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回了一张照片——也是复赛票。 折春:我正准备约你见面给你票呢…… 竹鱼:你抢到的吗? 折春否认:亲友票。 竹鱼立刻回:我晚上找你取,别给别人! 然后迅速打字发了个朋友圈—— [出十佳歌手复赛门票一张,想要的滴滴我!] 刚发出去几分钟,竹鱼还没来得及赶到教室,手机便震了起来。 蔚子洺:你好。 蔚子洺:门票还在吗?我可以有偿,你报价。 云穗:滴滴! 云穗:还有票吗(哭) 竹鱼毫不犹豫地回了蔚子洺“没有”,然后和云穗约好时间。 再点开朋友圈,评论区多出好多求票留言。 她统一回复:出完了。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刚刚下课,缀在人群最后走出去,竹鱼就看到了门外的折春。 她坐在走廊里随便拉来的凳子上,对着电脑聚精会神地打字,手边是一杯咖啡。 竹鱼拍拍骆凝的肩,让她先回去,然后静悄悄地从折春身后接近。 可刚迈出第一步,折春就有所感应般地抬起了眼。 竹鱼只能乖乖走到旁边,遗憾道:“我还准备吓你呢。” 折春闻言笑,“那你再试一次。” 竹鱼眨眨眼,猛地抬头,两手做出爪子的形状,冲着她呲牙咧嘴地“嗷呜”一声。 一秒、两秒。 折春身体后仰,“啊”地叫了声。 “太假了吧。”竹鱼手撑桌子,一脸无语。 折春立马举手,把责任归到自己身上,“是我演技不过关。” 竹鱼老神在在地点头,拍拍她的肩,“继续努力。”然后自己忍不住笑了起来。 来上晚课的学生们一个个把视线落在她们身上,折春把票放在她的手心,问:“急着回宿舍吗?” 竹鱼下意识摇了摇头,然后又改了口:“如果急呢?” 折春抬起杏眼看她,眼神带点委屈,眼角都垂下来。 棕色发丝被灯光打成灿金,头顶炸起来两缕,有点像蒲公英的绒毛。 竹鱼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抚,却在半道控制住了,转手去摸她的咖啡。 “不急。”她笑。 于是折春就带她出了学校。 这是除了和舍友一起外,竹鱼第一次这么晚出校。 折春听了这话显得很惊讶,转而问:“家里管得很严吗?” 她摇摇头说“不是”。 因为她从小都乖,家里反而放心过了头。每天放学就按时回家、从不在别人家过夜,甚至15岁才第一次进ktv、过了18岁也没沾过酒—— 比起别人给的约束,竹鱼更能清楚地意识到:是给自己划定了一条条线。繁杂的线交叉成了一个框,而她就蹲在其中,绝对不会有一点点逾矩。 大学城的路边最多的就是自行车堆,路过时,折春突然问:“骑车吗?” “我不会骑。” 这是折春今晚第二次惊讶。 “好吧。”她在一堆车里找到双人的,扫码,说:“那你会成为我后座的第一人。” 竹鱼捧场地笑,眨眼,“我的荣幸。” 车锁应声而开,竹鱼费劲地坐上后座,小心翼翼地拉紧她的衣襟,不停地说“慢点慢点”。 她说一次折春就回一个“好”,像哄小孩般不厌其烦。 但两人理解的“慢”显然不同。 自行车晃晃悠悠地行至江边,人影奚落,街景从眼前掠过,竹鱼紧攥的手渐渐松了些,开始眯起眼享受耳边的风。 风很冷,她却感觉身体在不断升温。 她们在一前一后,像雨天那晚,说话都变得费劲。折春还非要说:“我大一最喜欢在这条路上骑车,特别是夏天,沿着江边骑可以吹风,很凉快。” “有时候晚上睡不着也出来骑,累了就找个酒店住下,第二天赶去上课。” 听着听着,竹鱼感慨:“我突然后悔没学过自行车了。” 折春的笑声从前面被风吹来。 “我可以教你。”她又说:“你会成为我第一个学生。” “好啊,折老师。” 自行车一晃。 折春清清嗓说:“下次带你坐机车。” “机车!好酷。你还会骑机车吗?”竹鱼兴奋。 “朋友教的。”她约定,“那就等夏天吧。不然冬天的风打在脸上,像刀子一样疼。” “好。”竹鱼爽快地应着。她觉得现在折春说什么,她都会不过脑子地答应。 远处桥边落了一群鸟,在自行车骑过时扑棱着翅膀飞起,连成一条线。 竹鱼的思绪乱飘,她想,说不定鸟是人类的祖先?张韶涵《隐形的翅膀》不是无稽之谈?不然为什么她现在好似在飘,下一秒就要飞到天上去。 …… 这种不真实感一直持续到折春把车停在路边的自动售货机前。 “喝什么?”她问。 “嗯……就雪碧吧。” 折春摁了雪碧,又摁了可乐,然后扫码付款。 明明提示音响了,机器却没有动静。 竹鱼开口询问:“怎么——” 话音未落,折春后退一步,一脚踹上去。 “哐当。” 雪碧和可乐碰撞着滚落。 折春弯腰拾起,递给竹鱼,神采飞扬地说:“这是技术哦。” 竹鱼失笑,从口袋掏出张卫生纸垫着,在路沿坐下。 拉开拉环,一粒粒气泡瞬间涌上来,蹦跳着,汇成清脆的“滋滋”声。 折春也坐下来,三两下把头发扎成高马尾,然后单手拉开拉环,喝一口。 竹鱼眯着眼享受静谧,然后问:“你在看什么?” 眼前是马路、路灯和黑暗中摇曳的树,远处是粼粼的江水,再远一点就是楼房,万家灯火。 折春却说:“什么都没看。”她歪着脑袋看竹鱼,唇露出个很小的弧度,“不是一定要看些什么的。” 竹鱼一愣。 类似的话,在中学时就有人对她说过。 那时她刚拒绝了美术老师的邀请,用的是“我没有时间花在画画上”这样的理由。 在竹鱼的脑海中,这样的话说出时,总会得到正面反馈——无论是父母、班主任还是任何亲戚长辈,都只会摸摸她的头,说:“这孩子从小就懂事。”这时她只需要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乖巧笑容。 可美术老师却用一种无奈又悲伤的眼睛看着她,和她上课用的蓝色何其相似。 她偏过了视线,把话说的明确了些:“对不起,老师。我没有时间花在没有意义的事上。” 先是叹气声,而后伴随着脚步声—— “竹鱼,人不是一定要看着些什么的,也不是一定要做有意义的事。” 她那时不懂。 但折春显然一直是这样的人。 她给竹鱼讲自己的过去——翘掉一整节课去追赶日落、发现自己喜欢音乐就去参加艺考,失败后毫不留恋地复读……她甚至在夜晚心血来潮地坐绿皮火车去过最北边,也背着行李卖唱到过海边。 折春好奇,“你做过最叛逆的事是什么?” 思考时间比预想的更长,竹鱼迟疑道:“可能就是离开家上大学吧。” 折春发出短促的惊叹,然后问:“那为什么做这个决定呢?” 竹鱼卡壳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每当触及问题的边缘时,总有种不知名的退缩感袭来。 好像周围紧搭着的线条中裂开了缝隙,她伸出手,摸到了阳光。 但脱离了既定轨道,一切就会变得未知——这是最令她厌恶的——不安感。 她“嗯……”了一阵,掠过了这个话题,反过来问:“脱离规划的生活,不会没有安全感吗?” 竹鱼以为她会说“规划等于牢笼”、“自由是最重要”的之类的话,可是折春却只是仰头喝完了可乐,把瓶子沿着抛物线投掷进垃圾桶。 “哐当”一声后,她回答:“所谓的安全感,我一次都没有得到过。” “所以,这是不存在的。” 折春起身,开了自行车,问:“等你喝完我们就走?” 竹鱼想了想,“我坐在后面喝。” 折春挑眉,“这么快就不怕了?”然后拍拍后座让她坐上去。 在出发前,她掏出手机,按了播放键。 听不懂的歌词在吉他舒缓的和弦中荡着,副歌却出乎意料地入耳。她骑得比来时慢的多,竹鱼用一只手抓着她的衣服,另一只用来喝雪碧。街道没有人影,她跟着副歌一起唱着,心情比来时更好。 稍微向折春后背靠靠,草木香就被晚风拂至鼻尖。竹鱼闭上眼,觉得这里似乎是树林,而折春是飞翔的白鸽。 不只是因为她穿着白色羽绒服。 “能听出这是什么语吗?”她问。 “反正不是英语。”竹鱼随便猜:“西语?” “对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嘛。折春学的就是西语。 竹鱼雀跃道:“那我再猜猜歌手吧。” “嗯哼。” “很难猜呢,这个声线很清亮,有点像王菲,有点像张惠妹,还有点像周杰伦……” “啊,我知道了,是叫折春的歌手对吧?”竹鱼恍然大悟。 折春喷笑,无语,“可以同时像王菲和周杰伦的吗……” 竹鱼耍赖,“不管,反正我是听众。” “好,听众。” 学校的轮廓渐渐近了,自行车的速度慢了下来。竹鱼从自后座上跳下来时,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希望这条路长一点,再长一点。 还没想清楚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就听见折春飘在空中的轻语。 她说:“我可以为你写一首歌吗?”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竹鱼一愣,在黑暗中对上她的视线。 她双眼微亮,目光专注的不像话,带点笑意的嘴唇抿着。和初雪那天一样。 受宠若惊这个词可以很好的描述竹鱼的感受。 没有人为她写过什么,无论是诗还是歌,哪怕是这样的一句话也没有人提起过。 她轻轻眨了一下眼,道谢。 “好啊。” 不管会不会得到一首歌,竹鱼都觉得自己得到了一首歌。 大学生的活跃时间可以比拟任何夜行动物,因此夜晚的校园和街上总是不同的景象。 她们穿过球类乱飞的小广场,然后走到六号宿舍楼下。 折春问:“票还在吗?” 竹鱼拿出在眼前晃晃,抿出酒窝笑,说当然。 折春被可爱到了,顿了下,说:“明天一定要来。” 竹鱼保证:“翘课也会来的。” 这种程度的决心让折春发笑。 告别的话语从两人口中说了两轮,谁都没有动作,仿佛都在等待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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