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春双眼迷蒙,胸膛起伏,一颗心快跳出喉咙。 她才不管什么热搜什么狗仔,只是伸手拽住竹鱼的领子,又把人拉了回来。 吻回去前,她说:“和你一起上。” - 坐在飞机上,拉下挡光板时,竹鱼突然明白了一些事。 她对折春的爱似乎有些变化。 以前她会注意到她的美丽,洁白的皮肤、剔透的眸子,甚至发丝惑人的弧度…… 但那不是具体的爱。 现在她闭上眼回想起来,脑海中只有熟悉的气味、温度和唇齿相依的触感。 她爱的是具体的折春,爱她看向月亮时微微皱起的眼睛,爱她唱歌时流下的眼泪,爱她写下的诗句,甚至爱她不喜欢浇花的缺点。 而这份爱不能阻挡什么。倘若是大一时,她会直接把机票撕掉,什么英国,什么画画,通通都是与折春相比该被抛在脑后的东西。 但现在的她还是上了飞机,折春也只是躲在车里远远地抬头看飞机轰鸣着掠过头顶,这都是因为她们明白—— 爱是瞬间满溢的情感,是自由的载体,是能飘上天空的,很轻很轻的东西。 对19岁的竹鱼来说,它是负担,是镶嵌着华贵宝石的天秤,对24岁的竹鱼来说,它才是爱本身。 - 飞过宽阔的海平面,飞过云层,竹鱼不知道过去了几个小时,从香甜的美梦中惊醒时,飞机已经到达了陌生的国家。 即使毕了业,当年学的英语也足够她对话,不至于在这里寸步难行。 入目是陌生的面孔,铺天盖地的则是不熟悉的文字,恐惧感刚刚涌上一些,竹鱼便想起折春的叮嘱。 这些都是她曾经历过的,没什么可害怕的。 她随着下飞机的乘客向外走,在人群中找到举着写着自己英文名的牌子的面孔,与徐顺给的照片比对。 黑长发、混血、绿眼睛、看起来比学生略大一些的女性。 没错。 她靠近些,女人便惊讶道:“终于等到你了,竹鱼。” …… 人多的地方让人焦躁,只有坐到车里才能有喘息的间隅。女人放好行李,系上安全带,行动利索,笑容灿烂道:“你好,我叫荣以,是中英混血。” 她会说中文,但并不太擅长,只是堪堪能交流的程度。 不过对竹鱼来说,能在异国听见家乡话已足够让她感到安慰了。 荣以是个自来熟的人,互通了姓名后,她就边开车边和竹鱼叽叽喳喳,看起来业务十分娴熟。 的确,在交换项目干了一年,流程她已经顺手拈来。 “这里是我们的学校,对面就有买画材的商店,左边那家价格最实惠。” “拐角还有家泰餐,味道不错,我下次带你去吃。” …… 她提了行李走在竹鱼身侧,为她领路。 竹鱼伸手拿过一个箱子,却被拒绝道:“我来吧,这个有点重。” 竹鱼被热情得手足无措,坚持着要拿,荣以只好把最轻的递给她,妥协般道:“好吧好吧。” 走了一阵,见竹鱼赞赏的目光一直落到身上,荣以直接问道:“怎么了?” “没有没有,只是觉得你力气好大。” “因为我喜欢健身、打篮球、网球吧,”她眨眨眼,“还有拳击。” 竹鱼的视线落在她线条流畅的肌肉上,不由惊叹出声。 房子离学校不远,是项目组专门安排的。楼外是纯白色,看起来有些年头了。里面是两人一间。 竹鱼看着荣以把行李提进来,带着她参观一遍后径直走入另一个房间,疑惑不已。 荣以却才反应过来,摸摸头道:“我就是你的室友。” 竹鱼瞪圆了眼睛。 - 晚饭是竹鱼自己做的。 第一顿饭本来准备将就,但当竹鱼收好东西走到厨房,发现荣以拿着菜手足无措时,她还是忍不住接过可怜的西红柿,说:“我来。” 荣以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想自己做顿饭欢迎一下新室友的,只不过没想到难度这么大。 但当厨房被没听过名字的美食散发的香味萦绕时,她便闭上了嘴,眼睛亮亮地等待着。 竹鱼把饭端出来,就看到她以一种等待投喂的姿态坐在饭桌旁。 “太香了,竹鱼,这是什么菜啊?” 荣以拿着叉子边吃边赞叹,在发觉自己吃了太多后,她便不好意思地放慢了速度。 “番茄牛肉锅。”竹鱼用中文和英文都说了一遍,示意她多吃点,说自己并不饿,路上吃了好多面包。 荣以眼睛顿时一亮,毫不客气地风卷残云起来。 竹鱼撑着头看她动作,嘴角带着疲惫但轻松的微笑。 出乎意料得好懂。
第43章 交换生活没有预想中那么艰难,在荣以的陪伴下,竹鱼很快适应了陌生环境。 学到的东西也比想象中多得多。 她去大英博物馆转了很多次,走进的第一感觉是震撼,处处是馆藏,与以往去过的博物馆不同风格的展品和画作不断激发着她的灵感。 等到荣以找来时,她已经看了许久。走出大门,天已经昏暗下来,竹鱼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的饥饿。 荣以笑,“看得太认真了吧,都忘了时间。” 竹鱼开玩笑,“有机会当然得多看看,回去可就看不见了。” 荣以领她去了那家听说很好吃的泰餐厅。餐厅的露天区域人不多,恰逢没有下雨的多云天,她们便在那里落座。 风从泰晤士河吹过来。 “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荣以突然问。 竹鱼沉吟一会儿,说:“非常美。” “我在这里的每一瞬都感觉非常自由。” 荣以用勺子挖了口冰激淋,好奇地问:“怎么说?” “我生活的地方叫南城,不知道你听过没有,算是一个小城。从小我呆在那里,总是要在父母的意愿之下做个乖孩子,为自己画上边框,战战兢兢地害怕自己越过边界。” “去了北城后好像能好点,那里的人忙忙碌碌,但这种冰冷让人自由的多,至少不管你在做什么,有多失败,周围的人都不会在意,也没时间关心你。” “而在伦敦,因为能在街头看见任何人,包括奇装异服的人,这种氛围就像大海,让人感觉无论什么都可以被包容。” 荣以盯着她,感叹地“哇”了一句。 “个人想法啦。”竹鱼笑。 “那要不要留下来?”荣以建议,“其实交流项目之后就留在伦敦的人不少,可以先找老师推荐去比赛,能拿奖的话画展就没问题了,找工作也很容易……” 竹鱼的视线落在很远的地方,房顶上一只鸽子正晃晃悠悠地飞起,而后落在路人的手臂上。 她摇摇头,笑了,说:“还早。” 荣以眨眨眼,从她的微表情中明白了些什么,说:“有人在等你吗?” 竹鱼轻笑一声,不得不赞叹她的敏锐。 “是壁纸里的那个女生吗?” 竹鱼当时犹豫了很久,还是只把壁纸换成了折春的照片,锁屏还是张冰岛的雪景。 和荣以打游戏时,她不小心看到过。 那时她视线停留了许久,惊讶地问:“是哪个明星吗?好漂亮。” “嗯……确实是。”竹鱼任由她看,说:“是一个歌手。” 没想到荣以皱眉苦思,还真的想起了折春的名字。 “因为真的很有名啊,”她比划,“她发行的几首英文歌我都听过。” 她掏出手机给竹鱼看,音乐列表中,几首标着折春名字的歌曲前后缀着,封面赫然是自己的那幅画。 “诶?这个封面有些熟悉……”荣以看了又看,突然意识到什么。 她惊叹:“是你的画!” 荣以看过她提交的作品集,而卖给折春的画也被收录在里面,因此思考了一会儿,残留的印象便浮现出来。 竹鱼点点头承认了。 荣以没有再问下去,她轻轻眨眼,转了话题,邀请她出去运动。 竹鱼以前很少运动,甚至一个月都很不跑一次步。可现在和荣以一起住后,她被迫改了作息,还多了许多自律的习惯。 竹鱼说过自己也想打网球,荣以便每天打球时敲她房间的门,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对着黑眼圈拖地的竹鱼一脸灿烂地笑。 她只能无奈地换好运动服,跟着荣以来到附近的网球场。 竹鱼打得很菜,动作缓慢不标准,打两下就喘得不行,弯着腰撑着腿在草坪上歇息。 荣以就来到她身侧,扶着她的手臂纠正动作,又握着她的手挥拍,然后退开,说:“试一试。” 竹鱼再接球时,就明显感觉发力顺畅了许多,动作也不再那么僵硬。 她大汗淋漓,却露出一个真正畅快的笑,对荣以说:“我做到了!” 原来尝试一些未知领域的事是如此有趣。故步自封不仅让人焦虑,更多的是会消解掉精力,让人不自觉地陷入“否定自我”的怪圈中。 她感觉因没有灵感而产生的焦躁不安随着汗水一起被排出了她的体外。 中场休息时,她们并肩坐在场内的长凳上,竹鱼眯起眼睛看向太阳,突然想起自己和折春打网球的时候。 那时她体育课选的是网球,不过没学过,老师教的又宽松,等到期末才发觉自己可能达不到考试标准,着急起来,发朋友圈找人陪练。 很快就有了评论。竹鱼点进去,看见了折春的名字。 她发了个“举手”的表情。 应该是急着评论,连打字都没来得及。 这个事实让竹鱼焦躁的心情平静下来,甚至莫名的欣喜正在满溢。 折春发:我第一年就选的是网球,虽然好久没打了…… 她问:我教你吧。 竹鱼回:好。这周三下午七点,可以吗? 折春回了个“ok”,应该正忙着上课。 竹鱼拿着球拍来到网球场时,折春还没到。她坐在长凳上等,看了眼手机,抬头就看见刚刚进来的折春。 她头发扎成马尾,穿着白色运动服,看起来活力又利落,冲她微笑说:“我来啦。” 打了几球,她就回忆起了所有技巧,打得虎虎生威,每个挥拍和移动都伴随着认真的表情,像在发光一般。 她让竹鱼站定,跟着她的姿势摆动作,然后手指落在她的手腕上,说:“这里弯一点,这里握住……” 竹鱼试着挥了挥,转头问:“对吗?” 刹那间,球场的几排灯都亮了。 灯光笼在身后的折春脸上,她的发丝泛出光晕,眼睛被映照得很亮。她勾起唇抬头看路灯,说:“八点了。” 竹鱼有些惭愧道:“都怪我学得太慢,让你在这儿教了我这么久,浪费了好多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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