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仔细的看着报告里的各项数据,眼神里丝毫没有松懈的样子。 盛景郁敏锐的察觉到这一点,抬手问道:“是又有什么问题了吗?” 盛景郁对自己病情的反复已然习惯,从小就被判定的事情也让她态度漠然。 只是这次她的比划中却带上了一种紧张。 就好像她的病情终于跟她有关了。 “没有,都保持的很好。” 程辛的视线落在报告单上,并没有注意到盛景郁的变化。 她就这样说着摇了摇头,临了还小声加了一句:“甚至好的有些过了。” 似是有些什么情绪压在纸张下面,程辛握了握这份报告,问道:“阿郁,你跟那个Alpha是不是并没有保持距离。” 程辛问的直白,盛景郁却没有直面回答。 她根据刚才程辛所说的结果总结归纳着,反问道:“从数据来看,这样并不会让我的身体超负荷,反而对我身体有益不是吗?” 反问就已经是承认了。 诊室里太过干净,很多味道是消毒水无法分离压制的。 程辛长期接触信息素研究,对这种味道异常敏感,更何况那是从盛景郁进门开始,身上就隐隐约约带着的,别的Alpha的味道。 “对,这个Alpha的确对你有这样的效果。”程辛点了点头,先是回答了盛景郁的反问,接着又对她道:“特效药的药物研究临床二期成果上周已经出来了,药物效果很好,近期就可以投入临床使用了。” 盛景郁有一种猝不及防的感觉,脱手而出:“这么快。” “这么快不好吗?这不就是你当初找我商量计划的目的吗?”程辛反问。 她这话算不上逼迫求证盛景郁还算不算跟自己统一战线,可诊室里的气氛还是变得微妙起来。 安静的诊室里盛景郁未置一词,平静的眸子不为人注意的暗了一下。 是啊,这就是她最初找程辛继而搬进鹿昭家的目的。 先是稳定住自己糟糕的身体状况,然后获取她的信息素,继而研制出特效药,使她不用再接触别Alpha,也不用受Alpha信息素的制衡。 而计划自从实施以来就好像发展的异常顺利。 这原本预估需要一年才能够做到的事情,只过了不到一个季度就完成了。 特效药研制成功,就距离修复腺体的事情更进一步了,当腺体修复成功,盛景郁的声带也不会在被畸形腺体所压迫,她这些天越来越强烈的想要说话的欲望也就能实现了。 计划一步步的被实现,盛景郁想自己应该高兴的,再不济也该是无悲无喜顺其自然的平静。 可为什么她现在反而会有一种不想要的悖逆。 甚至心在惴惴不安。 这是第二次程辛看到盛景郁无言的沉默,这次她依旧没有忍住,双目紧盯着盛景郁,问道:“阿郁,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盛景郁摇了摇头,接着又问道,“既然这样,特效药,是不是很快也能出来了?” 程辛点头,承诺道:“尽量这个月内吧。” 这么说着,她又看了眼窗外的太阳,体贴道:“最近天越来越热了,等到时候药出来了,你也不要再跑一趟了,我让我的学生给你送去的。” “那辛苦你了。”盛景郁礼貌颔首,却不知道是谢谢程辛帮自己研制出了特效药,还是只在谢谢她的周到。 而程辛肯定认为是前者。 她看到盛景郁的点头,刚刚悬起来的心也略放下了些,只是不敢全放下,就这样半空吊着,笑的算不上自然:“应该的。我们这些年的交情,我是希望你越来越好的。” 盛景郁闻言也勾了下唇。 只是她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才会越来越好。 也不知道一场她注定无法避免的风暴正离她越来越近。 。 蝉藏在树梢中,知了知了的嘶叫着。 太阳炽烤着大地,而盛景郁这天一早就顶着太阳走了,家里就剩鹿昭一个人,电视里正回播着《听见你的声音第三季》,超大的歌声配合着空荡的房间多有几分孤寡老人的感觉。 上周六海选节目播完了最后一期,这周五周六会连播预选赛。 节目组紧跟时事,将鹿昭跟司了了的预告在第四期结尾放了出来,瞬间赚足了路人的眼球。 既定的结局鹿昭是不紧张,倒是过几天导师考核的录制让她有些压力。 导师考核分为初阶跟终阶,初阶考核的时候大家会住到一起去,一起接受集训,最后选出两名选手进入导师终阶考核。 像吴霭跟林月凌组,预选赛只剩下了三个人,初阶考核三选二,竞争压力可想而知的小。 但周焕音跟沈渊清组预选赛留下的人多,竞争压力也大,初阶留二人,淘汰的有一半多。 而至于终阶考核…… 它会跟最后的决赛一样,同样是直播,还有直播观众投票,连个容错率都没有。 想到这里,鹿昭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抱着西瓜瘫在了沙发上。 这人趁着今天没有课,正抓紧享受自己为数不多的轻松生活,毕竟这样的好日子至少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都没有。 “叮咚。” 就在鹿昭挖了一大勺西瓜送到嘴巴里的时候,洋房大门处那万年不响的门铃突然响了。 鹿昭一下坐直了身体,疑惑的问道:“谁啊?” “老师让我给盛小姐送东西来。” 这是一道很年轻的声音,话里还说着“老师”的字样。 鹿昭对这个词有着近乎条件发射的利落,接着便放下西瓜摸过玄关处的戴口罩给站在门口的人开了门。 那是一个看起来年纪跟宸宸差不多大的小姑娘,防晒服罩着她的上半身,下半身是条青色的短裤,看上去给人一种很是利落的感觉。 鹿昭记得她是受人所托来找盛景郁的,便道:“盛小姐不在,你要放心,东西可以给我。” 这人点点头,接着就把背着的书包放到了她们之间。 像是变戏法一样,一个白色保冷箱子被她抱了出来,尽管对方也戴着口罩,却难掩她严谨的目光,仔细的对鹿昭叮嘱道:“那麻烦您把这东西拆包放到冰箱冷藏层,温度维持在0摄氏度左右,可以用三度左右的偏差。” 鹿昭突然有一种正面对着什么科研人员的感觉,接着就联想到了盛景郁的身体问题,不由地问道:“是药吗?” “是的。”小姑娘点点头。 鹿昭态度更加认真:“我知道了,零摄氏度,你放心就好。” “那麻烦您了,再见。”这人闻言也不做多留,说着就礼貌的对鹿昭点了下头,重新背起了已经空了包。 “再见。”鹿昭也还以礼貌,抱着箱子,站在门口目送这人离开后,才转身回了洋房。 “唔……什么药,治疗腺体的吗?” 鹿昭一路小声好奇的念叨着,对抱着的保冷箱里的东西充满好奇。 只是就在她以为这里面会有什么大东西的时候,却不想这大箱子其实是被一圈又一圈的干冰占据了。 白色冷气萦满了箱子,交叠堆放的干冰袋子下露着一排整齐摆放着的玻璃管,水蓝色的试剂躺在里面。 看起来像抑制剂。 又不太像。 鹿昭不明觉厉,动作也愈发小心起来。 而就在她小心挪动完试剂上方压着的最后一袋干冰时,一张手写的卡片出现在了她的视线。 那字迹工整漂亮,简略的写着给盛景郁的留言。 也简略粗糙的向鹿昭抛出了一颗炸弹。 阿郁: AL00526临床效果超乎预期,Alpha信息素序列分析彻底,她不再是你唯一的解药,恭祝自由。 程辛。 作者有话说: 小鹿:呜呜呜呜呜呜
第71章 刚开门进来的热意与房间占据已久冷风碰在一起,猛撞得鹿昭脑袋嗡的一声,刹那间天旋地转的。 这个“她”是谁? 鹿昭近乎下意识的就认定了是自己。 沾满凉气的留言被探过来的手指拿起,干冰从卡片下方剥离,发出轻微不易察觉的轻颤声。 就这么短短的一行白底黑字,鹿昭拿在手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疏漏了什么关键字,理解错了意思。 可是无论她怎么读,也读不出这段文字的另一种意思,怎样断字读句,翻来覆去都是那一种意思。 ——盛景郁腺体有问题,她是唯一可以缓解她这份病症的解药。 盛景郁跟鹿昭坦白过她腺体先天发育畸形,她需要她的信息素稳定身体情况。 可她没有告诉过鹿昭,她是那个“唯一”。 可能文字就是这样的神奇。 有时候的唯一充满了浪漫,不可替代的属性将两个人之间的羁绊牵扯的更深,谁都离不开谁。 可有时候也就是因为这样的不可替代,让人根本没有可选择的余地,所以换成谁也都可以,只要那个人拥有对方的这个“唯一”。 所以一旦意识到有机会破除这个“唯一”,便会竭尽全力。 就像这些试剂。 就像那个名叫程辛的写在纸张上的恭贺自由。 干冰残留的凉意抵在鹿昭的手指,一寸一寸的吞噬着她身上的温度。 那种熟悉的感觉时隔多年再次出现在了她身上,她一整颗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挣扎不脱,反而越来越紧,拧着她的血肉,像是要将她捏碎。 好像是接触了太久过冷的东西,鹿昭的手在轻轻颤抖。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这还不是事情的真相。 手机被人凌乱的从口袋里摸了出来,屏幕里不断变化着联系人的名字,直到停在了盛景郁三个字前。 下意识的,鹿昭就要给这人拨去电话。 可手指却在要落下的瞬间顿住了。 她想去问盛景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她又害怕,盛景郁会对自己撒谎。 卡片上的文字,三两笔的将事撬开了一个口子,鹿昭只能弯着腰通过这个口子朝里面看去。 她对这一切都一无所知,也根本无从判断真假,她想她问出来后,无论盛景郁拿出怎样的解释,她都会信的。 苍凉从心底蔓延,一片沙尘。 鹿昭的视线略过客厅的沙发,昨天就是那个地方,她搂着她的腰,她抚摸过自己的脸,她们在日光下拥吻,信息素在交融,整个人像是都嵌了进去。 明明在这之前,这些暧昧回忆都是在夜深人静时令人偷偷回味的悖逆。 可卡片锋利的边缘却在鹿昭眼前硬生生的将这些画面划出了一道口子,鲜血淋漓的横在鹿昭的视线中。 长闭了闭眼,鹿昭的手指又轻拨了一下屏幕。 她还是有一通电话要打,却不是打给盛景郁,而是宸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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