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会杀她呢?她明明想一生一世护她爱她,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 关艟不明白, 难免感到恐慌不安,尤其是感觉程宁温热的血仍粘在她掌心,她又有作呕之感。 不行,她必须尽快见到她,见到她才能安心! 思及此, 关艟迅速起来打理好自己,急匆匆地冲出戒室,把门口的看守吓了一跳。看守甚至来不及说一句话, 关艟就没了踪影。 程宁不在关府住着,怕被藏在暗处的耳目细作盯上不好行事。自打因为局势动荡, 她假意被父亲抓走关禁闭, 她与程宁就一个在明一个在暗, 只有深更半夜才敢秘密私会, 交流案子情报。 是以关艟脸都未洗, 直接轻功一起, 速速赶往她和程宁的小家。 到那下京较为荒凉之地时, 关艟惊奇地看到大理寺的人包围了她们邻居那屋,领头的是云峥,云峥旁边有一个瘦弱男子,比她要矮一点,与程宁身量相当。 那男子额前发很长,遮住眼睛,不知难不难受,左右关艟看着颇觉难受。 没功夫去管旁人如何,她心里越来越不安。 这么大动静,程宁怎么毫无反应,她可是大理寺的人啊,不会有怕大理寺的情况才对。 关艟擦去脑门的汗,只能往好处去想,或许程宁尚未起来,毕竟昨晚忙到深更半夜,她肯定累了,是该多睡会儿。 希望如此。 不再多想,关艟急忙奔向她们的小家,并未发现那瘦弱男子看了她一眼。 “怎么?”云峥问。 “没什么。”蒋攸笑笑,收回目光。 两句话的功夫,关艟来到小屋门前,她有些踌躇,又很急切,不知所措几息才稳住心神,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门。 门内毫无动静。 关艟咬了咬嘴唇,敲门的力道加重几分,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敲开。她的面色霎时沉得难看。 “哈哈。”关艟扯出一个笑,笑得勉强,她自言自语,“程宁也会粗心啊,竟是忘了挂好门闩……许是太累了吧,一定是。” 她轻轻对屋内说:“程宁,我进来了。” 没人回应。 关艟自顾自推门进去,反身把门关好,她按着门,在门前伫立半晌,转身面上覆笑,故作调笑道:“你怎么也会吓人了?怎么不出声啊。” 依旧没人回应,眼前是一片空荡,没有半个人影。关艟的笑僵在脸上,眼眶泛起热,胸口一缩一缩的,很疼,很涩。 她环视四周,想要把那人找出来,她希望她只是在捉弄人。 可这屋子一览无余。 好在有一个木柜。 关艟向木柜走去,刻意忽略了安放在木桌上的一封信。 从门口到木柜不过几步,她却走得很慢,步子时大时小,自打练习秦虎步以来,这还是第一次走得这么差劲。 关艟已经不甚在乎。 她止步于木柜前,深深地吐纳,一次,两次,三次,她终于伸出手,指尖在发颤。 咬咬牙,关艟把木柜打开,里面只有她自己放在这儿的衣物,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一下子,滚烫的泪珠断线,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 关艟似乎失去了站在这里的力气,于是选择蹲坐;似乎头很沉重,于是埋在腿上;似乎晚秋的清晨有点冷,于是肩膀颤抖不止。 少时,低而沉闷的呜咽在寂静的屋内飘荡,兴许是外面风大,挤进屋来呜呜作响。 约莫要下雨了罢。 * 蒋攸在与关艟分别之后便换回男装。她留下一封信,有些残忍,可她只能不告而别,不然看到某人不舍的模样,她怕自己会心软。 其实她很心硬的,否则怎会忍心欺骗那样单纯赤诚的人呢…… 对啊,她怎会不过相处一些时日就对一个人心软呢,又怎会在乎一个萍水相逢的人呢。蒋攸兀自笑一声,忽略心底的几分异样。 抛开杂思,换回男装的蒋攸并未第一时间回到大理寺,而是先去见了一个人。 这个人是以前蒋攸在逃难时顺手所救,当时一起躲避人牙子追捕,算是共患难的好友。奈何对方对她产生了旁的心思,蒋攸明确拒绝之后差点与之老死不相往来。 差的那么一点即是那人很知趣,主动拉开距离,隐藏起那份心思,与蒋攸仅谈买卖,不讲情谊。 那人本事很奇特,他是专门做死替生意的,在买下一些尸体后,给尸体开刀换容,再卖给旁人做假死替身。明面上他则是给死尸修容的入殓师。虽说北秦禁止土葬,但大门大户依旧会买棺材,请入殓师给尸体修容,且会让尸体穿戴整洁,最后送到乌鸦岗连着棺材一并火葬。 蒋攸就是要委托他做一个模样与她七八分像的死替,自然不是为了从关艟眼前彻底消失,她尚且没有那般狠,而是为了之后对付三公而布局,顺便把刺杀兵部尚书的罪名安在死替身上,让关艟彻底安全。 这即是一劳永逸之法,总得给那些疯狗一个刺客对付过去,不然迟早会“陷害”到关艟头上。 “你之前怎么从大理寺消失了?”万暝一边给一具男尸换容一边问,没有看她一眼,似乎对蒋攸不甚在意。 蒋攸喝了口自己沏的茶,说:“碰上了意外,顺手谋划了一些事。” 相当于什么都没说。万暝不是很在意,又道:“最近风向古怪,你小心点,我可不想有一天给你收尸。” 闻言,蒋攸轻笑,回答:“知道了,我会的,你也是。” “嗯。”万暝应得很轻。 “快些娶妻吧,万暝,你年纪也不小了,我不是你的良人。”蒋攸放下茶盏,起身拍拍不存在的土,打算告辞。 万暝沉默几息,手上的动作随之停下,他扭头看向蒋攸,眼神复杂,启唇一语:“那你呢?” “我?”蒋攸并未躲避他的目光,轻松道,“我不打算嫁人。” “没有心悦之人?” “没有。”蒋攸眼睫微微下垂,又即刻上扬,语气笃定。 见状,万暝哼笑一声,转回头继续做事,且悠悠一言:“以后,别骗自己。” 蒋攸蹙了下眉,刚想反驳就听他接着一语。 “我会放下的,或许很快,娶妻了请你吃酒。” 很难得,万暝的语气这样轻快。 蒋攸遂不再多说什么,颔首应好后告辞离开。 听到关门声,万暝又转头望一眼门口,喃喃自语:“不知是谁得了她的青睐……希望你得偿所愿,阿攸。” * 从万暝那儿离开,蒋攸直奔大理寺,彼时大理寺依旧灯火通明。 蒋攸的归来乃今日大理寺的第二喜,第一喜是自称为大理寺寺正的诸训带来了关于前朝藏兵地的情报,巧合的是左锌的下落与前朝藏兵地的情报有关系,眼下大理寺寺正寺丞正在商讨如何攻破前朝藏兵地。 蒋攸是第一次见到诸姓者,可她并不陌生,因为她的老师洪羚钟曾经提到过大理寺有一位姓诸的寺正。这个寺正很特别,他不受大理寺卿掌管,而是直接听命于天子,身边跟着个授命于天子的密探,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洪羚钟见过几次诸寺正,他说那已经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与眼前这正值壮年之人大相迳庭。 莫非这诸寺正还是世袭的?蒋攸很是疑惑,但看大理寺众人没有怀疑诸训的身份,约莫是有什么凭证证实他确为大理寺寺正。也不知被天子排挤的诸姓者因何成了天子鹰犬。目前倒不是很重要的事,蒋攸便不再多思。 云峥没有问蒋攸这些时日的经历,仅是问她可有查到什么线索。 于是蒋攸将有关兵部吴侯辅的情报尽数相告,因着相信大理寺之人的才干,她没有在仕女失节案上多费口舌。 “兵部吴侯辅,今夜走水的就是那吴府。”云峥眉心深纵。 “看来是要陷害兵部尚书,那吴侯辅许是假死,吴府可能藏有对马尚书不利的证据。”丙羊合理推断,走水显然是冲着毁尸灭迹去的,假如这时搜出对马治不利的证物,怕是没人会觉得那是伪造。 其音未落,诸训即开口一言:“灭火与搜寻物证者乃寺人,内侍恐怕有异。” 一句话令气氛一沉再沉,内侍有异,那圣上如今的情况如何?他们不敢想。 “倒是不必太过担心,不管圣上是否受制,皆是要顺应大势,若大势不置马尚书于死地,便不必担忧。恰好刑部关侯辅对此事已有所谋划,应暂时能保兵部尚书无恙,我等配合着祸水东引就是。” 言罢,蒋攸拿出一卷刑部卷宗。 云峥神色古怪地拿来一看,竟是有关永淮王的?!他眯了眯眼,看向蒋攸,眼底藏着狐疑。 蒋攸似无所觉,轻描淡写道:“篡改卷宗,把永淮王之死推给三公,想来师兄也做了不少准备,正好一并用之。只消百姓认为三公为恶,那么一切问题即可迎刃而解。” 作者有话要说: 三更~
第109章 篡改卷宗一事暂且不急, 等大理寺卿归来再做打算也不迟,当务之急是解决前朝藏兵地的问题。 蒋攸看了诸训于地图上圈出的位置,在秦京上下左右四京区内, 每一个京区皆有两块藏兵地, 两块藏兵地为对称分布。诸训猜测这四京区的藏兵地皆是对称,又或者左右对称。 恰好左上京的藏兵地被诸训寻到, 确实与右上京的藏兵地对称, 如此可推测出下京藏兵地的位置。若不准,再寻找就是。 蒋攸盯着那被圈起的周府, 实在有些无语。她抬头瞧瞧另外三位,忽略立在诸训身后监视他的天子密探, 他们皆是沉稳模样,看不出对于周府地下有前朝藏兵地一事有何看法。 摸不清状况,她便不多想,接着往另外两京区看去。左下京的疑似藏兵地位于很荒凉的地方,据说那里经常有野狗聚集, 前安国公之子的头就在那荒隅被周霖找到。而右下京的疑似藏兵地…… 蒋攸挑了下眉,那地方居然是关艟买下的小屋附近。对了,她翻看过大理寺近几月的卷宗, 有一件小案涉及猪头屠夫与无上太尊,即张屠夫与其邻居互杀案。 关艟买的小屋乃张屠夫邻居曾居住的屋子, 那小屋隔壁即是张屠夫的住所, 据住在那一片的人说, 在张屠夫被捕后不久, 就有人从张屠夫女儿那里高价买下那屋。 这俩屋子的地下恐怕就是两块藏兵地, 只是其中死了人的屋子一直被官府把控着。按照北秦居住法规定, 凶宅需闲置一年才可重新售卖给百姓居住, 自然此法有一空子,即官吏非百姓可提前买下凶宅。关艟就是钻空子低价买到此屋,算是无意间给无上太尊添一堵。 思及此,蒋攸不得不怀疑那件互杀案之所以会发生是为了腾地方,不然藏兵地上面住着寻常百姓,对于无上太尊(前朝余孽)来讲可不是件方便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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