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从未和主母夫人打过交道,听见这几句话着实把她吓得不轻,福下身就不敢起,着急忙慌解释道:“以往太太吃了药入睡后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大夫也交代这样有助于太太将养精神气血,我们亦不敢打扰,待阿主离开,我们得了梁管事的吩咐才敢回抱厦的,主母明鉴呐!” 呃......花春想没想到自己在女侍的眼里竟然有这般高大的威仪,一下子竟还有些没法接受,顿了顿,她道:“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你你你,夜深了,又冷,你赶紧回去歇着罢,回去罢。” 不待声落,威仪堂堂的主母夫人就提着灯笼落荒而逃了。 回到老梁管事给安排的房间,热巾子搭到脸上后,花春想原本纷乱无绪的脑子顿时挺住不转动了,眼皮千斤重,她困了,要睡觉。 洗漱后就遵循这本能躺下来睡觉,脑袋刚沾到枕头,浓重的睡意便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将她完全包裹进黑甜乡去。 “嘶......”她闭着眼睛轻嘶一口气,黑暗中,身体上传来的异样感突然被放大好多倍,堪堪将她最后一缕清醒留在脑子里——整一下午都没让如意吃奶,她这会儿涨得有些发疼。 她真的连眼皮都不想掀开,偏生这次出来没带青荷或者穗儿,她又不好意思驱使这边的女使,便小心翼翼地翻了个身爬起来,记得床边的几上放着一套水壶和水杯,她伸出手去摸索来一只水杯...... 夜很深很深的时候,花春想睡得熟,迷迷糊糊间觉得身边的床铺陷下去一块,随后她就落进了一方温暖的怀抱。 容苏明以为回来后会有个热被窝可以钻,没成想被子里凉冰冰的跟没躺人没什么两样,花春想无意识地把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好似这样就可以自己给自己取暖。 寻到热源,睡梦中的人及短暂地醒了一下,摸索着将手脚伸向这边,紧贴着容苏明,嘟哝了句:“怎么才回来。” 她贴得太近,几乎严丝合缝,容苏明甚至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一点的凸起,躲又躲不开,便用门牙咬了下下唇,沙哑着声音道:“自然是得解决得干干净净了,才敢壮着胆子回来见夫人。” “......” 良久不闻回答,容苏明轻拍花春想,才发现这个还在汲取着她体温的家伙竟然又睡着了。 “小没良心的。”容苏明喟叹着,脑袋往后枕拉开与花春想的距离,直接伸手去捏她的鼻子。 突然没法呼吸的人哼哼两声就把脸往别人怀里埋,以前不是没有过,每次容苏明捏她鼻子打扰她睡觉,她就把脸望这个坏家伙的怀里埋,这样她就没法再捏她鼻子扰她睡觉了。 岂料容苏明非但没有停止捏她鼻子,呼吸反而更加重了几分,声音似乎有些咬牙切齿的,“花春想,别再乱拱乱蹭了。” 天可怜见,容夫人压根儿就不是个听话的茬儿,加上被人扰了觉她本就心里不爽,越不让乱拱乱蹭她就月反着来,终于—— “嘶!”侧颈上突如其来的疼痛把意识浑沌的人瞬间从半梦半醒中拉回神来,容夫人灵台清明,差点一跃而起,她被人咬了一口。 “你干嘛!”她推开被她手脚并用地抱着搂着的人,就势往床里面一滚,锦被都连带着被她裹去一大半。 呃......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大反应,她好像有些气容苏明?不知道,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甚至她还想顺势问一句“我们离开后你又领兰簇去哪儿了?” 容苏明一愣,简直要被花春想这反应给气笑了,抓住被子一把就把她连人带被重新给捞到身边来,重新钻进被子,她揶揄道:“花春想,你衣襟是不是湿了?” 听见这句话后,就过去一年多养成的习惯来说,被迫重新滚回容某人身边的人下意识去摸自己胸前衣襟,呃......诚然湿了,不过只湿了一点点。 “怎么办,”她嘟哝道:“我没带替换的衣物。” “疼不疼?”容苏明深深吸口气,突然这样问。 电光火石电闪雷鸣间,花春想后知后觉过来方才这家伙为何会咬自己了,一开口舌头都打了个绊,道:“还还还、还行,不是很疼。”——这家伙不是在问方才她咬自己的那口疼不疼,而是问憋奶疼不疼。 意识到这个,花春想开始摸索睡之前因挤奶而被脱下的小衣,想说待穿上小衣后她就把湿了两处的里衣脱掉,还好,小衣就被她随手塞在枕头旁,一摸就摸到了。她解开里衣,窸窸窣窣开始穿小衣,然而里衣已解开,小衣未穿上,旁边那个闷不吭声的家伙突然压过来单手将她的双手反剪到头顶。 “......”眼前这张脸近在咫尺,两道呼吸交缠在一块,花春想主动凑上去在那紧抿的唇瓣上极快地点了一下,低声笑道:“怕是不方便罢?” 这人却是答非所问,另一只手没闲着,话语急切:“没什么不方便,这屋子是我以前住的地方,莫说里衣,里裤也有......” 花春想还想说什么,但剩下的话都被人悉数吞进了肚子里,急不可耐,屋子里很快响起让人听了就会面红耳赤的声音,沉溺其中的人只想把身下这只惯会假扮成兔子装柔弱的小狐狸揉进心里。 她想,其他的一切,又与我何干。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阅览。 这章要是过不去,容二你就注定得吃素。
95.丰豫总事 大多数人大概都是如此罢,进退维谷的境况下偏又太过狼狈之时,就忍不住在想、在祈祷,要是一切都继续维持在这个状态下的话那该多好,情况不能算太好,但也不至于变得更坏。 所以说,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而方绮梦这不要脸的从来自诩非比寻常,毕竟她在这方面优秀得能赢得过缉安司那位认为“脸皮面子都是身外之物,不要也罢”的司正温离楼,可见方总的功力有多么深厚。 于是乎,在既阳竞争中被苍州范氏暗中使绊而啪叽摔了个大马趴的方总干脆原地翻个身,拍拍手上身上尘土,然后就这么领着丰豫商号灰头土脸地躺着不动了。 它就不动了。 容苏明掌权时丰豫哪里做过这样类似于无赖行径的事情,这突如其来的小变故对于歆阳其他某些行业来说,可真真算得上是龙王爷受凉打喷嚏,误淹了檐下龙王庙。 歆阳城有某小部分行业的经济跟着出现波动,而丰豫大东家软硬不吃,对外只把事情都推给大总事,自己在家乐得清闲。 商会会长臧老爷子为此郁了闷好一阵子,终于在春光灿烂的三月初时寻到个极好的由头——借自家夫人过寿,老爷子在家里办了场堂会戏,将商会四百多行同僚中的领头羊请了个遍,丰豫商会赫然在列。 臧家大姐儿特意在园子里找见追着如意满处跑的容苏明,凭借一颗赤诚不变的八卦之心,锲而不舍地第六次问道:“是丰豫在朝歌打的招呼对不对?我就说除了你容二旁的再无别人能有这般通天的本事,嘿,你那位大总事还扮作一副谨小慎微的样子拒不承认,她当我跟外头那些白痴一样好糊弄?我早就看出来了丰豫不会善罢甘休,你这家伙可比以前下手更狠了,怎么着,准备一锅端了范氏?” 容苏明追着满大精神头不知疲倦为何物的女儿,跑得吭哧吭哧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好一把薅住小丫头,凌空给她拎起来架在了脖子上。 “驾驾驾!”如意最喜欢举高高和骑大马,旋即就一手揪住她阿大的耳朵,一手不停地拍她阿大的天灵盖,乐乐呵呵俨然不知自己正在造的是个甚么孽。 臧家大姐儿直看得自己天灵盖发疼,再一次由衷觉得容苏明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容苏明了,狗子她就这么说变就变了。 反而是容苏明被臧家大姐儿连环夺命问步步紧逼,最终都有几分哭笑不得了,拦住女儿的手后有几分随意地说道:“我说这事不归我管罢你不信,我照实说了罢你还是不信,就像上次我说不追究吉荣陷害花春想的事了,你不信,非得等到又一起事情突发,人们的注意力被转移,你才渐渐相信我的话,人呐,” 她看一眼藏家大姐儿,似笑非笑地刻意拉长声音慨叹道:“人、呐~” 大概是这声调子被拖得太长太婉转了些,臧家大姐儿险些以为容苏明这个不着调的下一刻就会张嘴和着前院的敲打声热情奔放地唱起来。 还好,容苏明脑子没被门夹,她只是驮着宝贝女儿哈哈笑了两声。 臧家大姐儿识趣地摆了摆手,压低声音正经道:“前阵子大成商号的大主子亲自寻到我家,好像就是因为朝歌路条子难拿之事,既阳县的盘子被捏那么大,如今看来恐怕是要崩,你家大总事可要准备接手?......呵,范氏。” 路条子是工部下发的批文,但凡工程所用款银超过一定数目,施工方就得拿着当地公府盖章的文书往当地土地所呈递,得了批准的工程最后才能再由公府验收然后投入使用,既阳县的工程用的是朝廷专项拨款,这路条子的批准权自然而然移到了朝歌工部。范氏去朝歌请路条子,却不知因为什么至今都没能拿下。 路条子拿不下,专项款就从户部出不来,公府就没法及时支付范氏工钱,恰范氏想借这个打败丰豫而的来的工程一炮打进歆阳市场,前期几乎投进了范氏所有的银钱进去,甚至还在公家的钱庄里借贷了不少,如今后续接不上,诚然悬了。 容苏明被傍晚的夕阳照耀得眯起眼睛,摇了摇头道:“她接不接我不知道,但若换成是我,我肯定不会这么轻易就接的。” “是了,照你以往的作风,范氏耽为此事不死也要脱层皮的,”臧家大姐儿忽而轻轻疑了一声,道:“怎么就惹到你这位太岁头上来了呢,据我所知,丰豫和范氏之间没有那种你死我活的仇恨啊,这回缘何突然如此?” “据我所知,大姐儿你还非是那种会刨根问底乱打听的人呢。”容苏明促狭道。 臧家大姐儿“哎呦”一声,抚掌叹道:“还不是因为我家老爷子的事。珑川三月末四月初时候,将要派鉴察使下来鉴察,天家重四季之春,尤其鼓励各地抓春发展,石公府恐这些事对歆阳公府春时政绩有碍,便几番传家父前去询问,既阳的事情不能再这般拖下去了,闻说你前阵子在丰豫里清理门户,可是与当时丰豫竞争失败有关?你若有动作,可是得提前知会我一声儿,好帮你兜着些,不然届时动静一闹出来,我家老爷子指不定怎么气病发作呢。” 不远处的水榭下坐着来赴会的内眷家属,花春想就坐在临水的围栏后,正吃着应季的水果在和身边的人说话,言笑晏晏。容苏明停下脚步,把骑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家伙掀下来夹在了胳膊下,神色淡淡地对臧大姐儿道:“臧姐姐你知道我的目的向来只有那一个,只要这次令尊不插手,我可以保证此事过后丰豫商号安生如前,听话如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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