了。人类为什么把腮退化掉了呢?明明那么好用。她心有余悸地喘了口气,活着感觉可真不错。


礼厅还亮着灯,但是礼厅外的路灯全部熄灭了,黑沉沉的,像是起了雾。在这浓雾中,叶谿像是看见了一团匍匐在地的黑影。


她揉了揉眼睛,可实在是太困太累,这一揉就停不下来,连打哈欠加重新梳了个头就花去了好几分钟时间。等她总算再次看向礼厅外,先见到的是一张浮肿的严重腐烂发黑但紧绷的水肿的脸,在拥挤的腐肉中露出一只异常白亮的独眼。头部以下的部分肿胀、发亮,仿佛只要挨到一下就会炸成一捧水花。


叶谿闻到了海风和海水的咸味,几乎无法忍受恶心反胃的感觉,她立马伸出手,一左一右去推阿四和穆知白:“醒醒!醒醒!有鬼!门口有鬼!”


但是眨眼间,那具浮肿的尸体就变成了一个正常的女人,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礼厅门口,眼里流露出茫然不知所措的神情。她呆滞地望着前方,却并不是在看叶谿,也不是在看叶谿租的小礼堂。或许她只是在睁着眼睛睡觉而已,谁知道呢?


“干嘛啊?”阿四挥开叶谿的手,没好气地清醒过来。


“门口!门口!”叶谿的语气有些激动。


“门口?啊……我看见了。谁把门打开了?”阿四说着,站起来就走上前,当着那个女人的面,“砰”地关上了门。


叶谿想拦住她都没来得及,要站不站地起来一半,忍不住问阿四:“你……你没看见吗?门口有个……有个……人?”


阿四耸了耸肩,还沉浸在被人吵醒的愤怒里,不太和气地说:“看见了啊,怎么了?你认识?你找她有事?”


“可、可是……你都看见了门口有个人,那、那你还就这么把门关了?那个、那个人……我们不用处理一下吗?就让她这么站着?她到底是个人还是……还是不是个人?”叶谿着急地问,急得都有些结巴。


阿四抬了抬下巴,说:“这点小事,让穆知白教你……”她忽然顿住了,一扫之前的焦躁,精神抖擞地凑近了叶谿,像找到了什么大乐子一般,乐呵呵地狠狠搓了两把叶谿的头发,问:“你不会是……怕鬼吧?哎呀呀呀!呀呀呀!不得了!不!得!了!穆知白!你听见了吗?她怕鬼——她!怕!鬼!”


“怕鬼……怕鬼怎么了?别说那么大个鬼杵在门口了,就算是个人杵在门口,我们不也得关注一下嘛……”叶谿底气不足地为自己申辩。


她确实被吓到了,但她不知道自己是真的害怕会被鬼伤害,还是单纯恐惧那副凄惨的死相。诚如她自己所说,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异物,无论异物是人是鬼,都会把她吓到;是人还是鬼,是女人还是男人,是正常的、好看的还是异常的、丑陋的,只起到一个决定会不会受到二次惊吓,以及受到多少程度的二次惊吓的作用。


穆知白缓缓地眨了一下眼睛:“怕鬼……也没关系。不过,既然能看见一次,就能看见第二次、第三次,以及各种不同的鬼……”


阿四频频点头:“是啊是啊,天天都能见着鬼。”


穆知白轻飘飘地瞥了阿四一眼,继续对叶谿说:“……所以你要不要试着和门口这个鬼接触接触呢?就当是习惯一下吧。放心,这次我和阿四都在,你不会出事的。”


阿四还在频频点头:“是啊是啊,你总要习惯和鬼接触的。”


叶谿咽了口唾沫,望着穆知白,模样甚至有些可怜。即使那个鬼能在人形和死亡影像之间来回切换,这种切换明显不受她的控制,她或许还没明白自己已经死了,记忆还停留在某个不远不近的过去的节点。叶谿害怕那具膨胀的尸体,害怕自己一句话没说对,那鬼魂就会变回去。


穆知白和她对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凑近贴在她耳边,小声唱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你干嘛啊!?”叶谿捂着耳朵,从椅子上弹射出去,从额头、耳朵到脖子根都臊得通红,像是快着了火。她后悔了,后悔自己没事和穆知白说那么多以前的事,穆知白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把奶奶给她具体唱了什么歌都回答得一五一十。她转身就要开门和那个女鬼对线,以她现在的状态,不管什么鬼,见了她都得绕着走。


阿四啥也没听见,着急地去扯叶谿的袖子,拉着晃来晃去:“嗯?咋了?咋了?穆知白说啥了?我刚刚没注意听!我没听见!我没听见!”


“你们是不是声音太大了?这里毕竟是殡仪馆,我们还是应该庄重一点。”穆知白裹着叶谿的那件西装外套正襟危坐,好像刚才唱儿歌的人不是她。


“所以说啥了?哎!叶谿!穆知白说啥了……你等等再走嘛!等等!那家伙没跑,还在门口站着呢!你就跟我说说嘛……”阿四知道从穆知白那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只能抓心挠肝地抱着叶谿的腿,一路从椅子上被拖到门口。


女鬼还穿着那件白色礼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即使是叶谿和她正面相对,她也视而不见。她不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那个被女鬼吓跑的噩梦在这一刻被叶谿重新记起,她忽然知道了对方的身份。


——她叫许愿,是在求婚现场被抛下航船的一缕亡魂。


“你还记得什么吗?”叶谿问她,并不保证这种状态的许愿能回答她。


但是许愿把脸转向了她:“我是谁?”


“你是……你叫许愿。”叶谿说。更多的信息,她也无能为力了。


“我叫许愿……?嗯,是的,我叫许愿。”许愿歪着脑袋,看起来颇为痛苦,“我……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叶谿脱口而出:“这个问题有点复杂,我也答不上来……哎!”


她的脑袋被阿四拍了一下,阿四说:“别那么耿直!你可以问问她,‘那你本来在哪里?’”


叶谿摸了摸后脑勺,照葫芦画瓢:“那你本来在哪里?”


许愿双手抱着头,艰难地喘息着:“我……我在……船上……船,在海上开一整天,最后会回到我们出发的港口……沈泽会向我求婚……对,我们都计划好了……我什么都计划好了……今天是几月几号?我……我和他定好了八月十五的婚礼……”


“嗯……早是还早,今天是八月十三,你不用着急。那么别的事你还记得吗?你在船上,男朋友向你求婚,然后呢?你还记得然后吗?”叶谿问。


许愿眼神涣散:“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我在船上……好吵……实在太吵了……我……什么都记不清……”


“你是怎么下船的,还记得吗?”叶谿接着问。


“下船……我下船了吗?我……不记得……不应该下船……船是租了一天的,那会儿才到晚上,我们应该是第二天再下船……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你知道吗?”许愿破碎的目光突然聚焦,她紧紧盯住叶谿,看起来正处于疯狂的边缘。


叶谿感到大事不妙,她想回头看看穆知白和阿四,寻找一些脆弱的安全感,却又不敢回头,不敢让许愿这个危险角色离开自己的视线。她摆出了随时准备逃跑的架势,试探着开口:“为什么呢?是不是你们钱没给够,所以不到二十四小时,租船公司就把船开回去了?是不是很有这个可能?”


许愿聚焦的目光再一次变得茫然而涣散:“不可能啊……怎么会没给够钱呢?啊,沈泽,一定是他!”


叶谿小心地问:“他怎么了?”


“一定是他!我让他去付的钱,他肯定嫌贵,所以偷偷地只租了十二个小时,对不对!?”许愿身上的怨气眼见着都要凝聚成形了,叶谿觉得,她活着的时候发起脾气,说不定也和现在是差不多的状态。


叶谿赶紧摇头:“我不知道啊!你也没邀请我,我咋知道他租了多少时间?”


许愿身上的怨气消散了:“啊……这样啊……我们不认识吗?”


“认不认识我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叶谿忍不住吐槽。


“我不认识你。但是你来和我说话,而且提醒了我的名字,所以我以为我们认识,就装出了认识你的样子……所以我们不认识吗?真是不好意思。”从刚才大发脾气以后,许愿说话变得利索了许多,或许适度的情绪发泄对人类而言真的非常重要。


叶谿挠了挠头:“你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这里是哪儿?看得出来,这里是……殡仪馆。那是谁?我不认识。”许愿看着礼厅里的黑白照,叶谿的奶奶笑得一脸慈祥。


“是我奶奶。”叶谿总算有机会回过头,借着看奶奶的机会看了看穆知白和阿四,阿四甩着胳膊站在她身后,穆知白还是坐在原来的地方,动都没动过,看来许愿对她们而言完全称不上危险。


叶谿心里跟着踏实不少,站姿都放松了许多。


许愿看着老人的遗照,眉头越皱越紧,又恢复了混混沌沌的状态:“啊……我应该也是来参加葬礼的……不是你的奶奶……我没有故意失礼的意思,非常抱歉,希望你的奶奶安息……我只是……记不起我来这里是为了参加谁的葬礼了。”她转向叶谿,“你说今天是八月十三,那么过两天我就要结婚了,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来参加谁的葬礼呢?”


“额……你自己的?”叶谿阐述了事实。


“我自己的?……你可真爱开玩笑,还是那么阴间的玩笑。”许愿说,脸上并没有笑意,显然也不觉得这是个玩笑。


叶谿不知道这个对话还需要如何进行下去,或是需要进行到什么程度,她决定到此为止了:“不如你到处走走吧,说不定就能想起你来这里干什么呢?我这里也不方便一直陪你回忆,你看要不咱就先这样吧?”


许愿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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