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叫,随后大脑便有片刻失去了意识。 恢复意识后,我才觉得自己是真傻,简直是愚不可及!为了这么一件事,竟没有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问题! 也不知究竟为何,有些事情到我手里,总容易被办得过火。 当我偶然间探查到自己的呼吸时,才感到庆幸,自己仍活得好好的! “小鱼鱼!”耳畔是江以弦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引起这样的“事故”,她的行为是根本原因,如今她在这里痛哭流涕,倒像是一种虚情假意的补偿。 身下软软的,这种感觉,不陌生了——我是在她怀里。 “别跟我开玩笑了!快点醒过来好不好? “都怪我没照顾好你……你起来跟我说说话呀! “不要吓我呀……我还有好多话没对你说,还有……我还没有兑现那个承诺呢! “你回来啊!回来……回来看看我啊!” 也不至于激动成这样吧?瞎吼些什么?搞得好像我已经活不了了似的! 眼泪都掉我脸上了!读表演系,你豪横是不是? 看你演得如此卖力的份上,姑且“赏”你一记耳光吧! 结果这一挥掌…… “小鱼鱼!我的小鱼鱼醒了!”我刚一睁眼,就被她尽全力一把搂住了,我的躯体已经紧密无缝地贴着她,但她的臂圈仍在一刻不停地缩紧,仿佛不将整个我裹进身体里,誓不罢休。 我的余光瞥见了仍瞠目结舌地站在中殿内的季沈渊。江彦冥此时正倚在他怀中,似乎是没眼看了,任他抚着自己,听他口中木木地喊着:“泯儿乖,泯儿乖……” “小鱼鱼,别走!”江以弦的眼泪,透过我肩头两层轻薄的衬里,让我的肌肤感到一丝清寒。 “什么你的我的……你再不放手,我……恐怕是真要‘走’了!”我急喘着,不放过能吸入的每一丝新鲜空气。 她惊惶地抽回手去,情绪仍不胜,泪水在眼眶中翻腾的模样,好比锅中沸水。 她的目光,还依稀能够探查到,和以往对我“哭泣”时相比,别无二致。但我不敢肯定,这次泪光中隐隐闪烁着的东西,同以往相比,也没有任何方面上的区别——我看不清那东西的本质。 简而言之,从前我总是要数落她几句的,而今即使心中有不悦,我却还是缄默不语了。 “她可能中毒了。”季沈渊收起了惊惧之色,凝眉严肃地告诉江以弦,“为防小人贼子监听,殿顶已安装上了特制的机关,带有剧毒。若被其所伤,没有秘制的解药,三日之内便会身亡。” 只是因疏忽没能料想到殿中的防备手段,却要我断送性命吗? 莫非江以弦发出那番哭喊,是因为已经知道了这样的后果?倘若如此看来,季沈渊方才那番话,应该是专对我说的才对。 “大人,这等玩笑可是不容许妄开的!”江以弦魔怔一般,再次抽出双手,这次的“目标”却是我的脸——她轻捧起我的脸,目光始终凝滞于一点,仿佛誓要将我的眼眸望穿。 “公主,在下从不妄言!”季沈渊的话语声中带着自许,而最多的是叹惋与遗憾。 “不可能!她是小鱼鱼啊!不可能有事的!”她的肩颈靠着我,双手从我的头顶处插进蓬乱的发中,自上而下地轻捋,像是要徒手将我满头青丝根根都梳遍,“就算是那样又何妨……我答应过要保护好她,若她不在了,那我也……” “你疯了吗……”我小声嗫嚅道,由于力量早已耗尽,也无法推开她。 ----
第41章 040 “小鱼鱼,你不许这样……”江以弦涕泪横流,脸孔早已被泪水沾染得模糊了。她八成是永远不肯放开我了,除非这个噩耗实属伪闻。 虽然听闻这个消息之后,我潜意识里也极度恐慌,但无论如何也没有她现在表现得这么夸张——看见她泪落如雨的模样,我才觉得她似乎并不是故意演成这样的,如果她真是这般担心我,我也就不必再那么讨厌她了。 “小鱼鱼,只要能保你平安,我宁愿用自己的命来换!”她把我的一只手臂轻抬起来,用自己一只手的拇指与食指,摩挲着我的掌心。 一句话而已,小说影视剧里的惯用套路。可我却发觉她似乎快要撑不住了,她若是情绪“崩溃”的话,指不定会突然倒在我身上,现在她“心急如焚”,口里忽然迸出这样的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我现在确实还没有力气动弹,而指尖一点点渗出的冲动,却蠢蠢欲动地促使着我,要我去将她额前被泪水沾湿的碎发撩开。 “少说那些疯话了!”我掌心痒痒的,怕她继续没完没了地这样下去,便又骂了她一句,“又不是说没有机会了……” 她定住了,立即破涕为笑,笑得很勉强,不过她倒仿佛是发现了一线曙光一般,转头又向依然立在原处的季沈渊问:“对了……解药……还能弄到吗?” “在下自然还有办法。”季沈渊这才徐徐道来,也不知明明还有救,他方才却为何一直缄默不语,“公主切莫惶急,在下去去便回!” 季沈渊只给江彦冥留了个眼色,冲出中殿,御剑飞走了。 而她突然又更加失控了,似乎就要提起我的手给自己擦泪——其实不然,她只是用双手,将我的那只手小心翼翼地捧起来,摁在自己胸口贴紧。 手边软乎乎的,还有她那颗心在一点点地加速跳动,她再也无言,随即又空出一只手来,将我那紧贴着肌肤的衣袖,向前轻轻扯了扯。 “你做什么?你……放开!”我觉得脸边忽然有些发烫,对她的举动还有诸多迷惑,但始终无力抽回手去。 “你冷不冷?”她眸子里的点点光亮打着旋儿,而这一点也不足以令她避过脸去,她倒是又一度捏紧了我的手腕,低声嗫嚅着,“对不起……” “疼!” 她捏紧我的手腕,导致我手部的血液不流通了;再说这夏日里,艳阳高照,又怎说“冷”呢? “我……”她微微松开我的手腕,将我的手轻轻挪开一点,用自己的一只手托着我的手臂,另一只手在我手腕上缓缓揉动,“好些了吗?” 我不吭声,就看着她再一点点地撑开我的手掌,然后依次抚摸过我的每一根手指。从拇指到小指,来回轮替,偶尔遇到我手指上的茧,她就顿一下,若有所思地注视着那根手指,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念咒”,又像是在细数着什么。 “差不多了吧,我累了。”我的腿其实已有些麻木,可是始终琢磨不透她接下来又要搞些什么。 “啊!对不起!”她轻轻搁下我的手,转而似乎又要伸手来触碰我的脸了,“我早该让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的!” 我总是受不了她这股扭扭捏捏的劲儿,做事没魄力,不坦率——要干嘛就不能直说吗?不明白她什么用意,真是麻烦! “那我背你回去,还是抱你回去?”她眼里涌动着什么东西,让我忽然感觉有些胸闷。 刚要拒绝,才想起自己暂时还不能正常地行走,于是窘迫地盯着她的脸,拒绝的话是咽下去了,但做抉择的言语又始终吐不出来——是命运故意作弄我,让她牵绊着我的吗?说什么“造化弄人”,如今我总算是相信了。 “小鱼鱼,都已经累成这样了吗?就连我的话也不回答了……”她垂下头去,如同被霜打蔫了的茄子一般。 她又不是不明白,我……唉,算了! “那你……抱,抱我回去!”说出这样的答案,险些让我舌头打结。 “好!”她又“满血复活”似的,蹲好身子,张开双手找着力点,“你能动了吗?” 我双唇微启,还来不及说话,她便已经将双手探到我身下,借势站起来,挺直腰身。 “你先靠着我吧!”她的双眸又似欲泪如泉涌,我不明白究竟是我脸上的什么东西,总能踩中她的泪点,而且如果她现在再有一只空余的手,那么我的脸大概又要遭殃了。 我忽然发觉她不太像以前了。以前她虽然也一样讨厌,但言谈举止也没像现在这样奇怪。或许以前她是本性如此,可是我怀疑,如今她可能是另有什么目的。看来是很有必要再找机会和她“秉烛夜谈”一次了。 “小鱼鱼,一定会没事的……”她顾不上又去拭干眼泪,就缓缓地向前走去。我只暗暗祈求她待会儿不要又因为手的问题,再次赖上我。 她只顾那样走着,神情空洞极了,眸子里虚通得光泽全无——这果真是一反常态的她,往日那种没心没肺而又傻乐天真的气质,今天在她身上竟早已踪影全无。 我疑心她此时并没有在仔细看路。若能知道她这时的真实想法,我恨不得立刻就钻进她脑子里。 泪,是未凝结的冰晶,锥子一般,落下的瞬间,扎伤了周遭的空气。 谁也没碰她,她自己却哭得如同失恋一般。 “失恋”了,还“摊上”今天这事,的确也是够人哭的了,可问题的关键是,哭的却不是别的什么人。明明是那只会把我熬磨得团团转的她,哪里会为我哭得死去活来呢? 照理说她为别人哭,是她的私事,我无权干涉,可她只是卯足了劲儿要哭,又怎么能看得清路呢?脚下的路一模糊,冷不防栽个跟头,我的身体自然也会随之受到二次伤害。 “停下!”我扯着嗓子一声吼,要将她从虚空黯然的混沌中拽出来。 “嗯……怎么了?”她没有片刻迟疑便恍然回神,站住了脚,目光里恢复了些生色。 我尝试着挪动僵硬绵软的手臂,并试图将其抬起,伸到她脸旁。 “好好的,别动……”她把我又向她怀里拢了拢,或许还想摁住我的手。 “你哭什么?”我的手定在半空中。 “没什么……”她又欲继续前进,上身随双腿颤了一下,“你受伤了,既然已经很累,就别再乱动了!” 我看不出她紧张与否,只发觉她这是在以关心为借口,故意搪塞我。 “那你能别再哭了吗?”我悬着的手一时支撑不住,坠下来时捶在了她胸前,才又滑到原处。她又没有看我。 “好!” 她深呼吸,鼻尖轻耸,双唇绷了一下,两腮微缩,眼角倏忽间只剩泪痕。 “看,我不哭了!”那自豪的语气里裹挟着厚重的鼻音,“用不着担心我了……” “哦,我没有。”我再次仰头看她,撂下一句话,为稍稍反讽一下她的自作多情——不怕她带着我摔倒,谁会给她擦泪? “好吧……我知道了……”她的目光再次凝固,深褐色的瞳仁表面仿佛缀有一层薄冰,冰层封锁住目光,所以呆滞的瞳孔让人望不穿了。 犯得着吗?只是简简单单讽刺了她一下罢了,不过也带点调侃的意味,居然让她“瞬间结了冰”。她“担心”我的安危,却又展现出了不为我所了解的一面,铁定有别的居心——可心理学家都说,眼睛是不会说谎的,于是依照我以往对她的了解,她变成这样绝不是因为我,也许,至少不全是——为我。
72 首页 上一页 26 27 28 29 30 3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