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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碑

时间:2023-10-27 22:00:11  状态:完结  作者:柒余幺

  我朝她走的方向望去,接下来,她依次会经过一家大型超市、一家星级酒店、一座购物广场,还有……一所私立医院。

  红灯一结束,我就小跑着穿过了斑马线。我远远地跟着她,看到她拐进了医院。

  医院里跟踪人这种事,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跟踪王征的经验,这次跟踪起裴以北很轻松。相比之下,她去的地方就不是很轻松了。

  “精神卫生科”,我站在指示牌前,盯着这五个字出神。

  那块麻糬蛋糕被撞得没了形,到最后也没送出去。我在精神卫生科的候诊厅里,心烦意乱地坐了一整个下午,自己把蛋糕吃掉了。

  这家医院的这个科室好像不太忙,下午四点多的时候,裴以北去的那间诊室,空了很长时间,我在自助挂号机上挂了个号,推门走了进去。

  诊室里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穿白大褂,戴了一副框式眼镜,头发理得很短,是非常普通的长相。或许是因为皮肤比较白,人也打理得清爽,看上去很斯文。

  见我进门,他指了指办公桌旁的一张凳子,让我坐下。他点了几下鼠标,问我到这里来是有哪里不舒服。

  他很符合我对一些文艺作品里的心理医生的想象,讲话的声音温柔且平和,对待来访者礼貌而富有亲和力,尽管严格来说,他是一名精神卫生科的主治医生,而不是心理医生。

  我在凳子上坐下,看到办公桌上有一块亚克力座位牌,上面写了他的名字,叫何涛。

  一个普通的名字,我想。

  “你好,到这里来,是有什么症状呢?”他耐心地重复了一遍。

  我回过神,将目光从座位牌上收回来,坦白地说,“我没什么症状,我到这里来,其实是想问您下午第一位病人的情况,她叫裴以北,她生什么病了?严重吗?”

  他轻轻皱了皱眉,像是在整理混乱的信息,他又点了几下鼠标,问,“你是她的什么人?”

  “我是她的……妹妹,”我胡诌完,怕他不相信,又补充道,“我跟她关系很好的,但她从来没跟我讲过这个事,我很担心她。她的生日、工作单位、住址,甚至身份证号我都……”

  “等等,你先别急。”他打断我焦急的状态,缓缓地说,“裴以北下午是来过,你说你是她的妹妹,可是你的个人信息上……姓吴?”

  我一时哑口无言,心里后悔就不应该挂号,直接进来就好了。

  眼见就要被拆穿,情急之下,我冒出了几句真话,“因为我是被拐卖儿童,很小的时候就丢了,去年年底才找回来的,改名字手续还没来得及办。”

  “去年年底到现在,也有小半年了,还没有处理好相关手续吗?”

  “那是因为我妈妈她……总之牵涉的人很多,每个人又都很复杂,处理起来比较麻烦。”

  “那你呢?找回失散的亲人之后,感觉怎么样?”

  我突然冷下脸,把最开始说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过了,我没什么症状,我只是很担心裴以北,希望您至少给我个方向。”

  “我并不是说你哪里不好,”他组织了一下措辞,微笑着说,“只是有点惊讶。”

  “惊讶什么?”我问。

  “听你的描述,你应该经历了不小的变故,但你说得很轻松。”

  “可能是我心态比较好……还是说回裴以北吧。”

  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停顿了一会,说,“既然她没有跟你说,就说明她不想让你知道,你只要把她当成普通人正常相处就好了,不用特别关注。”

  “她的病症是器质性病变,还是心理状态方向?”

  “这属于病人隐私,我不能透露。”

  “她的职业是律师,会接触到很多人。您是精神科医生,您一定比我清楚,许多爆发状态的导火索,就是某个人做的某件小事。如果我不知道她的情况,我就没办法帮她。”

  “这么说吧,我跟她见过不止一次,我相信她能处理好。”

  我垂下眼,不再指望从他这儿问出什么,而是说,“过几天她要去农村做法律援助,农村里的纠纷总是琐碎一点,我会跟着一起去,有什么刺激源是需要避免的吗?”

  “我认为没有。”他平和地微笑了一下,说,“她的情况并不严重,不影响正常的生活工作。”

  “是因为快要痊愈了吗?”

  “精神类的疾病,医学上很难用痊愈来概括。你刚才说你们要出差一趟?”

  我点了点头。

  “那等你们回来,要是觉得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挂这个号。”他打开抽屉,拿了一张名片递给我,补充说,“不是私人联系方式,是工作室的,我周末坐诊。”

  他平和的语气似乎带了点镇静的作用,我因此忽略了他话里省去的主语。

  我接过名片,道了声谢。

  那是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的名片,我只简单看了一眼,就塞进了口袋里。

  大巴车剧烈颠簸了一下,司机又漂移过一个转弯。这回我没有被甩开,因为几分钟前,我才把裴以北抱得更紧。

  没多久,大巴车停了下来。裴以北叫醒我,我跟她一起下了车。站在这片水泥地上,我仿佛回到了一切荒谬开始的地方。


第41章

  大巴车停在当地的一家旅馆前,旅馆的装修比较简单,不过看上去挺干净。律所给每个援助律师都订了单间,我另外订了这家旅馆的大床房,位置比他们高一层。

  裴以北跟几个同事参观完单间,又偷偷摸摸地拎着行李箱往上爬了一层。我没有锁门,听到动静,回头看到她左顾右盼地拎着行李箱走了进来。

  我开玩笑地说,她这副模样,像是来找我偷情的。

  我们只简单讲了两句,她就匆匆跑下楼,跟同事到村上的一家大饭店吃饭去了。到了下午,他们齐齐端着电脑,被村委带着到村口摆地摊。

  我既不想添乱,也不想凑热闹,就独自在旅馆旁边的一间面馆里吃了面,回房间补了个觉。

  下午四点,太阳逐渐西沉,斜斜地照在旅馆的深色木质地板上,灰尘在光线中缓慢地漂浮着,整个房间都显得懒洋洋的。

  我已经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小时,又是挠头、又是咬笔头,手边的草稿纸上写满了乱七八糟的关键词句,搜集的都是拐卖儿童罪的相关法律条文和判决案例。

  “收买”属于“拐卖儿童罪”的一环,这毫无疑问,可他们但凡有点脑子,也不会承认小孩是买来的吧?

  当初警方找到我,说是人贩子有本记录了部分被拐儿童信息的手册,倒或许能成为证据之一。

  南亦嘉那件事曝光之后,新闻围绕着“团聚”这一主题展开了大面积报道,后来媒体视线又都聚集在四个命运悲惨的女孩身上,根本搜索不到收买方被判刑的报道。

  还有一个很大的问题是,我被拐走的时候五岁,头脑中关于那个时期的记忆非常模糊。再加上南亦嘉已经不在了,□□程又肯定不想趟这趟浑水……

  我从书桌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趴到窗框上看着外面的景色发呆。

  一只黑色羽毛的鸟类停在了电线上,不多时又扑棱着翅膀飞走了。我偏过头,目送它在视野中缩小成一个点。

  收回视线时,我瞥到了裴以北放在房间里的行李箱,因为时间仓促,还没打开过。

  如果她在吃药的话,药瓶一定就放在行李箱里,又不是治疗心肌梗塞、哮喘之类的紧急用药,随身携带的话,反倒容易被别人看到。只要我打开行李箱,找出药瓶,再上网搜一下药物说明书,就什么都清楚了。

  我直起身,走到了行李箱旁。

  那天的夕阳见证了我跟一个非生命物体长久的凝视,最终,我遗憾地撇撇嘴,还是把手缩了回来。

  我突然想到,不能翻裴以北的行李箱,但是可以直接去见裴以北。放着这么专业的女朋友不用,我自己一个人瞎琢磨个什么劲?

  她是来给村民做法律援助的,而我,是一个需要法律援助的隔壁村村民,她来援助我,完全合理。

  想到这里,我一把抓过桌上的草稿纸,握在手里出了门。

  我不知道他们摆摊的具体位置,只听到中午乌泱泱的一群人说“村头这边、村头那边”。我下了楼,旅馆老板娘正巧接了小孩放学回来,我向她稍作打听,她立刻热情地跟我说了具体的位置。

  我跟着导航往前走,走过了一段很熟悉的路。

  我的小学就是在上航村读的,叫上航村中心小学,附近几个村的小孩都在这里上学。读大学时听说搬了新校区,不过还是在上航村里,而下航村根本就没有小学。

  以前每次上下学,我都要经过这段沿河的路。这条河曾经很清澈,水位低时有小孩在土石坝上玩,也有女人在河边洗衣服,不过现在一眼望去,又油又绿,那条土石坝也消失不见了。

  小时候总觉得这段路很长,今天一走,没想到五分钟就走完了。

  村口有一大片空地,并排摆了几张学校里的老课桌,每张课桌前都坐着一个人,等着村民前来咨询。后面有一排房子,房檐上拉了一条红色的横幅,隔得太远,我认不清字。

  乍一看,说是街道办来宣传新出台的生育政策也不为过。

  隔着好奇打量的人群,我一眼就认出了裴以北。她坐在那里,连村里的村花都要失掉几分颜色。

  我不动声色地走到她身后一间房子的屋檐下,斜靠在一根柱子旁,这里正好不会被晒到,听着她和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的对话——

  “我儿子前几天被人给打了,打得那叫一个凶啊,头都流血了,现在背上还青一块紫一块的,啧、啧、啧……”老妇人懊恼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脸,边摇头边抹了一把眼泪。

  裴以北从课桌抽屉里给她抽了两张纸,让她慢慢说,问她报警了没有。

  “报了,当然报了!派出所来了两个人,一群人聚在一起讲了一下午。我年纪大了,他们讲的那些话听不太懂,最后竟然什么事都没有,就把那个人放了,反而让我儿子赔钱!”

  “警察没有跟您说为什么把人给放了吗?”

  “说了,说人家是正什么房,那个人好像跟派出所有关系,他们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肯定是合起伙来害我儿子……”

  “正什么房?是正当防卫吗?”

  “欸!对、对!是这么说来着。”老妇人连连点头。

  裴以北耐心地跟她解释了“正当防卫”的意思,随后问道,“您儿子是在哪里被打的?他有跟您说过,对方为什么打他吗?”

  “就在他干活的皮革厂里,不过那个打人的不是厂里的人。我儿子跟我说,那人是想把家里的弟弟安排进厂里,但是厂里不缺人手。他看我儿子好欺负,就想把他赶走。”老妇人说到这里,情绪已经从泪眼婆娑变成了义愤填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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