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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臣

时间:2023-11-04 02:00:25  状态:完结  作者:常文钟

  城外五里亭迎来送往,不知见过多少悲欢离合,旁边两溜茶棚食摊里始终有客上座,赵睦坐在亭下石阶上,托腮看了会儿人来人往,不多时,凌粟牵着匹炸毛驴子拨开人群过来。

  凌家只有二弟凌谷来送。

  亭旁有拴马桩,凌谷牵着驴子过去那边,赵睦朝走过来的凌粟抬下巴,问:“就你二弟一个来送?”

  “嗯,”凌粟轻车简从到不能再轻简,到赵睦面前站定,被初出苍凉日刺得眯起眼:“在家已好好告过别,不至于兴师动众都跑来送,你何时到哩?”

  “方才过来,”赵睦稍抬脸看凌粟,舒出口团在胸中的惆怅浊气,语气几分调侃:“如何,离别在即,凌兄有何话要叮嘱?先说啊,家里这边我会照拂,你不用多嘴交代,显得我没眼力价。”

  凌粟噗嗤乐起来,乐着乐着脸上流露出一两分对来日不可知之忐忑,故作轻松道:“我已叮嘱过凌谷,遇见过不去的大坎儿时就去找你,赵睦。”

  “唔。”赵睦看着凌粟神色认真起来,知凌粟这是有正经话说,起身下阶,与之同立。

  “此去山高路远,不免胸中激荡万千,”这个二十岁的年轻男子朝赵睦深深揖下身子,道:“相识近乎十载,离别在即,交心言盈腹口难开,几多感谢,几多敬佩,几多知遇,几多扶助,今朝难以尽表,请贤弟受我一拜。”

  “宦海浮沉,今朝别不知何日再见,唯有一言,你我兄弟共勉,”赵睦哪里是那虚薄客套人,实实在在受下凌粟一拜,再将他扶直起身,道:“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是天子赠给赵睦的话。

  凌粟重重点头,紧紧抿嘴,似动容不已,他拉住赵睦扶自己的手,胸中燃烧的抱负暂时驱散临别惆怅,逐字逐句道:“你我入仕,牢记夫子教导,初心莫忘,你我为官,不以高官厚禄为荣,但以无德无才为耻,不以身家性命为忧,但以国家黎民为重!”

  官场新人,踌躇满志。

  虽赵睦本心是女子,诚然,男人间离别没有过多依依不舍,三言两语足够直抒胸臆,赵睦确认友人钱和干粮是否带够后,凌粟骑上他的毛驴正式启程。

  一人一驴踏上宽广官道,此别山高路远,赵睦和凌谷不由自主追着跑出去段距离,周围吵杂喧闹,车马奔过,灰尘飞扬,凌粟似有感应,回过头来隔着车水马龙朝身后人挥手告别。

  “凌仓实!”赵睦终于大声喊出来,喊给凌粟听,也喊给自己听,广袖挥动散开面前尘土,自信沉稳:“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前方大道上隐隐传回凌粟的回应,混杂在风里——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

  离别相逢总不期。

  当初赵睦执意南下读书,说不上来的原因里大约也有对离别之悲和重逢之喜的经历历练,父亲赵新焕希望她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倘能达此境地,实属豁达人生之乐。

  打马返城,回家路上偶遇刘启文,他道是有个酒宴要赴,非拉赵睦一起。

  “你别是宿醉没醒,”赵睦一手牵马,被刘启文拉胳膊走,疑问着:“谁大早上举办酒宴?”

  刘启文兀自拉赵睦往前走,“我口误,不是酒宴,是王四六家酒肆开新酒。”

  “大早上喝酒做什么,我又不是酒鬼,莫是要到场唱首《琉璃钟》助兴?”赵睦碎碎叨叨不想去:“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

  “哎呀,别推辞啦!”刘启文拿手拍她手肘:“你家阿裳也在邀,一起去呗。”

  赵睦没再啰嗦推辞,与刘启文同行。

  待行出段距离,刘启文笑道:“阿裳是你身上啥开关么。”

  “什么?”赵睦没听懂,偏头看身边比自己矮小半头的大块头。

  刘启文道:“初闻去酒肆你是满身拒绝,一听阿裳去二话不说便同往,你对这妹妹也太上心。”

  赵睦咧嘴角信口胡诌:“怕她让人拐去。”

  “那可不!”谁知刘启文一拍大腿,道:“以往只听说过拐//卖小孩、采生折枝,直到几年前秦夫子家女儿被拐走,咱才知道原来拐//卖不分男女老少。”

  刘启文两手抱身前,挺着半个西瓜般的小肚子晃悠走,道:“拐//卖拐到天子脚下来,竟没见汴都对此采取何措施,这都几载春来秋去,寒人心。百姓纳税养公门,你说养活那帮人干什么,吃人饭不干人事的东西,呸。”

  公子哥公门受委屈,一句话连带自己家在内无差别骂个遍,赵睦打趣他:“公门怎么惹你刘公子?”

  是些生意上的事,胥吏给你卡文书拖延办,都是想方设法搜刮你钱,官府么,门难进、人难见、话难听、事难办,“四难”天下皆知,下民苦“四难”久,连刘启文这般勋爵子弟都耽为公门办事“水太深”大吐苦水,寻常百姓境遇可想而知。

  刘启文碎碎叨叨同赵睦说几件手头琐事,末了道:“本还说你做大官我好办事哩,朝廷怎给你安排在工部,人家榜眼和探花郎双双翰林院去也,你分官前是得罪了谁?还是有人故意跟你家老子耶过不去?”

  摸不准刘启文这话有几分是在替他父兄打探虚实,赵睦往远处眺,哼道:“我这算个什么,凌仓实才是不知道得罪谁,直接让人给弄滇州武关县上任,方才刚送他踏上赴任路。”

  刘启文做生意,从十三四岁时的偷空摸缝到而今弱冠之年的光明正大,本人即便说不上跑遍大江南北,生意却然替他到过许多闻所未闻之地,“武关,我知道,滇北招同府,武关民悍,我们生意运送过滇北,都是最先去武关找押运。”

  “啧,”刘启文改抱手为负手,继续挺着肚腩子,道:“到了那破地方,再想回来可就难喏,搞不好就得干死在那厢,你不帮他想想法子?”

  赵睦自嘲:“我还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哩。”

  “你难保个啥?”刘启文道:“你爹稳坐中书二把交椅,公家结拜兄弟,你再惨能惨到哪里去。”

  赵睦苦笑:“莫要再挖苦我,而今朝里怎么个情况,你比我更清楚。”

  “也是,”刘启文叹息,摇头晃脑道:“贺庆颉他姐走太早,不然你和你爹又怎会到而今境况,处处遭提防?说到底,这人呐,本事再大也逃不脱一个‘命’字,都是命。”

  乍然间提起贺佳音,赵睦神色悄然静下去,似颗璀璨东珠蒙雾尘,变得黯淡无光泽。

  刘启文张了张口,终究是半句宽慰言未能讲出,只能暗自懊恼,不该在赵睦面前提贺女。

  当年贺女去后,赵家子孤身南下求学,汴都高门间起说法,谓赵大公子之举是为情伤深重。

  不多时,二人溜达来钟山街王四六酒肆,彼时酒肆已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人,刘启文在伙计热情迎接下艰难进酒肆,开坛仪式吉时未到,贵宾在二楼清净处等候。

  刘启文提着衣摆登上楼梯,一水儿的老少爷们儿里头一眼就瞧见赵家的阿裳妹子,刘启文准备抬手呼之,余光瞥见阿裳妹子身旁还有他人,刘启文难能可贵地理解了两分赵睦对翁桂百般看不顺眼的态度。

  显然,没人乐意看自家好白菜让猪拱,饶是赵睦也不免俗。

  “阿裳妹子,”刘启文不着痕迹挤过来,愣是把原本并肩立在栏杆前的翁桂和吴子裳隔开,眉飞色舞问:“猜启文阿兄把谁给你带来啦?”

  吴子裳手里端着半杯乌梅酒,视线从一楼大厅拉回来,弯起的眼角眉梢仿若带着乌梅酒甜:“刘妍妍来啦?”

  “不是,”刘启文卖关子:“你绝对想不到的。”

  今个开新酒,好酒之人围满酒家,赵睦寻出好远去才找到地方栓马,再拨开人群挤进酒肆门时已累得满头汗,这还不算,那厢里人家开坛仪式已经开始,三炷香点燃起,天井上忽有花瓣如花雨满天落下,花香花意正映新酒。

  花瓣落突然,赵睦抬起胳膊去遮挡,楼上人第一时间在熙攘人群中,发现那道身姿挺拔犹如鹤立鸡群的身影,以及赵睦系在手腕上的端午五彩绳。

  刘启文也看见赵睦,手肘碰碰吴子裳,往下努嘴道:“看那里,看那是谁。”

  吴子裳放下手中酒杯,问:“启文阿兄与家兄多年友人,可知家兄最大优点是什么?”

  “什么,”刘启文一手叉腰。一手搭在栏杆上,促狭答:“冷静?好脾气?”

  “非也,倘某日天塌下来,莫急,有家兄用嘴顶。”吴子裳精准评价她哥哥,从小到大嘴硬得很。

作者有话要说:

赵睦小日记:

臭丫头总有办法轻易惹怒人,那张损嘴不知道跟谁长的。


39、第三十九章

  翁桂此子,目下看起来似勉强可以。

  对未来极大可能成为他大舅兄的赵睦,翁桂对之比对其他人更加礼节周到,开坛仪式结束,他亲自到楼梯口迎赵睦,把人引入雅间坐,斟上茶道:“未尝闻子裳提起赵阿兄要来,没能提前备下好茶,赵阿兄见谅见谅。”

  赵睦手指虚扶茶盏以示礼,目光落在茶盏上,温和颔首:“翁公子客气。”

  “哪里哪里,赵阿兄您用茶。”翁桂似还有些怕赵睦,即便所有人看来赵大公子纯良温和。

  瞧这二人间“暗流涌动”,赵大公子不动声色单方面碾压翁小孩,多少有些欺负人了,刘启文出来打圆场,端起酒壶道:“新出的百花酒,来杯尝尝?”

  刘启文亲开尊口,赵睦自是要给面子,寒暄攀谈间饮下三五杯,白皙耳垂泛起粉红,赵睦这几年酒量与身量同见长。

  酒肆中午摆桌庆贺上新酒,有免费大席吃,下头来客不少。赵睦几杯酒下肚,任闻讯而来者猎奇般围观《三元实录》开篇以来所记头个弱冠状元郎、大周开国以来第二位三元郎,甚至有书生来求墨,赵睦也耐心十足提笔送字。

  连刘启文都叹赵大公子今日忒“亲民”,可惜来看新科状元者越聚越多,为安全起见,刘启文不得不拉赵睦离开。

  走到门口,赵睦拍开刘启文,转过来朝后面招手:“阿裳,回家了。”

  “吃醉酒了吧你,”刘启文笑着大声打断赵睦,拍着她肩头把人往外带:“阿裳在我这儿你还怕她丢了?放心吧,让她自己和朋友跟这儿耍,你捣什么乱,走走走……”

  带赵睦被刘启文强行带走,翁桂偷偷松口气,吴子裳打趣道:“感觉你好似有些怕我兄长,莫不是私下里欠有他赌债了?”

  “又瞎说起来,”翁桂哭笑不得,摆正面前酒杯道:“大家都说赵家阿兄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可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赵阿兄看我不顺眼,阿裳,莫不是我以前曾在不知不觉中得罪过你兄长?”

  “他应该没有在刻意针对你,放宽心,”吴子裳小口嘬杯中酒,眯起眼似只贪食狸奴,“他打小如此,对谁都是和风细雨,不会哭不会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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